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安冷了傅承骁几天。
好巧不巧,搁置了许久的苏家也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耳朵边。
这还是从许久没有与她通话的季母口中得知的。
她每一次打电话过来都势必有所求。
季微安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接通的电话,却不想这一回她格外的亲切。
久未从她口中喊出的安安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季微安耷下眼皮,语气平静,“您有什么事情么?”
季母声音殷切,语调也略微高昂,“你这孩子,没什么事情我就不能关心关心你啊?”
“欣悦前不久回来才和我提起你呢。”季母道,“听说承骁对你很好?”
季微安淡淡嗯了一声。
“过的好我就放心了。”季母像是听不出她的冷然,反常的热情,“要说这缘分还是因为你爷爷当年牵线搭桥呢,这人啊真是越老越感念以前的事情,你爷爷当初对你是真数一数二的好啊,这外人谁敢说季家待你不周到的?”
“这些事情不提我都要忘了,还是你亲生的父母打电话联系我的时候我聊着聊着才想起来。”季母呵呵一笑,“安安啊,你怎么没和爸妈说你亲生父母找到了的事情啊?”
她自顾自的说着,又道:“那可是苏家呢,人家一个电话打过来,我还以为咱们家把人得罪了呢,可把我吓坏了。”
季微安拧眉问道:“谁和你打了电话?”
“当然是苏总和他夫人啊。”季母道,“你爸妈约了咱们家今晚见面聊一聊,你和承骁要不要一起过去?”
季微安问了时间地点,也不多言,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来电一切断,季母脸上的笑意便登时垮了下去。
她脸色黑压压的,心中更是怨怼非常。
想不到季老爷子还挺有眼光,一挑就挑中了苏家走丢的小孩,给人养了这么多年,还帮着人家的孩子又嫁了那样的豪门。
说来说去。
好处都给季微安占了去。
那没良心的白眼狼半点不记恩情,他们季家没受傅家多少帮助,这一回苏家认亲,总得给足了抚养费吧。
雍容华贵的妇人捏着手机,想去女孩方才冷漠的态度,又觉得牙酸。
她之前说季微安没良心倒是没说错。
现在找上了有钱的苏家父母,这不就是转头就对他们季家冷言冷语了,瞧瞧,这态度都变得飞快。
季微安挂完电话就想直接打电话问姜澜玉。
她并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但归根结底,哪怕她不认,他们是她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母也是事实。
何况他们找她找了很多年。
如今寻到了人,和养父母家先见上一面也是正常的。
他们没有提前告知自己,季微安心里堵着口气,有些别扭。
女孩闷声闷气地点进微信聊天界面,瞧见备注玉姨的人昨晚发来的好几条消息,心里的郁气这才徐徐消融。
她压根没瞧见。
消息隔了将近一天才回。
她一说要去,姜澜玉便发了一长串消息过来。
大致意思就是希望她不要生气还没经过她同意就联系了季家,然后又像是终于有了能和她说话的机会,发了长长的关心和慰问。
她还告诉季微安路导电影上映的事情很顺利,已经在准备敲定首映日期和宣传的事情了。
季微安看到时心情颇高,一来一回聊了好一会儿天。
直到傅承骁回来时,她才想起来好像自己没有提前告诉他这件事就替他做了决定。
小朋友心虚的不行。
于是傅总一回来就多了一条紧随其后跟他进入书房的小尾巴。
男人也不挑破她的别有用心。
他慢悠悠地将文件丢在桌上,手里是还未挂断的通话,朝她摆摆手,示意她靠近。
傅承骁姿势闲散,两腿随意岔开,一举一动都带着工作一天后卸下担子时忙里偷闲的慵懒。
顾及到他在与人谈话,季微安缝紧了嘴,乖乖坐在了他身边。
却不料某人脸皮糙厚,勾着她的腰,略施巧力就把她带进了怀里。
刹那的失重感让人心头一跳。
季微安险些惊呼出声,最后羞恼的忍在喉口,杏眸睁大,含怒瞪着坏心的男人。
他食指抵唇,朝她比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但说出口的话却又格外明目张胆。
“抱歉。”他语气平静又正经,和电话那边的人说道,“我家小妻子有点调皮。”
对方大约有几分惊讶。
季微安听到了短暂的沉默与停顿。
男人眉间染着笑意,见她老实巴交的闭着嘴巴,话音里没忍住泄出一点愉悦来。
季微安这下清楚他是故意逗她玩了。
小姑娘涨红了脸,觉得被数落了智商。
她使了劲儿往他腰上一攥,成功让傅总深吸了口气。
傅承骁眼眸逐渐深邃,扣住了她捣乱的手,警告地瞥了她一眼。
脑袋终于脱离完全单纯稚嫩的姑娘敏锐察觉到了底下那一点微妙的变化,只觉有点坐立不安,不敢再乱动了。
乖软的兔子硬邦邦的像是块石头。
她被迫靠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之上,耳边无意收录进了他与电话那边的人的对话。
抓取到特殊的关键词汇,季微安倏然冷静了下来。
待到傅承骁挂断了电话,她才仰起脸问:“你有做心理咨询?”
