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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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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日一大早,林恩就一身便装地赶到了派克街,他打算先来观察一下情况,晚些时候再与道格拉斯神父汇合。

早晨的街道同样热热闹闹,车马穿行,报童挥动着当日报纸一路叫卖,一些移动摊贩直接出现在了社区附近的道路上,以方便工人及主妇,有的人面容呆滞,神色匆匆,有的人愁眉苦脸,面有哀容,有的人笑意满怀,眼里带着一丝期许,每个人都每个人的心事,但显然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里存在着三枚污染的种子,处理得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酿成可怕的灾祸。

……压力很大啊,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野外啊古堡啊墓地啊起码村镇上的任务,气息也更为分明……

林恩手插在口袋中,看着公寓附近走动的行人,暗暗叹气同时,又忍不住埋怨起先前那一位多管闲事的神秘人了,明明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他就可以找到那件污染物并最终了结它。

时间一点点流逝,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林恩依旧没看到沃森夫妇中任何一人从楼中走出,事情已经还没发生……吧?他皱着眉头从口袋中摸出一小瓶药剂,喝下小口,打开了灵视,药物的刺激使太阳穴突突地发痛,但视野中

霎时显出了浓度流向且清晰可见的紫黑雾气,他并不喜欢这种为了强行增强灵视反使自己一时软弱无力的做法,但在道格拉斯神父赶到前,为了保证安全也只能如此,该说幸运或者遗憾,淡薄而分布相对均匀的黑雾显示楼内目前一切如常,那起怪异事件仍未发生。

于是他立即关闭灵视,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结果不料,视线下移,重新回到公寓的入口,就见派克街上,一个穿着眼熟长裙的女子,正搂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胳膊,一同向公寓大门走去。

那是沃森夫人无疑,而从男子亲密的回应来看,他应该就是沃森先生,两人明显刚刚结束购物,各自携带了一些包装及用品。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林恩挠了挠头,不免疑惑一丝,但见两人渐渐靠近公寓入口,他还是立即提步,悄悄追了过去。

在外等了一会才走入楼中,正做着清洁工作的门卫老杰克很快认出了他,热情迎接同时,迫不及待地告诉了他沃森夫妇一道回来的消息,他们似乎打算做些好菜,中午邀请楼中的妇人孩童一起享用。

“如果您届时能够大驾光临,大家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老杰克喜气洋洋地念叨道,“这楼里居住的都是忠实的太阳信徒,沃森夫妇也是,他们也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对太阳教会的感谢……”

“听上去不错,有时间的话会去的。”林恩一边偷偷看着楼梯,想象沃森夫妇上楼后可能做的事,一边娴熟地应付了几句,待老杰克终于心满意足走开,他立即向楼上奔去,并摸出一支笔在小册子上飞速写道:

是时候了

如此短短一句写于纸上,却如同一块鹅卵石投入水中,瞬间激起了巨大的涟漪,林恩能感觉到小册子自身也因此一下精神起来,向四周投出了探寻的视线。

当然对它来说,那只是习惯性或职业性的视线,但对尚且弱小的一些污染物而言,那就好像一位古老的强者发出了极具诱惑的邀请,至于林恩,它的携带者,则将其当作一种有趣的伪装。

这样才对。

他随即无声地笑了。

步履轻盈地行至楼上,走廊尽头,即是厨房,林恩快步走了过去,发现沃森夫妇家的房门虚掩,而细细碎碎的笑声及说话声从公用的厨房传来。

这正是悲剧的前一幕。

此时厨房大门仍是敞开的,于是林恩走近,先抬手在门上礼貌地敲了敲。

厨房内亲昵贴在一块的两人立即停下了欢笑闲谈扭头转身,沃森夫人惊讶眨了眨眼,随后便惊喜呼道,“神父先生……!您来的正是时候,我和约翰正在准备小型聚会上享用的美食。”

“我听说了,不错的决定。”林恩笑笑,随手拉了拉门,接着将手插回口袋,悠闲步入了室内。

“神父……?”约翰·沃森的反应却不如他太太那样迅速,或许是疑惑其着装打扮,或许是注意到了那个细微的拉门动作,他向前迈出了一小步,稍稍挡在沃森夫人身前,犹犹豫豫笑道,“不、不知道您是哪一座教堂的神父?”

