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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小就认识,虽说算不上是朋友,但每次见面都会打声招呼,也算熟悉。
而陈雅这副不着调的性子,周扶京更是早就习惯。
他坐下后,正色道:“怎么?你这是还没到中午就喝多了?”
不咸不淡地一句话就轻轻松松撇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陈雅丝毫不介意他的调侃,整个人倚靠在椅子靠背上,歪着脑袋,单手撑着下颌,手机拿在手里转来转去,真作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笑说:“那你可就太小瞧我了,我明明是从昨晚喝到现在,才堪堪有些醉意。”
这次没等周扶京说话,坐在陈雅旁边的中年男人就率先变了脸,就连放水杯的动静都大了许多。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像什么样子。”他的面上带了些愠怒:“当着你周爷爷的面,就这么不懂规矩,你要是不想吃这顿饭就给我滚出去。”
语气严厉,话毕,空荡的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唯有周扶京像个没事人一样,垂着眸,摆弄着自己面前的餐具,不时还会发出一点碰撞时的清脆声音。
仔细瞧,他的嘴角好似勾出一抹上扬的弧度,倒像是在偷笑。
陈雅见了,微微眯住眼睛。
但眼瞧着自己父亲好像真有点怒气,也就知趣地没有再开口。
而此刻正落在周扶京身上的视线可不只陈雅这一道。
周老爷子隔空给自己这个孙子睇了好几次眼神,想让他出来打打圆场,可他倒好,次次都看见了,可就是瞪着那双大眼睛,嘀哩咕噜的转来转去,死活不开口,坐在那里装傻。
周老爷子气得鼻孔都大了。
但周扶京宁愿双臂环抱,直愣愣的看着水杯发呆,都不愿意主动开这个口。
嗐,孙子用不上,只能他这个老家伙亲自上场了。
只见周老爷子先是不尴不尬的轻咳几声,接着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模样,出声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他拿起筷子,“大家都赶紧动筷子吧,菜凉了可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说完,他便从面前的菜盘中夹了两片牛肉,刚塞进嘴里,都还没来得及咀嚼,就瞧他已经瞪大了眼睛,开始夸赞:“哎哟,好吃,你们也都尝尝。”
不论是反应还是语气都有些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陈家父女不敢作声。
可并不耽误周扶京笑得开心:“老爷子,您尝到味了嘛,就说好吃。”
周老爷子瞥了他一眼,“就你话多!一桌子菜都堵不住你的嘴,老老实实吃你的饭。”
周扶京扬了扬眉,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行吧,那他还是保持沉默吧。
他没什么食欲,随意从面前最近的盘子里夹了几片蔬菜,吃完之后,又重新放下筷子。
不知道为什么,刹那间,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之前南舟煮的那一碗面,味道真的不错,好像比这些所谓大厨做的都更有滋味多了。
想着想着,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周老,我这个女儿从小被娇惯坏了,您可千万别见怪。”陈叔在周老爷子面前将身架放得极低,他伸出手臂缓慢转着餐桌上的圆盘。
“不会不会,孩子就是要有点小脾气才有趣。”说着,周老爷子用筷子隔空指了指坐在对面的周扶京,“哪像我这个孙子,从小到大就像个闷木头,比我这个老头子还枯燥,没劲。”
说完之后,摇头叹气。
陈叔笑得开心,“哎哟,您这可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自从扶京接手集团之后,好消息那是一个接着一个,出去打听打听,在燕京,像我们这种家族,哪家不想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儿子——”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两秒,接着用漫不经心地腔调继续道:“或者女婿啊,说来也不怕您笑话,我就看着很眼红,只可惜我这个女儿不够争气啊。”
“......”
提起这一茬,周扶京也算彻底看透这场临时饭局背后的“目的”了。
他若无其事的挑了下眉,随后用余光向陈雅抛去一个略带疑问的眼神。
陈雅看见后,无奈摇头。
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接下来他们达成默契,埋头吃饭,决定不再掺合任何一个话题,省得给自己招惹麻烦。
好在周老爷子和陈叔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转而聊起了其它事情。
半个小时后,陈雅开始不着痕迹地看手表。
尽管她在每次看之前,都铺垫了很多小动作加以掩饰,但还是被周老爷子给发现了。
他老人家当时没说什么,而是过了会儿,突然看向周扶京,“你小子在这里已经坐的不耐烦了吧?”
