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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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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相如气得小脸惨白,颤抖着手指着她:“你、你!”

丫鬟看不下去,神色气愤道:“王银蛾你以为你多高贵,大字不识几个,还不是走了后门!”

“对啊!我就是没能力,就是走了后门。”

谁都没料到王银蛾竟然大喇喇地承认了,这让丫鬟余下的话一股脑儿又憋了回去。

一时间鸦雀无声。

柳相如缓了好一会儿,才道:“王银蛾,梁夫子和我哥是同一类型的人,你不适合他。”

王银蛾眉梢一抬,笑意盈盈道:“但我就喜欢这个调调。而且梁夫子和你哥不同,你哥就是个纯粹的懦夫!”

说起柳相如的哥哥柳秦,王银蛾就一肚子气。

当年,王银蛾才十五岁,穿着时新的衣裳漫步在城间水渠上的拱桥上,不想被柳秦那个满腹诗书的迂腐书生给相中眼了。

柳家比王家地位高出不少,自然是瞧不上这个卖猪肉家的女儿,可奈何柳秦喜欢,找了媒人相亲硬生生拖了她两年。

柳家拗不过柳秦,于是找到王银蛾家里,当着双方父母、媒人、柳秦的面说:“你可以嫁入我柳家,但是自此不准在外抛头露面,须待在家中学习女德女戒。”

王银蛾一听,当即就和炸毛了的猫似的,给柳秦使了个眼色。

可惜柳秦那家伙畏惧父亲威严,硬是一句屁话都没放,倒把王银蛾给逗笑了。

她笑说:“柳老爷,柳家我可高攀不起。我家就是一个卖猪肉的,我是卖猪肉的女儿,对诗书文墨一窍不通,万万不能耽误柳公子的仕途!”

虽然满嘴恭敬,实际上语气倒看不上柳家,生生地把柳家人给气走了。

柳家虽然看不起王家,又因此事产生了嫌隙,但柳家人的门风尚可,不至于私下里整什么手段捉弄王家。

这也是为什么王银蛾对上柳相如还有好颜色。可如今,她也被柳相如主仆的说辞给气笑了。

柳相如从没在别人嘴里听说过自家哥哥不好的事,眼下听王银蛾这么说,整张脸气得又红又白。

她挣脱丫鬟的搀扶颤气道:“你口口声声地瞧不起我哥,但你以为你的身份地位就配得上我哥,还有梁夫子?士农工商,你家就是个卖猪肉的,是最低贱的商贩!”

王银蛾浑身一凛,眼神顿时变得凶恶:“就你家高贵!你爹一个老秀才当着芝麻大点的官,口袋里却尽是别人送的礼!要不然,凭他那每个月的几两碎银怎么养的起你?”

“你戴着的玛瑙璎珞、白玉佩哪一样不是从你口中低贱的商贩口袋里搜刮来的!”

柳相如道:“那是他们自愿送的。”

王银蛾讽笑一声。

“你爹是满嘴诗书礼仪,却毫无文人风骨;他当着父母百姓官,却以敛财为乐!吃着农民幸幸苦苦种的粮食,从早出晚归的商贩口袋里搜刮钱财以挥霍,拿了钱,还要吐一句:低贱,啊呸!”

说着,王银蛾突然扑上去,一把抓住柳相如的肩膀,双眼泛红道:“你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是在泥巴里长大的,粗鄙低微,我承认。可是你有什么高贵的呢?真当我这个站在下面泥潭的人就看的起你这种站在上面的人!”

此刻,王银蛾神情极为恐怖,唇色殷红似滴血。

柳相如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身后的丫鬟猛地冲上来,一巴掌打向王银蛾。

心中的戾气立刻被这阵凌厉的掌风激发了出来,王银蛾伸脚一踹,那丫鬟便吃痛滚到了地上。

柳相如惨叫一声:“秋月!”

随即气上心头,朝王银蛾打了过来。

一桩口舌之争莫名演变成了三人混战。

到底王银蛾在市井中混过,身形灵巧,不仅没被打着,还反手打了回去。

“咯吱——”院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住手!”一道清冽熟悉的嗓音传来,带着点冷意。

王银蛾身形一僵,眼见一只巴掌打了过来,下意识反手一掌打了回去。

被正好赶来劝架的梁月庭和书童撞见了。

“住手!”梁月庭又喊了一嗓子。

同时施法打出一道灵力,射中了王银蛾的手腕。

她不可思议地瞪着手腕上赫然出现的红痕,疼痛顺着神经一直蔓延到心口,一时说不上是哪里痛,全身都很不自在。

那丫鬟见到梁月庭出来,一下子跪到地上大哭起来:“梁夫子,您要替我家小姐做主啊——”

这种手段她见得多了,也有千种万种方式化解,可是真到这时候她就懒得辩解。

文嫂闻风赶来,瞧见三人的狼狈模样大吃一惊。忙问:“银蛾,你没事吧。”

王银蛾摇摇头,眼睛却直直盯着梁月庭。

柳相如侧坐在地,哭啼啼的,脸上还有抓痕。

丫鬟跪在她身旁,也哭个不停,一张脸都肿了。

只有王银蛾立在一旁,除了双眼发红,什么事都没有。

文嫂叹声气,赶紧道:“把柳小姐扶进来。”