“就最大的那座,看着不熟正常,我不做传教的工作。”林恩随口答。

“那、那您——”

“沃森夫人,听说你顺利挑选到合适的戒指了?”

对方还打算多问,但林恩已将视线径直转向了沃森夫人,“可以的话,能给我看看吗?”

“嗯……”

沃森夫人苦笑着看了自己丈夫一眼,先是抬手暗暗掐了掐他,小声说,“亲爱的,别这么紧张,他昨天就和另一位神父来过一趟了,还提醒了我,我们应该准备一份结婚纪念物。”

“嗯?呃、就是他吗?”沃森先生紧张不安的神色瞬间缓和许多,他立即转过满是雀斑的脸孔,不好意思地抓着一头乱发,向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林恩真诚致歉说,“抱、抱歉!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

“别说这个了。”沃森夫人急忙又拽了拽他的衣服低声说道,“问你戒指的事呢。”

“哦、哦!戒指,当然当然!”他慌慌忙忙抬手,在衣服上一阵乱摸,接着很快就从内侧的一个口袋摸出了一个不起眼的方形小盒。

“你们还没戴上?”松口气之余,林恩也不免感觉有些惊讶。

“呃,没有没有……”沃森先生摇摇头,脸颊泛起了一丝微粉,“我们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来我们圣赫利斯教堂那几扇大花窗前戴怎样?”林恩理解地点点头,见对方已将戒指盒两手递了过来,伸手之余,随口开了个半真半假的玩笑,“阳光灿烂的时候特别漂亮,我们还可以让人在旁给你俩弹奏管风琴活跃气氛。”

“呃、这……”

沃森夫妇对视了一眼,不可思议的神色背后,却也带了一丝期待,一线紧张,一点细微的狂喜。

“圣赫利斯教堂欢迎所有人。”

被那样的气氛所感染,林恩一边流露出了真挚的笑容,一边装模作样,礼貌欢迎似的单手按着胸口欠了欠身。

等等——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大衣内的小册子向他发出了一声警告。

“嘶!”“神父……!”“神父?!”

可那已经晚了,他的手已经接触了方形的小盒,瞬间袭来的滚烫触感害得他没能将其握住,戒指盒从他与沃森先生手间的缝隙掉了下去,笔直撞向了地面。

“等等……”

沃森先生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追着戒指盒低身向下打算将其捡起,但戒指盒落下极快,很快就啪地一声砸在地面上,向下打开了,无需灵视就能觉察的混沌气息霎时四散而出。

“不要碰它!”林恩眉头一皱,立即拉住了对方。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两枚闪烁着寒光的环状物借着气息的掩护从盒中滚动而出,一枚没滚多远,绕了个半圈,就在夫妇两人面前停下了,另一枚却像活起来般,急匆匆向敞开的房门冲去。

“神、神神神父!它要跑了!”

沃森先生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移向了那一枚戒指,他惊惶喊着,一边颤抖伸直了手。

但林恩没有理会,眼见那枚戒指停下,他立即伸出黑色手套覆盖的右手,将其迅速握入了手中。

如果他立即扭头去追那枚戒指,这一枚戒指就有可能对下意识去捡拾的沃森先生造成伤害,但在他专注于捡起这枚戒指的瞬间,那枚戒指可能已成功抵达门边,将整个空间控制起来。

无论他注意哪一个,它们都有办法应付,这对戒指显然提前做好了打算。

如果,此时只有他一个人。

门锁轻响,屋内光线霎时暗淡几分,一个黑衣的高大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厨房大门处,就在林恩忙着捡起那枚戒指时,他一边侧身温柔关上了房门,一边抬脚,将滚来的戒指轻而易举地压到了皮鞋之下。

“他就是昨天来的另一位神父!”