突然被点到名的周扶京愣了两秒,“啊?”
“行了行了,那你赶紧走吧,反正我看着你也烦。”说完,摆了摆手,“那个...你顺便把小雅也给送回去。”
“......”
周扶京还是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就连呼吸都是一种错。’
从私人会馆出来,周扶京漫不经心地说:“走吧,我送你。”
陈雅闻言,沉默两秒后,脸上的表情突然生动了起来,只见她主动向周扶京靠近,就这样直勾勾看着他,微微扬眉:“上面那两位老顽童的意思,你应该看明白了吧?”
周扶京面无表情,一声很冷淡地“嗯”。作为回应。
“那你就没点什么想法?”陈雅像是笑得有些幸灾乐祸,“还是说...其实你对我也有那么点意思?”
周扶京蹙眉,一时之间,反倒有些搞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慢半拍后,“对不起。”
冷冰冰的腔调,毫无道歉之意。
这下轮到陈雅一脸难以置信了。
“停!打住。” 她迅速倒回到原点,“你接下来该不会是要给我发好人卡了吧?什么你很好,我不配之类的话?如果是的话,那我劝你趁早别开这个口。”说着,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先是递到周扶京面前,见他摇头后,才抽出一支含在嘴角,嘟囔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同样的,我对你也不感兴趣,刚才就是故意逗你玩呢,所以你用不着和我道歉,搞得我和爱而不得似的,没劲。”
周扶京垂眸,看着她好不用打着的小火苗被一阵风给吹灭了,便向前挪动了半步,用身体帮她挡住风。
陈雅点着香烟后,深吸一口,过了两秒,就听她哑着声音说:“我有喜欢的人了,等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周扶京不意外,只是好奇道:“那你家里还让你相亲?”
“我没和他们提过,人还没追上呢,八字都没一撇,万一走漏了风声,再让家里那群老古董把人给我吓跑了,怎么办。”
“成,那就祝你早日追上。”
“这还差不多。”陈雅笑得开心,但过了两秒又突然回过头看他,“那个...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吧?”
周扶京一愣:“没有。”
“那正好,现在老头子看得我很紧,平时出来吃个饭都要问东问西,以后我可以借着你的名头出来。”陈雅自说自话。
“我平时可没功夫陪你玩。”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假借你的名头而已。”陈雅说:“我绝不会白白占你便宜的,你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借我的名头,我们互帮互助嘛。”她看着周扶京像是要拒绝的样子,接着又说:“要不然,周老爷子肯定还会找机会介绍别的女孩子给你认识,与其和陌生人打交道,还不如和我,你说是不是?”
周扶京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倒也可行,便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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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一辆黑色的宾利在山间疾速行驶,最后在半山腰的一处保安亭前缓缓停下。
两名身着制服的年轻男人迅速走上前,弯着腰曲着背,在车旁候着。
这时,坐在副驾的程泽降下一点窗户,露出他的眉眼。
对方看清后,立即恭敬道:“周先生,还请您稍等几分钟,刚才电闸跳了,挡在前面的那根横杆现在落着抬不起来,不过电工已经去修了,应该很快就好了。”
程泽闻言,通过前面的后视镜向后探了一眼。
只见男人的脸旁都隐在昏暗之中,紧闭双眼,呼吸平稳,好似睡着一样。
今天中午,他们从私人会馆出来后,便直接去了集团。
最近有好几个项目着急落地开工,周扶京天天忙得团团转,想来是真累了。
程泽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对方明了,向后撤了两步,然后,重新回到了保安亭。
几分钟后,电来了。
摆放在桌子上的几台监视器闪烁了几下,亮了起来。
他们一人负责调试挡车的横杆,另一个人则点开了监控画面。
“咦。”这时,坐在监视器前的年轻男人突然发出一道声音,接着他轻轻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保安,轻声说,“你瞧——”
另外那个人瞄了一眼,很快,脸上也浮出了一抹疑惑之色。
只见灰灰的画面里,有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年轻男性从别墅里鬼鬼祟祟走了出来,他先是站在门口左顾右盼,接着向后山的方向走去,形迹实在诡异。仔细瞧,他的怀里好像还紧抱着一包东西。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抬眸向着外面那辆宾利车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