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影即时抿唇闭嘴,内心分析靳识琛和秦晏洲,两人果然截然不同,她不能再用以前与靳识琛的相处方式经营她与秦晏洲的关系。
有来电,是丁影的手机。
秦晏洲迅疾扫了一眼,不动神色。
丁影知道靳识琛没事不会联系自己,她接过,果然听见熟悉的嘲讽声。
“丁影,新婚快乐。”
“谢过靳董的祝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靳识琛怎么说,丁影就怎么答。
“难怪拒绝了我。”
丁影握紧手机,直起身绷着背反问他:“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丁影没说话,硬生生听见靳识琛的嘲讽,“也难怪你看不上我的条件,原来早有高攀。”
“是的呢。”丁影冷声回击,秦晏洲不会听不出来她的阴阳怪气。
电话那边,靳识琛倒是满不在乎的回答她:“婚姻真是任由你往上趴的一个梯子,丁影,我当初就没看错你。”
嘟的一声,通话结束。
丁影看着通话结束的手机页面,神色茫然,情绪泛泛。
她也曾以为婚姻是承诺、是责任、是担当,只是在身边靳识琛这几年,她也学会了把婚姻当做谋利的工具。
车停,丁影抬头看见台阶之上的民政局大门,有年轻新人甜蜜的进去结秦晋之好,也有从里面走出来相背而行的男女。
她在车里正准备推开车门,发现秦晏洲没开锁,她回身看他,示意他开锁。
秦晏洲无视她的目光,两手于方向盘上叠放着,目视前方,淡然一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丁影因为一通电话的变化。
然而,他却得到丁影的反问。
“为什么后悔?”
“我希望进去民政局是你相对冷静做出的选择,而不是因为其他私人感情意气用事。”秦晏洲目光落在她身上,阳光下瞳孔偏浅。
丁影闻言,唇角微微勾起,轻轻摇头否认:“秦总,你能找上我谈合作,又怎会不知道我和靳董事是合约夫妻。”
秦晏洲唇角随她回答轻轻上扬,他为她倾身,按下她的安全带锁扣,按下开门锁的同时在问她:“你对他没感情?”
丁影停顿半秒,以为他这么问是知道当年她为了追靳识琛出国留学的事。
他们是大学同学,秦晏洲多少听见这些事,不足为奇。
“有过。”她笑着迈出右腿在车外,回眸看他,说:“但秦总高估我了对靳总的深情。”
这一句回答像是随车门关闭而封锁在车里,始终萦绕某人耳边。
他在车内脱下了休闲西装,里衬是长款纯白色衬衫,与丁影同款,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直照他身上,他几乎白得反光。
丁影站在花圃边等他,看见他在车内换衣服的动作,目光多加停留。
拍摄登记照片,两人坐在红布背景前,摄影让两人挨得近一点,轻轻的啧了几声,提醒两人:“领证的照片就拍这一次,得好好拍。”
真稀罕,还没见过这么生分的新人。
秦晏洲倚着丁影贴靠,丁影经摄影提醒,也不拖泥带水,合拢的双膝偏向他,身体也倾向他。
摄影觉得画面不太理想,又朝两人说道:“要露齿笑。”
丁影照做,相机里的画面更违和了,摄影挠头,嘟囔着说女方的笑容不要这么勉强。
秦晏洲垂眸留意她,忽然问她:“还记得车以恒吗?”
丁影说知道,不明白他怎么莫名提起他。
“记不记得大学那些年,他在西区骑电动车下坡,刹车失灵,整个人摔进了荷花池。”
丁影想起那一回了,车以恒连人带车掉进荷花池,全身黑泥,像个泥鳅似的,哭喊着着救命,然而水位不到他胸口。
浮现在眼前的画面感太有冲击性,她噗的一声笑了,眉眼弯弯,秦晏洲看她轻松,也跟着笑。
“哎,两小口,看镜头。”
两人挨在一起,彼此笑貌难得自然,画面定格。
“可以了。”摄影师指引他们离开,秦晏洲起身走在前面,丁影看着他的肩宽,回忆起前一刻他分散自己注意力故意提前车以恒的事情。
蓦然间,她再度一笑。
最后一步,两人手填结婚登记审查表,并按手印。
盖了钢印的红本本拿在手,期间丁影上了个洗手间,秦晏洲在车上等她。
随手拿着的她手机收到不少微信信息,她没点进去,数个聊天框都是祝福语。
丁影正纳闷怎么消息这么灵光,她点进朋友圈,看见秦晏洲的朋友圈。
【一直在你身边。】配图结婚证照片。