男人修长的指作为长梳,插入她松软的发,悠哉悠哉的帮她整理。
“不是我做。”傅承骁瞥了她一眼,也不隐瞒,“我在学习相关方面的课程。”
小姑娘手掌无声攥紧,捏皱了作为支撑的他的西装外套一角。
她语气罕见的平淡,“你学这个做什么。”
他调侃道:“和你还确实有很大关系。”
季微安心脏随之高高悬起,进而轻轻落下。
他缓缓补充道:“某位小朋友受委屈只知道自己在屋里躲着,不懂得发泄情绪,所以我去学习一下怎么让某人学会舞舞爪子撒撒气。”
她像是坐了回过山车,心境忽高忽低,此刻骤然放松,这才气汹汹的捶了他一下。
傅承骁也不反抗,笑道:“现在看来我实践的不错。”
小朋友都能自然地朝他挥爪子攻击了。
季微安抬眸看了他一眼。
男人专注、包容又温和的目光将她无声揽入其中,淡淡的情意仿若弥漫在空气之中。
只是一次简单的对视。
但自从发生了某些改变之后。
连平平无奇的对视都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暧昧。
她别开眼,声音轻浅:“所以你是在把我当成精神病人在做研究吗?”
察觉到了她话里的冷漠,傅承骁凝着眉,大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以作她胡思乱想的惩处。
他眯了眯眼,哼声道:“你愿意我们可以玩医生病患的双人扮演游戏。”
为保证话里的真实性,他离开她的脸颊前还蹭过她敏感的耳珠,很轻地弹了下。
季微安呼吸微顿,面上晕上一层薄粉,咬着唇又想打他。
她偏头躲开他的嬉闹,状似无意地问道:“书架上多出来的几本心理学的书就是你在学的吗?”
傅承骁知道她向来细心,嗯了一声。
她垂着眼皮,又问,“你学到哪里了呀?”
傅承骁思索片刻,简明扼要的说了主要标题:“抑郁症和人格分裂。”
他没有发觉怀里的小妻子僵硬一瞬,血液倒流似的,愣了足足两秒钟才继续对话。
她低着脑袋,躲在怀中,看不清楚神情,只有似有若无的喃喃:“那你会不会觉得这种人很可怕呀?”
“他们言行举止反常又不受控制,做事情还十分奇怪,也不合群,应该很讨人厌吧。”
季微安眼神微空,情绪没什么起伏的陈述。
“他们只是病人。”傅承骁温声道,“生病就吃药打针,就和感冒一样,症状不同而已,不用这么害怕和抵触。”
然后傅承骁就说她是胆小鬼,这都怕。
他说以后她生病打针他还是陪她一起过去,免得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看见针头就哭鼻子,看到药丸就不想吃。
季微安眼眶微热,贴着他的胸口,轻轻蹭了蹭,反驳道:“你才胆小鬼。”
“生病很难受,我不想再生病了。”她闷声道,“你还咒我。”
傅承骁便道:“那以后我生病你陪我。”
男人低头,轻轻吻在她的发尖,声线低沉也温柔。
“人在身体不适的时候心灵很脆弱。”他含着笑说道,“夫人不陪我,我大概率会心情不好加重病情的。”
他宽厚的手心在她后脊骨处流连,见她不应,又轻轻戳了戳。
季微安浑身一颤。
“老婆。”傅承骁不要脸地喊道,“答不答应啊?”
季微安无奈半推半就应了承诺。
被冷落几天的傅总仿佛度日如年,得了势就想方设法胁迫小妻子签订相关协定,以绝此种后患。
季微安被他糊弄的答应了一堆条款。
还被某人脸皮厚实的占了好大一通便宜。
小姑娘被人亲的晕里晕乎还未完全缓过来时听到了他忽然的询问,“对了,今天主动找我是有什么事?”
季微安:“……”
她差点忘了正事。
小姑娘忿忿瞪了他一眼,舍去了复杂的称谓,简述道:“苏家和季家今晚要一起吃饭。”
她也没打算做什么拐弯抹角的请求询问了。
季微安直接对傅总下达了指令。
她轻轻戳了戳他起伏的胸膛,坐在他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软绵的声线换了邦硬的腔调,语意强势。
“你陪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