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秘密，孟雨楠觉得刘雪莉身上的秘密尤其多，她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控制自己专注眼前的数学卷子。
本来这节是自习的，可因为有学生叫了班主任田老师过来，结果她们四个人都被批评了，幸好林晴主动编了个前因后果，田老师才放了她们一马，随后田老师也理所当然地坐堂盯自习了。
为什么莉莉从没提起过她认识这个林晴呢，为什么莉莉刚才给人的感觉那么强势呢，为什么林晴在莉莉面前这么听话呢。她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刘雪莉了，不过她和莉莉相识的时间也就半个月，确实谈不上什么了解。孟雨楠没能控制住自己，只能一心三用，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做着数学卷子，一边时不时还瞥一眼旁边的刘雪莉。刘雪莉正对着数学题死抠，眉头拧成了好几个疙瘩。
额，眼神又对上了。
“第三页第21小题，x是不是等于0？”刘雪莉小声问她。讲台上田老师听到声响，抬眼盯向声音来源。
孟雨楠没敢回答，只是指了指黑板，黑板上写着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范围——只做第一页和第二页。
刘雪莉恍然大悟，翻过卷子，重新从第一页开始做。
孟雨楠翻过第三页看了一眼第21题，嗯，没学过，她也不知道这个题怎么解，不过可以肯定的是，x绝不等于0，因为这是个不等式的题。
“今天做的数学卷不用交，下次上课老师会讲。”刚下课，田老师前脚刚走，班长王梦之后脚就窜到讲台上大喊了一声。
“不早说——”台下好些个抱怨的。
“数学老师有命令。”
“肖云来，刚才对你态度那么差，对不起啊。”林晴说“对不起”三个字时声音很大，同时看向刘雪莉所在的方向，不过刘雪莉并没有看她，她的注意力仍在数学卷子上。
“啊……没事没事，谁都有这种时候。”肖云来很疑惑，这人怎么这么快就认错了。
孟雨楠看了一眼林晴，再顺着林晴的目光看向刘雪莉，越发好奇她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莉莉对她说了些什么。
“小楠姐看我干嘛？卷子拿来给我学习学习，快。”
没等孟雨楠回话，袁晓艺王梦之和刘沐阳就凑了过来，分开立在她们二人之间的过道上。
“到底是咋回事捏，说说？”袁晓艺回头望了一眼，见林晴出了门她才问了出来。
“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我竟然不在，唉。”王梦之没管上这个闲事，很是惋惜。
“你能怎么表现，叫老师？不如人家雪莉同学一句话就搞定，莉莉？”
“这个回头再说，孟雨楠，卷子，快点的。”
“我数学也不好，”孟雨楠推辞一句，仍拗不过刘雪莉，卷子硬是被抢了去。
“前五道题全错了。”
很细微的声音，像是蚊子，大家环视周围，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只有王梦之会心一笑，开口转移话题。
“数学老师都说了，上课直接讲，不检查的。那个她到底咋回事？我得把班里一切不和谐因素都给消除掉。”
“她就是想家，乱发脾气。孟雨楠你这前五题好像真的都错了。”刘雪莉按着两张卷子对答案，一脸狐疑。
孟雨楠闻言将卷子抽回去审视起来。
“本地人还想家？”袁晓艺嗤之以鼻，一屁股靠在孟雨楠桌边，她的确是这几个人中离家最远的，有说这话的权力。
“很正常，从小没离开过家，一直被当成宝宝惯着。”王梦之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说得对，谁还不是个宝宝呢。”刘雪莉笑着伸了个懒腰。
孟雨楠看着卷子沉默不语，在她的记忆里，自己从来就不是个宝宝，莉莉一直是宝宝吗？可她记得莉莉和她母亲……
“可是都十六七了，”袁晓艺继续争辩。
“难道你们都不想家呀？”刘雪莉反问。
“阳阳跟我都是有时候会想家，不过都没有那么想。”王梦之和刘沐阳相视一笑。
“我就没想过家，我住校习惯了，独立惯了。”袁晓艺的表情很坚强，但眼里还留有一丝犹豫和不安。
“小楠姐你呢？”刘雪莉盯着孟雨楠的表情，似乎想抓住她什么把柄。
孟雨楠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忽然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大丈夫当志存高远，岂能为家室所累。”她本来想说我也一样，却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来，好像是什么电视剧里的台词，不过她刚说完就觉得这句用在这里好像不太恰当。
“哈哈哈哈哈，失敬失敬。”刘雪莉笑个不停，配合着来了一句。
“想家到底是在想什么？是想家里人，还是想家里熟悉的生活。”等刘雪莉笑完，孟雨楠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主要是想家人，也可能都想。”袁晓艺刚才还说自己没想过家。
“应该是想念全世界都绕着自个儿转的感觉吧。”刘雪莉似乎说到了大家的痛点，此语一出，大家都默不作声。
……
“就算是想家也不能冲人乱发脾气，我得找机会跟她谈谈。”沉默了一阵之后又是王梦之率先转移话题。她跟全班所有人都单独聊过，就差插班过来的林晴了。
“你跟她不只是同学关系吧？她咋这么听你话捏？”
“这个保密。”
“有啥可保密的，难道有奸情？”袁晓艺饶有兴致地八卦起来，她是真的喜欢八卦。
“啊！？”孟雨楠没控制住，惊讶的声音脱口而出。
“怎么说话呢你，人家不想说你就别追着问了。”上课铃响，王梦之把袁晓艺拎走了。
孟雨楠心里萦绕着袁晓艺的那句话，有奸情？什么奸情？应该是什么亲戚关系不想跟人说吧，也不可能是别的什么情。不管什么情，她都是有点在意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看向右手边的刘雪莉。她发现自己最近思维和动作不受控制的次数变多了。
额，眼神又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