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海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边刚回到警局不到十分钟,现场汇报听了一半,医院又来了电话。
“喂,滕警官吗?我是……”豆豆的话说着说着没了声音。
原来是贺州喊保镖夺了她的电话,然后自己接过说了起来:“惠子说要见你,情绪很激动,现在打了安定睡下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他说那颗子弹在辛强的口袋里见过。”
“什么?!”滕海生噌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铿将有力的胫前骨把临时开会的小矮桌顶了出去,顾枫等人桌上的茶杯全倒了。
——这人身体是金属吗?
叶辰尤其惨,躲避不及,桌子顺势顶到了他的膝盖,他疼得叫了一声。
滕海生低头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
“……”当事人一脸敢怒不敢言,默默回复道:“没…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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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
“他还说了什么。”滕海生抱着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贺州到底也不是寻常咖位的人,淡定地和滕海生无障碍交流。保镖和护士们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间不可打破的修罗场,着实心惊肉跳。
“在让我说之前,你是不是得把惠子为什么进医院的事情解释一下?这是最基本的礼貌。”贺州扬着下巴,“我又不是犯人,你这套东西,对我没用。”
小护士们内心小剧场疯狂脑补:这是谁家小姐在住院?惹得两位大帅哥在走廊争风吃醋。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惠子是男的,且,滕海生被成为男二号而不自知,他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怒吼道:“看什么看,警察办案,都走!”
“这个人太凶,要是我我就选对面那个男的。”护士们嘀咕着走开了。
“惠子现在是我案子的重要证人。”滕海生避重就轻,“警局门口发生一起黑枪走火案,惠子是第一受害人。”
滕海生作为一名资深刑警,不会将未证实的关联可能透露给任何与案件无关的人。
“哦,你是说,分尸案刚出现,然后就有人在警局门口故意持枪袭击,是这个意思吧?”贺州拇指擦过自己的下嘴唇,充满挑衅的眼神扫到滕海生的脸上,“滕警官,我给你一个新的思路怎么样,关于HS集团这几年来十六起投资失败事件。”
“什么时候刑警连你们内部勾心斗角都要开始调查了?”滕海生不屑道,但他也对这个长相有些熟悉的人感到意外,原来他就是HS的当家人——贺州,前段时间刚在报纸上看过。
贺州满不在乎地点头道:“是啊,你说这勾心斗角怎么能这么巧,让那被分尸的小孩出现在我即将开盘的住宅区河道区域。”
“你说什么?”滕海生迫切地想找到凶手,却忽视了现场区域的划分,还真的不能排除商业竞争的黑幕可能。
“所以我认为,关于你手上的案子,我应当享有部分信息共享的权利。”
“还不能确定这枪击和分尸案有关系。”滕海生拒绝。
“醒啦醒啦,病人醒啦。”豆豆一看惠子醒了就推门出来喊,却看到两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目光如炙,这道炙热光线突然一起投向了豆豆。
豆豆背上的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像是错做了事的小孩一样,避开他们的死亡射线低着头小声说着:“病…病人醒了…”
……
“你们俩怎么在这?”惠子捂着肿起来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这么肿…”
贺州和滕海生对视一眼——惠子忘记了?!