她给他的备注还是【秦总】,这个备注显得这条朋友圈看起来额外别扭,她寻死要不把备注改了,想了想还是算了。
秦晏洲哪是她真老公,真甲方罢了。
但她内心默笑自己不懂秦晏洲思维,居然会大张旗鼓的把两人领证的事情公开,作为照片的主人,她随手点了个赞,刻意营造两人的假亲昵。
办登记的时间用了一个上午,车内,秦晏洲留意她的手指,知道这段婚姻差了许多的他有事情要交代,但话到嘴边语锋一改,问,“想吃什么。”
“粤菜,想吃清淡点。”丁影顺手把结婚证收进手袋里。
粤菜私房菜。
两人靠窗坐,秦晏洲负责点菜。
服务员在他们身旁斟茶倒水,负责点菜。
丁影看向窗外,远方数栋是秦氏高楼集群。
万丈高楼平地起,秦氏一向以国内房地产为核心业务,丁影不明白秦晏洲为何会愿意对她增设子公司拓展智慧工程业务。
“在想什么。”秦晏洲问她。
丁影见服务员离开,如实提了她的疑惑。
“若涉及秦氏机密,秦总不必答我。”她呷了口热茶。
“也不是什么公司机密,这是秦氏的新部署,你在官网的秦氏未来规划就能看到。一直以来,秦氏都是主营国内房产业务,国内房商高负债已经不是秘密,近年房产是否景气你也知道了,秦氏也陷入这种困境,所以秦氏把目光看向海外,对比国内其他企业,现在出海已经晚了。”
“海外房产竞争大,回报长,秦氏没有经验可复制,这种程度秦氏要成功出海,还得旁敲侧击,智慧工程就是最好的途径,欧美基建的智慧工程需求大,合同成交价高,这两年我接手秦氏,才有了自己的工厂和研发部,秦氏借此转型分散风险增加收益渠道最好不过,为你新增的子公司也并不是我接管秦氏以来第一家专做显示服务商的子公司。”
承接海外智慧工程需要走流程,政府招标工作最常见的环节,企业一旦中标,就是个不错的开端,届时不管是以子公司的名义,还是以总公司的名义进军海外市场,无论是房地投资还是继续智慧工程,都能形成两条金河,浇灌秦氏资产。最重要的是秦氏在与当地政商界建立联系,站稳脚跟。
“看来我得不负秦总信赖。”丁影内心已经在部署公司的下一步,没发现秦晏洲眼色沉杵。
他说:“丁影,我们已经领证了。”秦晏洲的提醒很明显。
丁影对他对视,那一眼瞳仁相睁,内心倏地摇摆,她慢慢回他:“明白。”
服务员来上菜,丁影动了动,双腿合拢伸前,察觉碰到眼前人的裤摆,她眼色稍稍一变,收回双腿。
秦晏洲装作无事发生,菜陆续上齐,丁影转移注意力,埋头看碗吃饭。
碗里忽然有他拿着公勺舀过来的鱼肉,丁影说了句谢谢,把垂落的黑发挽在耳后。
发丝断断续续的干扰她,丁影干脆从包里翻出发圈,扎了个低马尾。
清蒸东星斑很对丁影的胃口,她也不是冷场的人,咽下肉,主动暖场:“这家店不错,遇到华侨客户可以带到这边来。”
“这里的总厨是广东人,以前是我外婆的邻居。”
丁影应声,恍恍惚惚想起了大学一些零碎的片段。
某日黄昏,她在金融协会一人值班,车以恒抱了个篮球冲了进来。
那时候,秦晏洲还不姓秦。
“丁影,看见傅晏洲了吗。”来者还带了股青年在篮球场奔腾过的汗馊味。
“没看见。”丁影蹙眉,拿起台面的文件扫走他身上的那股味道。
“说好的带我去吃他家乡菜,电话也打不通。”
“电话联系不上吗?”话音刚落,秦晏洲从外面进来。
“说曹操曹操到。”车以恒搭上秦晏洲的肩膀,毫不客气:“傅晏洲你去哪了,找你多久了都。”
丁影把视线回到电脑上,忽然听到秦晏洲邀请:“丁影,粤菜你有兴趣吗?”
“不了,你们吃的开心。”丁影只把这句当做象征性邀请,不走心的应答。
谁能想到,多年以后,她和秦晏洲做夫妻。
秦晏洲的效率像他领证一般快,举办的总公司的股东会决议通过成立子公司立盛。
丁影也没闲下来,拿着秦氏的核准申请书系列证明文件跑到工管局注册。
立盛正式有了组织机构代码,丁影拿到了营业执照,正式成为秦氏子公司立盛的独立法人。
秦氏每年成立的子公司不少,立盛只是其中一间。
整整一月里,丁影还搭建与下属们的关系。
立盛除了核心部门由丁影搭建,其他部门由总部分配员工,她必须和这些人建立联系。
这段日子两人各自忙各自,同一屋檐下,两人却没面对面相处,二楼主卧次卧隔着几步路的距离,两人愣是完全错开了碰面的机会。
立盛逐渐进入正轨,丁影头难得一次赶在天黑前回到暮沙半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