梁月庭和王银蛾对视一眼,淡漠的眼底有一丝责备。

他抬袖走下石阶,虚托着柳相如的衣袖扶她起来,根本不理会一旁的王银蛾。

气得她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文嫂面有一丝尴尬,走来道:“银蛾,有什么事进去再说。”

但王银蛾看着柳相如虚弱又娇羞的模样,还有梁月庭站在一旁温声安慰,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才子佳人。

柳相如有一些话确是没说错,人和人有天壤之别。

满腔怒火混杂着一些辨认不明的晦涩,在胸腔中翻腾不息。

她勉强笑了下:“文嫂,没什么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留在原地的众人,径直离开了。

王银蛾迎着冷风回到家门外停下来,轻叹一声,转身靠在外墙上。

她突然后悔了,要是当初就让梁月庭自生自灭该多好——

或者是直接弄掉他——

现在,她简直恨死了这个叫梁月庭的人!

是游侠,了不起,是才子,了不起,一个个都看不起她吧!

王银蛾抬头看着天空,听见隔壁院子传来狗吠,陡然生出一种无力疲惫。

傍晚这一阵闹腾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卷烟城。

人言纷扰,有人说她俩是为了新来不久的梁月庭争风吃醋从而大打出手,有人说是王银蛾因心生嫉妒从而单方面欺负柳相如。毕竟当时在场之人可都瞧见了,柳相如主仆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王银蛾被回家的王父和秦母围追堵截,一顿痛打,屁股开花,眼下正搁在床上躺伤呢。

因为这一闹,王银蛾也算彻底败坏了自个儿的名声,她也不好再去私塾给文嫂惹麻烦。于是在文嫂看望她的那天,和文嫂道歉,主动辞绝了助手的工作。

房门外传来王父与秦母的交谈。

“胡闹!她不愿替自己想想,还尽丢我们老王家的脸面!”

秦母满心忧愁:“打也打了,事情也发生了,还不如想想怎么和柳家老爷交代。”

王父气愤不平:“怎么想?这丫头还不是你惯出来的!”

“那你呢?家里孩子都归我管,你死哪儿去了!”

“唉,老婆子,我说的是另一回事,真没怪你——”

“哼!依我看,明日带着银蛾再拿些补品登门拜访。”

“可是,”王父狐疑道,“柳老爷那性格必定不会放我们进去,还指不准怎么羞辱我们?”

秦母道:“你知道就好。谁让你不是个秀才呢?”

王银蛾将头埋在枕头里,手指百无聊奈地摩挲着棉麻面料。

她伤都没好呢,这下可算在邻里间出尽了洋相——

可她不是家里掌事的人,看似受宠,实则丝毫没有话语权。

一早儿,秦母敲响了房门,再轻轻推门而入。

语气不大高兴地开口:“银蛾,醒了!快起来,随我和你爹去向柳家道歉。”

“我并未做错什么。”

王银蛾艰难地下床,穿衣洗漱,突然来了一句。

秦母恨恨道:“你还想我打你一顿不成!”

“娘,我是实话实说。但您放心,我必定不会在柳家人面前说这种话的。”

秦母沉默。

冬日肃寒,卷烟城的居民大多窝在火坑边闲聊,嘴里翻来覆去地聊着近日新鲜的话题。

王屠夫携带罪女登门道歉一事迅速在私下里传开了,甚至还有些好事者特意假装出门,实则旁观笑话。

不出王家人所料,柳老爷是个记仇的,直接吩咐小厮让他们在门外等候。

这一等,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王家人提着新鲜上好的猪肉和一些精贵糕点等在寒风里,脸蛋、鼻尖冻得通红。

王银蛾后面还有伤,昨天晚上出炉的,还新鲜着。她站着,伤口崩裂,嘶嘶的痛,头也昏昏沉沉。

一些闲言碎语在耳边炸开,她抬眼看了看爹娘那对不知是被冻红还是羞红的面庞,心如刀割。

柳府的院墙上堆积着晶莹洁白的雪,在阳光下折射出圣洁的光芒,愈发衬托出王家人的卑微。

低入尘埃的身姿在雪的结晶面中一晃,颤颤巍巍直起脊背来,又恢复了佝偻。

王银蛾垂头立在寒风中,石狮子旁,唇瓣毫无血色,但脸却是通红的,像被充斥冷意的阳光格外眷顾。

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赶来的梁月庭立在巷子拐角处,默默眺望着这边。下意识攥紧了手心,他就要迈步上前。

这时,王银蛾有些嘶哑的声音随风传来:“爹娘,你们先回去吧。我自个儿在这儿等着就行。”

“不用,一起吧。”

像是应和般,两扇朱红大门突然从里打开,一位青衣小厮昂首挺胸地走出来。

估摸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声音还处在变声期。

他看着虚弱地扶着石狮子的王银蛾,宛如公鸭叫嚷的嗓子动了动:“我们老爷问你,知错了吗?”

话一出口,所有路经此地的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王银蛾几乎乖顺地开口:“民女知错,再不敢伤害柳小姐一分一毫,恳请柳老爷大人有大量……”

她是如此的识趣,还对着柳府的大门跪了下来,宛如一只被拔去全身骨头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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