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危急关头第一反应就是选择性逃避。
季微安手一抖,不慎挂掉了来电。
她混沌的脑袋让她思维都陷入了短暂的凝滞。
女孩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挂断界面看了两秒钟,红晕蜿蜒的脸蛋上呆呆的表情尽数诉说着茫然。
她怎么挂断了呀?
好近。
还需要打回去嘛?
她神游开外,傻愣愣的发着呆。
二楼上的男人早已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季微安没有看见他的脸,她只看到了扣在她腕上骨节分明的手,冰凉粗糙的触感昭示着另外一个人的靠近。
他驻足前的那一瞬还裹挟着行走时带来的那一阵清凉的风,冷冽袭来,勉强让醉乎乎的小姑娘恢复了几分清醒。
她唇瓣微张,仰起头来想要与他说话。
只是灯光在视野抬起那刻骤然熄灭。
躁动的音律也随之停去。
昏暗不明的放纵之夜,在摒弃所有外界光线之后,身旁的陌生异性随之相伴,人们开启了放肆的午夜狂欢。
季微安听到了周围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摸着黑想要找到江澄的方向,却在抬手探寻时又被人轻易箍住了腕。
炽热的、浓重的、鲜明的男性气息将她赤裸裸的重重包裹,无形中将她与嬉闹的人群隔绝开来。
女孩心跳微快,耳畔鼓动着失衡的速率,还未来得及张口,便被绝了说话的途径。
黑暗中,她娇小的身躯全然被男人高大的身形笼罩在怀,纤细的后颈被他修长的指肆意流连。
男人指腹轻扣,她便只能下巴高抬。
微醺的酒精麻痹了某些知觉也放大了某种感知。
尤其是在这人群蜂拥的舞池,伸手看不清五指的昏暗环境里。
她的唇瓣被外侵的凉薄轻轻触碰、细细研磨,坚硬的齿与灵巧的舌尖认真又缓慢地寻觅着这外边缘的绵软。
她像是逐渐消融的雪糕,因过热的温度融化在他温热的唇舌之中。
固守的坚不可摧的齿牙被轻易撬开,私人领域被陌生的气息肆意侵占,张牙舞爪的人在异域的每一处风光都留下自己的战旗,以此宣誓自己的来临。
她纤细的腰肢被缠的极紧。
对方的动作又凶狠又激进。
季微安耳边还似有若无的窥察到周身其他人的细小声动。
她在人来人往的舞池中央与人如此无所顾忌的亲密。
女孩心脏悬在半空,如似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玉石,隐秘的兴奋被酒精放大,让她情绪一会儿天一会儿地。
割裂病态的快感在灯光亮起一瞬隐没消失。
男人唇瓣也瞬间抽离。
季微安终于视野恢复了清明。
蓝紫调闪烁的光线下,他深沉的轮廓愈发明晰,阴影与光圈交错有致,放大了五官的优势,也暗沉了眼底的冷郁。
□□深重的眸色让他看上去如似高不可攀的遥远神明,但世俗的媚色沾染在了他单薄的唇角,又让他霎时如堕神坛,幻灭成魔。
□□污浊了圣洁的佛子。
极致的拉扯撕咬着不明的理智。
像是不愿浪费嗓子大声说话,傅承骁贴着她的耳,与季微安对话。
他垂着眼皮,慢声道:“在外边?”
他意味不明地重复着她刚刚的话,轻飘飘的气息裹着她的耳室,无名叫人耳朵发痒。
季微安酒意未散,只觉得脸上也热,耳根也热。
不清醒的脑袋也跟着迎合:“在外边呀。”
某种意义上来说。
倒也没说错。
傅承骁扯了扯唇角。
他攀上她肩头的指尖在她锁骨处很轻地刮了一下,敛眸淡声:“谁画的?”
猫咪的尾巴自锁骨一路延伸进入抹胸牛仔之内,无端惹人遐想,想入非非。
轻易勾出来人的探知欲也牵出来无名的幻想。
男人舌尖顶了顶上颚,使了点力,像是宣泄着什么低劣的思绪。
小姑娘眼皮颤了颤,“江江画的。”
她无名觉得肩处裸露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凉意,细小的颗粒因为他似有若无的碰触无端冒出。
她状若无意从他怀里逃出,这才松下一口气,勉强恢复了沉静。
季微安额角还有轻微的疼痛,过量的酒精摄入让她有点不适。
她寻觅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只好转头问:“江江呢?”