沃森夫人眼睛一亮,忙拉着丈夫小声说道。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道格拉斯神父视线扫过屋内几人,随后便温和地微微笑了笑。

一场危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林恩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印着明显太阳圣徽的盒子将戒指丢入其中,连按四个扣锁,又将那盒盖上的繁复符号用力抹了抹,看到纹路开始发光发亮,才放心地将盒子重新收回口袋。

瞥见门边的神父做了类似的工作,沃森先生不免担忧害怕起来,于是他转向林恩,小声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己购买的戒指有问题吗?

“也没什么……你就当上面附了个小妖精,需要教会净化一下。”林恩哈了一声,轻松笑道,“等净化完了,我们会祈求神赐予祝福,再还给你们。”

“这样啊……那、那太好了!”沃森先生本还有些纠结抗拒,但听说戒指事后会被赐予祝福,又不禁流露出一丝喜意。

“如果你们还有担心的地方,”林恩熟练说道,“晚些时候我们会让其他人员过来这里进行消——”

“啊——!!”

这个时候,沃森夫人忽尖叫了一声。

“丽莎!”沃森先生急忙扭头,“怎么了?”林恩亦一下严肃了神色。

“有、有老鼠!”被吓得脸色发白的沃森夫人此时已转身退离了方才倚靠的角落,举起手颤抖道,“有老鼠在台面上!”

居民区内有老鼠穿行倒不算稀奇,可光明正大出现在厨房的台面……?

屋内几人立即扭头,果然见到一只灰黑皮毛的大老鼠躲在一堆食材器具之后,正嚣张拉扯着一个鼓囊囊的纸袋,而在觉察被沃森夫人发现后,它竟立即拽着袋子跑动起来,似乎带着它打算跳下台面,一路带回自己的洞穴。

“喂!”沃森先生倒一点不怕老鼠,立即气愤地操起一条长柄木勺挥了过去。

“……那袋子里面是什么?”林恩虽觉古怪,可又说不上具体值得在意的地方,于是他皱着眉,迅速转向沃森夫人询问。

“一、一些新鲜出炉的面包,”惊魂未定的沃森夫人一下看着自己的丈夫一下看向林恩,两手紧握收拢在胸前,一边磕磕绊绊解释,“和其他一起,都是早上,刚在附近买的……”

话音刚落,只听吱吱两声,这回换做老鼠被沃森先生突如其来的一勺子吓得原地跳起,连鼠带那装有面包的纸袋一起翻滚着掉下了台面。

“混账玩意……”沃森先生见状便骂骂咧咧地放下木勺,走去弯腰,打算将纸袋捡回。

“啊——!!”

结果紧接着,他也尖叫了一声,但不同于妻子的害怕,他的叫声之中还夹杂了可怕的痛苦之意。

“约翰?!”沃森夫人急忙扑了过去,急切询问,“你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

稍远的两人心中也在瞬间浮现出了相同的疑问,但在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过后,林恩与道格拉斯神父却采取了截然相反的行动,一个快步向前,一个则默默向后了一步。

“老鼠……”只见沃森先生的五官此时全挤在了一块,一手颤抖着,大量鲜红血液一直从手指淌至手心,而他正用另一手紧紧握着这一手的手腕,痛声骂道,“那只该死的老鼠躲在暗处,突然冲过来咬了我一口!”

……老鼠?

一而再再而三,直到这时林恩才反应过来。

老鼠,老鼠……为什么这里会有老鼠?

当时西塞尔问出的那句话,自己早该质疑出声才对!

即便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顿时感觉背脊一阵凉意,于是他立即上前拉住了沃森夫妇,严厉说道:“你们两个暂时先——“

“林恩!”

道格拉斯神父突然话音低沉地喊了一声。

那是某种提示的信号,有什么要来了,他们需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林恩只得暂且将一手迅速探入口袋,可紧接着,还没等他做出更多动作,甚至呆愣的沃森夫妇还没能反应过来,厨房各处柜门忽啪啪啪地纷纷敞开,一只接着一只,大量黑灰色的老鼠吱叫着,如同浪潮一般从柜中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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