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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宴后雪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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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桑宁怕他平惹是非,伸手牵了下他光洁的腕,燕临安反手抚了下她的指尖,让她不要担心。

沈岳山知道燕临安此人,所以他便也从席上站起来,双手轻拍几下,问道:“小将军这是,要和本王比试一番?”

“非也非也,王爷从前多么骁勇善战,举朝皆有所耳闻,只是如今您年事已高,若我险胜也是胜之不武,此战无意。”

“嘿,你说什么呢。”沈时安听他如此无礼,自然忍不住要杠上几句。不过沈岳山倒是气量大,使了个眼色便让世子坐下了。

“那将军意在”

“我厮杀战场之时有一特殊癖好,便是聆听箭矢离弦中标之乐。如今陛下刚好摆宴至此,本将军计上心头,突然想把我所好展示给王爷,盼您一笑。”

沈岳山坐回座位,给自己斟了满杯,叫了声好,“如此,便有劳将军了。”

“不急,我还需要一个帮手。”说罢燕临安绕回自己的座位,将桑宁牵了出来。众下皆哗然,不过也只是有一阵骚动。李砚修跟沈时安看到桑宁也被带出来都朝那边抬了眼,眼下怕是无人知晓燕临安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桑宁也通些射艺,是燕临安少时学了教她的,这一点李砚修也知晓,只是他拿不准为何他会将她给牵扯出来。

如场下所想,燕临安带着桑宁架了一把长弓,自她身后揽着她的指尖,两人目光冷漠,齐齐看向几方外的那个目标,柔和的月光一笔一笔描绘着他与她的侧颜,眼底都是化不开的墨。

“紧张吗?”燕临安同她耳语。

“不紧张,因为你我从前从未落过空箭。”她高高抬起下巴,注视着那鼓上的一支冷箭。

忽然耳畔传来弓弦收紧的细响,箭尾卡进弦处,目标对准后一齐后拉,只听“铮”地一声,冷箭嗖地一下过去,将原先鼓上的那支箭给射下,稳稳射中了鼓心。

中了,不过这当然还没完。接下来两人又射了八发,每一次都把前一次射过去的箭给打落。

“好!”沈岳山带头鼓掌后,场上诸位也都连连叫好起来。“燕将军不愧是年少有为,扬名在外,手稳心更稳,能做大事。”

“王爷谬赞。”

“还有这位姑娘。”

桑宁闻言即刻矮身一福,她这是第一次见到汝阳王真容,他看上去面相就带着几分凶,腰腹部因常年策马而粗壮有力,她被他看的心里一阵哆嗦。

“这位姑娘,是将军府里的…下人?”

燕临安抿嘴微微一笑,差了赵浔将那边的箭都收回来,回道:“不是下人,不过依照中原规矩,王爷该为这位姑娘实现一个小愿望,不知王爷可否成全?”

燕临安所言非虚,自古以来初一家宴总会有不同的找乐子途径,因着是大喜事,所以每胜一次,获胜之人都可向战败之人提一个小小心愿。勉强来说他们这并不算比试,不过他汝阳王没道理跟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所以多半会答应。

沈岳山合了手中把玩的小毛竹扇子,将视线锁定在桑宁身上,下一瞬他手指起力,冲她发间使力弹了一下,登时桑宁高高挽上去的盘发尽数散落,速度快到燕临安也没能及时拦住。

“嗯,真像。”沈岳山大抵是年纪上来了多少有些老花,他往后仰了仰,认定了这便是他要找的那个人,那个同如烟有一般相貌的女子。

燕临安第一时间去桑宁发间检查了检查,见人无碍后还是不悦,“王爷如此行径,怕是要给一个大的回礼了。”

桑宁回握他的手,触及冰凉后赶紧揉了揉他的腕,“不打紧,也不痛,无事的。”

见着汝阳王也过来,桑宁从燕临安身后跨了半步,同他行礼。

沈岳山将人扶起,语重心长道:“本王方才失礼,烦请姑娘宽宥。只不过姑娘太像本王一位故人,所以适才出手,若是姑娘愿意,可愿跟本王一同回汝阳。”

经此一言,满堂错愕,燕临安,李砚修,沈时安异口同声地开口道:“万万不可。”

而燕临安方才本就站着了,李砚修同沈时安是当即站起来的,一左一右让李承在中间看的一头雾水。

这小年轻人之间,关系这么乱的吗。不对,虽说他是皇帝,不过他也才比李砚修大三岁而已。还有那小丫头,当真是好本事,究竟是何来头。

他赶紧清了清嗓子,让众卿稍安勿躁,各回各位。

桑宁回去的时候小声拒绝了汝阳王的美意,“得王爷青眼,小女子深感荣幸,不过我不愿离开上京,还望王爷见谅。”

“至于回礼,您随便给我一副墨宝便可。”

