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妈身体不太好姜珍一直很清楚，从她记事以来，时不时就会见她翻出以前的录像，视频里的人个个浓妆，她就算见过视频也无法和真人联系起来。
“爸，你不是说是妈和他们产生了矛盾，妈的身体之所以不好也是因为他们，所以断了联系，怎么现在又联系上了，而且看妈那样子也不像是恨那个师哥。”姜珍疑惑问。
姜爸叹息一声，并没有给她解答疑惑，“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就不要管了。”
她算什么小孩子，再过两年，按照律法她就成年了，分明是不想让她知道，也不知道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后面一路上，姜文韬就像个锯不开嘴的葫芦，怎么问也不肯说了。
车子在一个咖啡馆前停下，姜妈从车上下来，姜爸在不远处停下，直到人进了馆内，梁车停到对面才下车。
“你先进去，找一个远一点的位置，不要被你妈发现了。”姜文韬叮嘱。
“知道了，老爸，你放心吧。”姜珍一副万事有我的样子，先他一步进了咖啡馆。
这咖啡馆开在市中心，姜珍和宋繁礼来过几回，她先在门口观察了一圈，没发现姜妈的身影，知道她上二楼了。
点了两杯经典美式后，她向二楼走去，走到一半，又怕姜妈可能会选一个一眼可以看见楼梯口的位置，一下子暴露，不由停下脚步。
咖啡馆里的服务员见她在的中间楼梯左右踱步，停下来问：“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帮忙？她可太有了，问她的是个小女生，她一把拉住女生的手来到一楼的某个角落，低声问：“这位小姐姐，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吗？”
女服务生被她突然拉下来，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忙？”
姜珍向她形容了她妈的样貌以及穿着，“你能帮我看看这个人坐在二楼的哪个位置吗？”
“她是你什么人？”
“嗐，是我妈，我妈让我在家写作业，她自己却出来玩，我这是背着她出来的，不想被她发现。”
“你换个店不就好了吗？”女服务员疑惑了，据她所知，这一条街不止这一个咖啡馆，干嘛非到亲妈眼皮子底下，她表示十分不解。
“额，我还在这里约了人，事先也不知道我妈会在这家咖啡馆，人就快到了，我不想爽约。”
“可…”
“别可是了，求你了，小姐姐，你就帮我这个忙好不好？”姜珍恳求地看着她。
女服务员是个兼职工，在附近上大学，哪里招架得住她的这番情真意切的恳求，只能答应，“不过今天周末，楼上又不少人，光听你的描述，我不一定认得出。”
“这个简单。”姜珍拿出手机给她看手机里的合影。
有照片为证，女服务生倒是有些相信了。
“拜托了。”姜珍把她推上台阶，低声说：“谢谢小姐姐，以后一定请你喝奶茶。”
服务员小姐姐就这样被她推了上去，姜珍回过去正好撞见姜爸看戏的眼神，见被她发现，还隔空给她竖一个大拇指，无声说，“不愧是我女儿。”
为了这个家她付出了太多，姜珍来到姜爸面前，“爸，你就这样看我一个人努力？”
“我有一个这么贴心的小棉袄，还担心什么，爸爸相信你能搞定！”
“算了，回去再说。”怕服务生下来看到这一幕，姜珍很快和他分开，坐到另外一端。
女服务员很快下来了，姜珍连忙上前问具体情况。
“小妹妹，你说的那位女士坐在三号包厢，那是一个小包厢内，那个包厢离楼梯口有一段距离，你上去的话，不出意外是发现不了的。”
“那太好了，谢谢小姐姐，下次过来请你喝奶茶。”姜珍高兴地走到吧台前，将手中取号的纸递过去，“小姐姐，我的咖啡好了吗？”
吧台里的服务员接过取号纸扫一眼，“您还需要等一下，前面还有几个客人的咖啡还没做好。”
姜珍心情不错地拿回取号纸，又来到姜文韬身边，“爸爸，我点了两杯美式，我上去找好位置后发给你，你记得拿到咖啡后再上来。”
“知道了，快去吧。”一切有女儿代劳，姜文韬也可以省点心，只等他女儿的消息了，不由感叹他这女儿可真懂事，他这个老父亲很欣慰。
姜珍悄咪咪来到二楼，她选择坐到隔壁的四号包厢，这个位置靠外边一点，虽没那么隐秘，却可以比三号包厢先看清楚过来的人，三号包厢聊天时还能听到里面对话。
