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抬眸对上他的,说道:“你是说,他新得了个美人,还是自己亲口向圣上讨的?”
李砚修神色恢复正常,伸手探看了下她的腕,桑宁将他的手轻轻打落,定定地望着他。
“你还未告诉我这幅画的由来。”他俯身将画拾起来,认真地铺在桌案,拿镇纸压好,“你告诉我,我便告诉你今日宴会上关于燕将军的事,可好?”
桑宁将椅子拉出来坐上,给自己正前方倒了杯热茶,“好,信息交换,正好彼此听个热闹。”
李砚修心情转好,他压了锦袍,端坐在桑宁对面,“那我便洗耳恭听。”
她手指了指那张图,提笔又充实了下细节,还好那划上去的墨渍没有沾到人物本体。
“这个小少年,我印象里从未见过。”
“可最近我常在梦里梦到他,他有时离我很近,有时离我很远,我也听到他在我耳畔笑过,又在我耳侧哭过。”
“再有就是…”
她低下头掀开覆在手臂上的宽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低声喃喃道:“我好像,还给他喂过血。”
“然后呢。”李砚修手指细细摩挲这图画之上少年的脸,沉声问道。
“没有了,再没有别的了。”桑宁坦白道。
李砚修倏地站起身,将药炉中的中的药倒出来,递给桑宁。
“温度刚好,喝了吧。”
桑宁往下瞅了一眼,嗅到一阵苦涩,“这是什么?”
“是助眠汤,我见你最近伤神多特意去熬的。”
“嗯,多谢。”桑宁小时候夜间辗转入不了梦时,都会去找李砚修要药汤来喝,现在大了她却从未张口要了。
咕噜咕噜喝完后,李砚修照例给她唇边递了一颗蜜糖。
“多谢。”桑宁张口咬住,唇齿间甜味和苦味迅速交杂,最终让甜味战胜。
“不必拘礼。”
接下来他继续道:“明日入夜时,你来静音亭找我吧,三日既满,也该放你离开。”
桑宁立刻点头答应,冲他嫣然一笑。
将军府今日甚是热闹,手下们得知燕临安向陛下讨了位美人时,一个两个都好奇得紧。无不感叹自家主子开窍了,一个两个地急着赶着往家里领姑娘。
只有管家刘保尚存理智,斥责了几位嚼口舌的下人,督促她们妥帖办事。
车轿赶回府外,刘保急忙带着几个侍从过去迎人。
“公子,您回来了。”
刘保将人从轿子里请出来,打眼一看却发现里面没有第二个人了。
“看什么呢。”燕临安捕捉到他的小动作,开口询问。
“啊,没什么,是老夫出神了。还望公子见谅。”
燕临安指了指后面刚拐进来的马车,“你是想看我所带过来的美人吧,喏,来了。”
*
汝阳王虽将有不臣之心写在了脸上,但按规矩以他异性王的身份,在本朝亦是相当尊贵的。
汝阳众人在上京过节期间,皆歇在了皇城外一家空王府之中。这座王府倒也气派得紧,不输同属上京大户的燕王府和将军府,收拾起来富丽极了。
沈清和几日前被下旨送至汝阳王府上这一连几日竟连王爷的人影都未曾见过。
随行的云雀正要为她仔细梳妆,沈清和却制住了她,“算了,今日便不弄这些物什了。又见不到人,我也不喜这些。”
说罢她自己随意挽了墨发上去,携了柄银剑冲出了屋子。
彼时皓月当空,她随意地在梅花树下舞剑,收剑之时,艳红花瓣在她面前垂落,她望见了自月下长廊走过来的汝阳王,还望见了曾经欺骗她负过她的渣男魏巡。
她只向他冷冷瞥了一眼,便看见那人紧紧握了双拳,一脸阴翳。沈清和冲汝阳王笑了下,使尽千娇百媚,当沈岳山抚上她的腰时,她便知道这人上钩了。
今夜舞剑之时遇到他实属无心之举,栽柳成荫,可她的目的达到了。汝阳王今日要她陪.睡,沐浴之时差人给她身上抹尽了香粉,她今日还选了最艳丽的唇脂。
一切,井然有序。
当娇艳的美人穿了层薄纱被送进寝阁时,汝阳王已经提前批好了文书,燃好了香。
沈清和抚了下沈岳山的脸,就要和着烛火吻下去,只听他在耳畔说道:“你同阿巡,有过过往?”