“你过来一下。”贺州平静的表情绷不住了,拎着滕海生的领子就往外拽,砰得大力甩上了门。
“至少,你得告诉我惠子现在什么情况吧?他为什么不记得了?又为什么会情绪崩溃。”
“你放开。”滕海生当场发作,篡住贺州的手腕试图掰开,却不想这看似花拳绣腿的花孔雀总裁竟然力气也很大,滕海生愣是没有掰过对方。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大,贺州主动放开了滕海生。
“他患有PTSD,也被人深度催眠过,有些记忆会出现不完整的情况。”滕海生理了理领口,烦躁地说道,“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但肯定造成他现在这样的原因和刚才的枪击脱离不了关系。”
贺州怔住了,滕海生没再理他,又拉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贺州双唇紧抿,不知觉地用舌尖抵着牙齿,脑子里不断想着PTSD的意思,在理解了个大概后也跟着进去了。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地方。”滕海生在病床前站定。
“嗐,多大点事,不就是偶遇枪击现场嘛,我怎么还被送进来了。”惠子无语地看着手上的吊针,然后又摸了摸发酸发胀的眼睛。
“你现在情绪稳定吗?”滕海生小心试探。
“我能有什么情绪?”惠子莞尔一笑,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那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滕海生说着,随手拉过一个椅子翻跨坐下。
贺州这时候上前,撑住了滕海生的肩:“你别刺激他。”
滕海生嫌弃地把他的手拨掉,然后正对着惠子说道:“你看到了那颗子弹对吗?”
“是的,黑色的子弹,当时贴着的我脑瓜打在了墙上,没把我给吓死。”
“你以前有见到过这颗子弹吗?”滕海生问。
惠子眨巴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在后面站着的贺州,然后回答道:“我以前怎么可能见过,我又不是警察,怎么会和子弹有接触。”惠子摆手,俨然一副你别开玩笑了的样子。
滕海生看见惠子忍不住笑起来的表情,心知对面没在撒谎,也不是装无辜。他回头看着贺州,这子弹的事是贺州在场的时候得知的,可是从贺州的表情来看,他也没有撒谎。
所以,关于这颗漆黑的子弹,惠子的记忆又被擦掉了。深度催眠惯用的手法就是暗示性指引,或许是一个词语,或许是一个场景或是一句话,都会出发记忆混乱,导致回避、遗忘等结果。
滕海生对案子迫切地心情,让他问出了一个后悔的问题,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一个毫无逻辑的问题,只是当他看到惠子手上的那道疤和之前精神崩溃的瞬间,滕海生如魔怔一般问道:
“辛惠子,你杀过人吗?”
“什…什么?…”惠子眼神微微异动,无人察觉。
“你疯了?”贺州又伸手把滕海生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滕海生说完就后悔了,毫无防备地就被贺州提起揍了一拳,倒向了一边。
“呀,你们干什么呀!”正义感实习生豆豆又横在两个大高个之间,螳臂当车、手无缚鸡之力的豆豆把滕海生的思绪拉了回来。
滕海生摸了摸发酸的脸颊也不生气,只是慢慢站起来解释:“可能我的话听上去有些冒犯,但的确辛惠子和这件案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贺州听到滕海生这打官腔的话就来气,恨不得上去又是一拳,但暴力不是他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贺州扯开领带往惠子病床上一摔。
惠子心道:贺州这动作好帅…
“滕警官你听着,就算他是案件相关人,你也无权提出刚才那样的质疑。何况你有什么证据指向他?”贺州冷言讥讽,“就算你有证据要抓他那又怎样?想当着我的面动他,也得看我同不同意!我有得是把人从你眼皮底下弄走的办法!”
滕海生脑海中过了好几遍非法剧情,比如把嫌疑人弄出国、比如找人顶包、比如伪证等等等等…
这贺州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违背社会道德律法的话!
惠子忍不住了,怎么说着说着还把自己当成嫌疑犯了,于是出声打破了两人间的诡异针锋相对:“我又没犯罪,抓我做什么。我充其量也就是枪击案的受害者吧…”
“受害者现在想回家?劳烦两位大哥动作小点行吗?”惠子说着指向病房门口,原来不知不觉间又挤满了围观群众。
滕海生干咳两声,对惠子说道:“刚才的话是我冒犯了,今天你先回家休息,明天来找我做个笔录。”
说完,滕海生转头盯着贺州说:“你怎么还不走?”
贺州吐出一口气,险些翻了个白眼:“要走也是你滕警官走吧?”
“唉……”
惠子叹了口气,实在是没眼看了,惠子捂着自己脸不让外头看热闹的人瞧见,至于他们俩,爱丢谁的脸就丢谁的吧!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