而一切想象很丰满，现实是四号包厢里有人了，她尴尬地对包厢内的人低头道歉后，立即退出那个包厢，最后挑来挑去选择了包厢外面的位置。
那个位置临窗，是个死角，离三包厢不远，若是有谁进去，这个位置可以一眼发现，就是有暴露的风险，大概这里离卫生间比较近，没人会选，她倒是可以在被发现前躲进去。
选好位置后，她发消息告知了姜文韬。
比姜父先上来的人是姜妈要等的人，来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一个周身文气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少年过来赴约，似是感觉都有人在注视他，少年扭过头看了过来。
少年长相白净，有和中年人如出一辙的气质，眉眼俊秀，似是察觉到有人窥探的视线，他微微偏头，粹冰的眼神瞥向源头。
姜珍急了，赶紧给她爸发消息问他怎么还没有上来。
姜文韬则大惊，连忙说要上来，姜珍还问了他咖啡的事，却迟迟没有回应，然后在二楼看到了他爸，两手空空。
“人呢？就进去了？”
“爸，咖啡你没拿上来？”
姜文韬哪里还顾得上咖啡，将取号纸还给女儿，轻声走到三包厢附近，拉长耳朵就想听里面在说什么。
姜珍摇头，这画面简直没眼看，这还是她那英明神武的爸吗？她看着被丢回来的取号纸，看来这咖啡还得她自己去拿。
三号包厢内。
姜妈，也就是文瑶，满眼复杂得看着进来的两人，“这，是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阿瑶，好久不见。”来人说道。
“是很多年没见上，上次见面还是在安邑市。”
“这么多年你过的还好吗？你看着老了许多。”文瑶轻声说，声音却止不住颤抖，记忆里师哥明明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如今十多年后再见面，褶皱已经爬上他的脸庞，青丝中参杂了些许白发，止不住的沧桑感油然而生。
陈悠然确实笑了，“阿瑶你还是那么年轻，师哥整日为生计奔波，确实苍老了不少，看来你退出戏团后过的不错，我也安心不少。”
时间是消磨仇恨的利器，当年的恩怨情仇孰是孰非还没有扯清，不过如今两人倒是可以好好坐在一起聊以前的事了。
“我退团后嫁给了姜文韬，你还记得他吗，当年我登台表演时，他总爱在台下听。”
“我记得，那家伙根本就没什么艺术细胞，也不爱听戏，每次都在台下睡了过去，却经常都出现，你的最后一场，他也在吧。”陈悠然随着她提起的名字陷入了回忆。
“那家伙原来是冲你去的，怪不得后面没有出现了。”
文瑶他们的演出是在全国各地，当时他们都很年轻，都心高气傲，心中怀揣着梦想聚在一起。
“是呀，后来我随他定居在这里，对了，团里其他人呢？”
“其他人陆陆续续也都走了，后来戏团也解散了。”
“那师哥你现在？”
“我办了个补习班，收了几个学生，不过最近补习班也没开了。”陈悠然的表情波澜不惊。
“师哥，你怎么…”文瑶迟疑一会，又接着说：“你是我们当中天赋最高的，连老师都忍不住夸你，怎么会…”
“…怎么会没有接着唱了对吧。”陈悠然接上她的话。
“…是，我唱不了不可惜，师哥你不一样，你天赋最高，是后面发生了什么？”
陈悠然淡然一笑，“少了谁不可惜？阿瑶，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我当时对你的态度不好，是师哥错了。”
“不，我这么多年早就明白了，是我天资不够，人也不够聪明，妄想去霸占不属于我的角色，驾驭不了也怪不了谁，我心中早就不怨了，只是一直不敢去见你们。”文瑶的声音中已经夹杂着隐隐哭声了。
“阿瑶…”陈悠然深深叹息。
“…红玉姐呢？”文瑶抬头看向他。
“红玉她呀，听说是进娱乐圈给明星当造型师了。”
“听说？”文瑶嘴里咬着这两个字，“你们分手了？”
“我们当时没有在一起。”
这话一出两人同时默然了。
最后还是陈悠然率先打破了沉默，“阿瑶，其实今天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这是我收养的儿子，陈稳，今年刚满十八，我想让你们帮我收养一段时间，他的生活费我会定期打给你。”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冒昧，你放心，陈稳他不会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