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今天一起学习了中国历史上夏、商、西周这些早期国家的形成与发展，下节课我们一起重点学习西周的分封制和宗法制，请同学们及时预习。”历史老师姓田，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胖乎乎的，戴着一副大圆框眼镜，说话慢慢悠悠有条不紊，正收拾东西关闭多媒体黑板上的课件，一副准备下课的样子。
同学们鸦雀无声，因为下课铃还没响。
“还有三十秒，说一件小事，学校食堂和小卖部有几个勤工俭学的岗位，想了解的同学晚上9点前去宿舍找我，下课。”田老师话音刚落，铃声就响了，班长王梦之这才喊了起立，大家起立齐声老师再见。
“田老师掐点还是这么准啊，偏偏她还当了班主任。”老师刚走，坐在第一排的袁晓艺就发起了牢骚。
“咱们班没几个走读的，田老师也住宿舍，管咱们也方便一点。”王梦之走到讲台上收拾整理教学用具，这是她作为班长的习惯。
“本来以为住校会每天从睁眼到闭眼都在上课，没想到这每天就八节课，没早读没晚自习，咱们学校真的是高中吗？”袁晓艺仰着头望着天花板。
“全靠自觉了。”
“自觉地玩儿吧。”袁晓艺故作忧郁地叹了口气。
“分封制又叫封邦建国，周王将宗室姻亲和功臣分派到各地，广建封国……”倒数第二排，孟雨楠翻看着历史课本，下意识地念出了声。
“小楠姐下课也不歇一会儿啊。”
孟雨楠扭过头，刘雪莉就坐在她左手边，靠着窗。班里的座位是按身高排的，她们的身高很接近。
“我计划找个班上，怕之后学习时间就不够了。”
“啊？你要报名勤工俭学啊？”
“趁现在课没那么紧。”
“那我也找个班上，跟你在一块儿，省着你孤单。”
“你又不缺……你还得练琴呢，凑啥热闹。”孟雨楠想说你又不缺钱。
“没事儿，下了班再练。”
隔日，学校餐厅一角，奶茶店，晚餐时间已过去很久，餐厅里人已经很少。
“我要菠萝奶茶，超大杯，多糖，热的，多糖。”刘雪莉趴在柜台前，看着孟雨楠不熟练地做着奶茶，特意强调了一遍甜度。
“您好，请稍等。”孟雨楠客气，优雅，又专业。她忙乱之余用余光瞟了一眼趴在柜台前的刘雪莉，心里有点儿痒痒的。“不是每天要练三个小时吗，现在就不练了？”
“心情不好，没状态。”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啊。”
“快点的，加奶盖，加厚点儿。你说为什么一家店只有一个名额啊？”刘雪莉似乎因为被迫放弃这个工作机会而很不甘心。
“我怎么知道，奶盖……奶盖……在哪儿放着来着？”孟雨楠才刚上班一个半小时，一直做的是收银点单的工作，做奶茶的东西都还没认全，而店主又不在。她找了一阵，不敢确定只好放弃。
“奶盖就别加了吧，我不会。”
“不加就不加，哦对了，我要两杯一样的。”
“九元，请刷卡。”
“我说两杯。”
“我不喜欢喝这个。”自己应该是不喜欢喝这个的吧，孟雨楠在心里算了算，一杯奶茶价值早饭加午饭，嗯，确实不喜欢。
“自作多情，又不是给你买的，我自个儿喝俩。”刘雪莉用语习惯一点也不像南方人。
“不怕齁得慌啊。”
“你真不喝？”
“不。”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孟雨楠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哎哟孟老板，我们来照顾生意了。”袁晓艺，刘沐阳，王梦之结伴走过来，袁晓艺嘴边还有油没擦干净。
“孟老板哈哈哈哈哈……”刘雪莉哈哈大笑，孟雨楠靠在收银台前还真像是个“掌柜的。”
“嗨孟雨楠。”班长王梦之向她挥了挥手。
刘沐阳只是向她轻微点了点头，权当打招呼。
“几位喝点什么？莉莉你先刷卡。”孟雨楠在刷卡机上输入价格的动作也很生疏。
“还怕我不给钱呐。”刘雪莉不情愿地把手环在机器上划了一下付了钱，回头找座位坐下。
孟雨楠做三人份的奶茶用的时间比较长，刘雪莉等得无聊了，开始对着空气练习弹奏古筝曲子，并用脚踏着地面打着节拍。
“走啦～”袁晓艺三人各自吮吸着吸管，向另外两人摆摆手。
“不送。”孟雨楠坐到柜台边，翻开先前看的那本书。她看了一眼刘雪莉，发现她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中，没有注意到那三人的告别。不久前她就发现刘雪莉有对空气练琴的习惯，对着空气练习是学乐器的人的通病。幸好食堂里已没什么人了，不然刘雪莉会被当成傻子的。
真好看，果然好看的人干什么都好看，她呆呆地看着，也忘了手中的书，仿佛时间都停止了。直到拿着书的手腕发酸她才反应过来，时间并没有停止，已经很晚了。
虽然是盛夏，却因刚下完雨，从窗外吹进来的一丝凉风竟有些寒冷，一阵寒颤，短袖下的上臂生出一股鸡皮疙瘩。
“还等我呢。”孟雨楠揉着胳膊肘走到刘雪莉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刘雪莉有些惊讶，如大梦初醒般停下手中动作，打了个哈欠。
“困了。”
“还不回去啊？”
“凉了。”刘雪莉没有回应，她拿起来桌上那多半杯奶茶，摇晃了一下。“你还不下班啊。”
“我跟老板说一声就下班。”孟雨楠在手机上给老板发了个消息，没有收到即时回复。
“等他三分钟，不回复就关店走人。”
“行，那你陪我把奶茶喝完呗。”刘雪莉把奶茶递给孟雨楠，孟雨楠看着奶茶里的刘雪莉用过的那根吸管，犹犹豫豫没有接。
“我喝不完，又不想浪费，可甜呢。”
“NO，”孟雨楠拒绝得丝毫没有犹豫。
“怎么，怕我有病传染给你啊。”
“没有，我不喜欢甜的。”
“哦，那算了。”刘雪莉看起来很失落。
为什么失落呢，孟雨楠真的不喜欢看见她失落的表情。
“我还是尝尝吧，还没喝过呢。”她从刘雪莉手上接过奶茶，咬住吸管，用奶茶遮住自己的眼睛，不好意思去看刘雪莉那复杂的表情。
“你喝了我喝，快点。”
孟雨楠听到这话，不假思索一口气吸了个精光。
果然甜，甜得脑瓜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