沈清和扭身坐在他脚侧,歪了脑袋看向他,半垂的酥.胸呼之欲出,烛火明明是黄色的,却照得他越发白。
“是,不过他骗了我,我恨他。”
汝阳王自塌上往下垂视她,几番动作间弹开她颈后的活扣,向下一看便可揽尽风月。
他动了下喉结,将手搭在沈清和肩膀,“可阿巡是我的功臣。”
沈清和也不顾衣服的垂落,半身裸露在他眼前,在他耳畔耳语,“不重要,他看着我在你身边伺候,这个惩罚,就足够了。”
“奴要的不多。”
话刚落,只听琉璃塌闷响一声,沈岳山将人抵至身下,俯身咬住她的唇,他兴奋道:“你知道吗,你同我年少时心里那朵红玫瑰长的很是相像。”
“嗯…哼。那我是替身了。”沈清和倒不生气,她直起来上半身贴上他的唇,抚了抚他的胸膛。
沈岳山动作间冲她指了指偏窗之外,“你看,我今夜将阿巡叫了过来。”
“你今夜,可以喊个尽兴。”
说完这句,他将沈清和身上未除尽的纱衣揭落,连带着她藏袖子的一截短刃,一同被扔至地上。
没有刀了,只能让他多吞点毒。她正要再去献吻,却被揪住脖颈灌了一嘴的温汤,有些苦,是她不熟悉的味道。
“这是什么?”
“解毒汤。”他适时拨弄起来,冲她解释道:“红唇化得很称你,不过很可惜,它不纯粹。”
“不过本王体内早就有百解丹了,你这毒杀不死我,方才喂你的药,是不想你死。”
沈清和颤抖着双唇,被身上之人柔情地舔舐干净,她心里却尽是惊恐。
“为何不杀我。”
“嗯…怎么说呢,同她如此像的人,这么多年你是我见到的头一个,才不舍得让你这么轻易便死。”
“啊—”沈清和被揪着脖颈,用力沉了下,她白皙的皮肤不住地泛红。
内室与窗外仅隔了一层窗纸。
炉火里噼啪作响,满室火热,魏巡亦在窗外守了一夜,未眠。
将军府,燕临安自己睡了原本给舞姬准备的厢房,将她赶到了最远的那间厢房。手下不知情的人不懂自家公子这是闹什么名堂。
赵浔倒是猜出了七八分,莫非是“守株待兔”。
夜深,听着外面静谧一片,桑宁换了一套衣衫,从寝阁一路爬出了小院。
她一路绕了不少条街,等到到达将军府时,已经累的不行,但是她还有两道墙要爬。
窸窣声一片,她来到了厢房,结果刚把细铁丝收回身上,她却冷不丁被人捂着嘴巴拖回了床榻。
“唔唔唔谁”
手下顿时吃痛,燕临安将手收回,燃亮烛光借光查看自己手掌上的牙印。
“你下嘴也太狠了。”他委屈道。
“我,我哪知道你在自己府上还鬼鬼祟祟。”
燕临安一时语塞,忙转了话题,“是不是听人说我讨了美人,吃醋了。”
“没。”桑宁来到桌边吃了几口糕点,喝了几口水,“我就是想看看,能有多像。结果你居然诈我。”
燕临安从后边抱住她,温声道:“你就是醋了,不然你完全可以等到三日期满后再过来。”
“那,是我迫不及待来看看不行吗?”桑宁回嘴道。
“哦,那就是你迫不及待想见我。反正我想你了。”
他就着背后抱她的姿.势,在她颈侧深吸一口,却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你喝了什么,他逼你喝的?”
桑宁俯身摸了摸他的手背,“安啦,只是助眠药罢了。”
“又经常梦魇了?”
“嗯,是关于小时候的梦。很复杂又跟魔幻,睡得很辛苦。”
燕临安将人一把打横抱起,“好办,今夜你跟我睡吧。”
此时桑宁已经被“美色”昏了头,完全忘记自己过来的正事。燕临安把塌让给她,将屋中心燃的炭火往床榻这边踢了踢。
扑朔的灯火映衬着他的眸子亮亮的,那般澄澈。
“睡吧,我守着你,你便什么都不用喝,即可睡得安稳。”
桑宁点了点头,阖上了眼。燕临安抚了抚她的发,在她额间,鼻梁,唇瓣都轻吻几下,在他游移至唇瓣之际,桑宁微微张了口,同他回应,一吻渐深,揉乱一床锦被。
良久一吻毕,燕临安擦了擦她的嘴角,伸手将她的眼阖上。
“满意吗。”
“什么。”桑宁被问的一头雾水。
“本将军的吻技啊。”
桑宁被他逗笑,喊了句傻子。
“你要不,找个房间睡吧,或者我跟你挤挤一张床,你总不能一直守着我吧。”
桑宁百般念叨,燕临安却无动于衷,在她枕旁压了手臂,只勾了勾唇,“守一整夜而已,有何不可。”
桑宁终是带着笑意入了眠,夜灯如豆,映衬着枕边少年人俊朗如玉的脸,夜向深去。
蝶衣这夜跟了桑宁一路,在她走进将军府时止了脚步,回去报给了李砚修。
李砚修燃着手里的几封急信,蹙了眉头,道了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也是桑宁被“美色”迷昏头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