音乐声震耳欲聋,她声音不大,只能看见她张了又合的小嘴。
傅承骁看着她,没有半点反应。
季微安拧眉,见他置若罔闻,本以为他是故意不肯搭理,但转念一想,应该是声音过大遮盖住了她的声音。
她瘪着嘴,缠着他低下了脑袋,又踮起脚尖学着他方才的样子交头接耳,重复问道:“你知道江江去哪了嘛?”
“宋逸明和江澄在一块。”男人声线泛着凉澈,“你和我一起走。”
季微安噢了一声,这才松开他。
男人一言一行都十分克制,规规矩矩的跟在她身后。
顺理成章的取代了方才江澄坐过的位置,无声隔开了其他雄性的视线。
季微安垂下眼皮,自顾自咬着吸管喝水。
冰饮的凉意充斥着神经,缓解了几分不良的后遗症。
她有点不敢直视他的视线。
他明明一举一动都深入骨髓的刻画着彬彬有礼的矜贵与疏离,但那平静的眸就是让人生出淡淡的退却。
他平静的看着她不安的小口饮着水,平静的看着她婉言拒绝别人索要联系方式,更在回去的一路都表现的十分无波无澜。
季微安憋了一路,见他端了醒酒汤上来给她,才忍不住问道:“傅承骁,你还在生气吗?”
她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傅承骁不咸不淡地回答:“没有。”
季微安闷闷地看了他一眼,又小声问:“你怎么会在那里呀?”
“宋逸明失恋心情不好,拉我去陪他喝酒。”傅承骁语气不变,缓缓道,“只是没想到你也会在那。”
他话里意味不明,语气没什么起伏,看上去十分平淡。
如果不是灭灯时他近乎野蛮粗鲁的舔咬,季微安还真会当他心境平和,半点没有情绪。
而且他总是小心眼又记仇。
季微安一点也不信他不生气。
“江江说带我出去玩。”季微安主动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要去酒吧的。”
傅承骁嗯了一声。
季微安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囫囵吞枣地咽下了汤水。
男人望向她的视线幽深如海,深不可测。
季微安别扭又古怪地看着他,直白说道:“傅承骁,你今天好奇怪。”
“是吗。”他声音略淡,“怎么奇怪了。”
他明明今天亲的又凶又重,甚至还咬破她的唇,明明就是生气的不行,但却死死压抑着那股情绪,半点也不肯吐露。
在吧台那会儿有人找她要微信的时候明明……明明她觉得他眼神像只炸毛的犬,但实际上他做出来的行为又冷静和淡然的似一只了无生趣,温和异常的鲸。
季微安:“……你能不能正常说话呀。”
傅承骁能说什么呢?
难道他要生气小妻子跑去那样杂七杂八的地方还穿着少见的修身到不行的包臀裙然后他还莫名其妙多了不少招人烦的情敌最后还迫不得已只能不了了之不能计较吗?
傅承骁身上还肩负着小妻子前不久刚赠予的99分的高额信任度,他还没捂热,并不想少掉一分。
他深谙恃宠而骄胡作非为就会失去偏爱的道理。
男人扯了抹假笑,语调平平:“当然可以。”
季微安肃着小脸,“你再这样说话我就不理你啦。”
傅承骁沉了嘴角,视线锁在她身上,“你想让我说什么?”
季微安觉得自己的丈夫正在生闷气。
就像是以往的小孩子行径一样。
她主动牵上他的手,两手裹住他单只大掌,略带期盼地望着他:“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彼此坦诚嘛?”
傅承骁思索片刻,深深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暂时还很难做到这一点。”
季微安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我们关系还没有达到亲密无间的地步。”男人不疾不徐地陈述道,“我还是有名无分。”
他好像格外在意这样虚无的名头。
从每一次他主动让她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是她的丈夫的有意行为就能看出来。
季微安没怎么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拧眉问道:“什么?”
事实证明,人总是贪心的。
有了一就想要二,得了99就想拿到100,非要霸占完全,全部据为己有才能安心。
傅承骁承认自己的卑劣。
那骨子里的劣根在漫漫人潮中发现小妻子瞩目的身影时达到了巅峰。
他漆黑的瞳仁嵌入了浓重的思绪,似乎要顷刻将她吸入其中,无声包裹住整个她。
季微安心跳微快,贴近他指尖的手被缓缓回扣,心跳声无形中奇异贯通。
“今年又过去了一半,圣诞节又要到了。”他状似无意地感慨。
八竿子打不着的话从他口中伤春感秋的慨叹而出。
季微安不明所以,巴巴跟着附和。
而后又听他不轻不慢地将话题迁移到她的身上,直白又让人羞恼。
“安安小姐。”他垂眼看她,指尖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所以上一个圣诞节的礼物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拿出来和我一起用?”
季微安神色恍然,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那放在箱底不可告人的礼物。
心跳顿时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