“阿宁,快过来。”燕临安于八步选处唤人,还是走一步回两次头那种,就如同小羊崽子初遇大灰狼,时时得把人盯紧了。

“嗯,来喽。”她双手提住襦裙裙摆,冲着他哒哒哒跑回去。

那边不知云里雾里的世家公子们三两细声谈论着,都在说不知何时燕将军府里竟来了位小天仙呢。之前不还义正言辞地说自己只关心军政要事,对终身大事不屑一顾么。

奇怪,好生奇怪。

“小姐,这是燕王殿下送来的醒酒汤。”

“小姐,这是汝阳世子送来的翡翠提。”

“咳咳,小姐,这是汝阳王送来的……”

望着桌上突然多起来的这些东西,桑宁抬头瞅了眼燕临安,他正低头整理交襟处的海绵,抬起眼正好同她对上。

桑宁指了指这些东西,用眼神示意他——怎么办啊。

燕临安擦了擦手,为她挽起了头发,动作间说道:“没关系,吃便吃了,我同你一块吃。”

“你…你同我这般亲昵,旁人都看到了,不会不好吗?”

“不会啊,这算什么。也算是弥补小时候你从来不陪我来宫宴玩的遗憾吧。”

盘好头发,他将人扳正,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到底是新帝登基首年的新春宫宴,哪怕有心人也不敢在这一日搞什么事情。在这夜里搞事情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永帝李承。

寻常赴宴人怕是以为吃过这顿表面还算和美的晚宴便结束了,可事实却是刚刚开始。

晚宴临近结束,江束舟才过来,汝阳王后方有一块很显眼的席位,应该是一开始便留给他的,就是不知为何他到结束了才来。最重要的是他从进场开始便一直盯着桑宁看,看得她觉得自己手里拿的螃蟹都不香了。

那眼神怎么说,很复杂,带着几分哀伤,还有几分杀意,让她不由得后背发凉。

江束舟与她想象中的武将形象不符,反而像她印象中的文官。洁净妥帖的白色锦服罩在身上,银冠将发丝高高束起,腰间别了柄银制琉璃剑,眉若翠羽,齿如含贝,眉眼还带着几分异域风,确实算长得好看。

燕临安似乎是看出她视线的着眼点,将人一把拉回身旁,桑宁回他一个没心没肺的微笑,接着塞自己嘴里一个翡翠提。

“禀陛下,臣汝阳江氏,来的路上使者迷了路,故来迟了,还请陛下恕罪。”

李承吃了个大半饱,心情正好,便给他指了指席位。

“无妨,江大人赶紧填填肚子,咱们今晚的活动才刚刚开始呢。”

夜色四散开来,除了实在不善骑射的几位大人和年幼的公子,几乎一个个都骑了马去往山间围雪猎。

桑宁自己骑了一匹,跟在燕临安后面,大半夜去深山听起来有些奇怪,不过好在人多,热闹了便不让人害怕了。

之前赴宴时,皇帝已将亲眷同各王爷公子分离开来,眼下还跟着他们过来雪猎的姑娘家只有她一个人。

山上细雪没断过,又逢夜晚降临,黑压压的人马盖了过来,惊扰了枝头云雀。

地面覆盖的白雪在这时竟还起了亮目的作用,此时野兽多在蛰伏休眠,有些风吹草动耳尖的人一听便听出来了,光滑的雪面上也可以检索出动物的斑驳脚印。

总之,今夜确实是围猎的好时机。不管是上京皇城的天潢贵胄或是外姓王、世子等等,大家均对此次雪猎势在必得,赢了那可是为家族长面啊。

不过李承倒是言之凿凿自己为公证之人,差人摆了火炉和营棚,自己稳稳坐在交椅之上,等着诸位将战利品打过来,他好清点。

桑宁立身之处雪较厚,她没走几步便觉得鞋被踏湿了。燕临安一手持弓,将人一把拉上马。

她惊异道:“真的要骑马,怕是会惊醒动物,动起来就不好打了。”

“放心,我的耳朵跟眼睛灵敏着呢,射艺也不拖后腿,今日尽兴便可。”

“第一箭开弓箭,给你好不好?”

桑宁回身看了看燕临安,双手紧紧握了弓,“好,我定开个好头。”

许是出师有利,桑宁看到前方树丛有一只鹿,正当她拉开双臂向其瞄准时,那鹿居然倒地中箭而亡了。

沈时安牵紧缰绳,查人将猎物捡拾起来,正欲走,却看到了远处同乘一马的燕临安和桑宁。

他嚎了一嗓子,笑得热烈。

“怎么,你也看中这猎物了,那便送你好了。”

桑宁摆了摆手,“世子留着吧,我们再找下一个便是。”

“都各凭本事,末了再见胜负吧。”

作者有话要说:桑宁:第一个猎物被抢先了,不怕,下次一定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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