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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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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万丈悬崖底,走回自己所住的浥雨轩,有多难?

洛雨在太阳底下,呆呆站了一晌。

门童出来找他时,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这一回过神来,便只觉头痛欲裂,浑身如同散架,双腿仿佛灌铅。

他拎着红蕖归还的衣裳包袱,耗尽力气,好不容易才走回浥雨轩。

可饶是如此勉力而行,门童要替他提手上的包袱,他却始终舍不得。

毕竟那是红蕖穿过的,他不想别人染指。

回到浥雨轩,把包袱收进衣柜,洛雨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气一样,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可欲睡也仅仅只是欲睡。

那种头昏脑胀、浑身如被火烧一样的感觉,让他如何也睡不踏实。

直至夕阳西下,茜纱窗上投映的竹影,已从这扇移到了那扇。

洛雨依旧神志迷蒙,无法起身。

因调理静养之故,洛雨近来的膳食比较清淡,由厨房单做,也不必去厅中与众人一同用饭。

丫鬟按时给洛雨送来午膳和晚膳,洛雨都让她搁在桌上。

傍晚,丫鬟来收餐碟,却发现两膳皆分毫未动,这才察觉洛雨有所不妥,赶紧把消息报告了管家。

消息经管家传到张员外、张夫人耳中,二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忙赶到浥雨轩来看望洛雨。

彼时,刚好入夜,华灯初燃,月上柳梢。

夫妻二人带着贴身奴仆来到浥雨轩中,只见洛雨寂然昏睡榻上。

张夫人坐在床头叫了洛雨几声,洛雨才微微睁开双眼。

见舅舅、舅妈来探,洛雨本欲起身请安,却实在头晕目眩、骨软筋麻,爬不起来。

张夫人见洛雨挣扎起身,马上把他按住,又用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对着众人急道:“哎呀,这是发烧了,需得即刻请大夫来看才好。”

当下,管家赶紧着人去请大夫来看。

大夫来后,只觉甚是奇怪。

明明前几天刚救回来时还好好的,怎么过了几天,病情反而加重了呢?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大夫断定洛雨是气滞血瘀,宣降失司,病起倏急,情势危重。

眼下,也不敢怠慢,赶忙取出银针,为洛雨刺穴针灸。

大夫先后在洛雨肺经、肝经上的太渊、鱼际、天府、中府、云门、章门等几大穴道上施针。

行针至期门时,银针才刚刺入,洛雨便忽然胁肋拘急,气血上逆,“哇”地一声猛吐了一口鲜血。

张员外夫妇看了,顿时大惊失色。

大夫赶紧命一旁的小厮,为洛雨擦拭唇边的血沫。

尔后,转头对张员外夫妇道:“公子这口血吐出来,应当就无大碍了。”

“公子这病,叫作气滞血瘀,多因情志内伤、抑郁不遂等内因或跌扑闪挫等外伤,导致气机阻滞,而至血瘀。若不及时纾解,恐伤心脉。”

“只是,公子这病来得蹊跷。”

“照理说,气滞血瘀常为慢症,积年成疾。”

“可老夫上次来为公子复诊时,公子还气血平顺,不见有恙。”

“几日之内,突然气血淤积,肝肺塞堵,实属罕见。”

“刚才,老夫检查公子体表,并未发现外伤,想来定是因为内伤所致。”

“敢问员外爷,公子这几日,可曾遇上什么伤情郁结之事?”

张员外夫妇闻言,面面相觑。

二人合计着,洛雨这几日都遵照医嘱,呆在房中静养,哪会遇上什么伤情郁结之事呢?

张员外当即查问伺候洛雨的小厮、丫鬟们。

一屋子小厮、丫鬟们哆哆嗦嗦,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夫见众人一时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只得嘱咐今后让洛雨多宽心抒怀。

尔后,又另开了几副退烧解表、疏肝通气的药为洛雨调理。

大夫走后,张员外命管家给浥雨轩又添了好些人手,务必保证洛雨身旁,时时有人伺候。

折腾了一整晚,亲眼看洛雨服下汤药后,张员外夫妇才姗姗离开。

在药力的催动下,洛雨体热稍减,渐渐陷入沉睡。

房中的一众小厮、丫鬟们,依旧不敢大意。

两三人一组,轮流守在洛雨身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唯恐洛雨稍有闪失,老爷夫人要问自己照顾疏失之罪,便像上回青浦一样,被赏上三十板子。

***

淼淼自上次来浥雨轩探视洛雨后,还偶尔来过几次。

每次不是撞见洛雨在读书品茗,就是撞见洛雨在焚香自奕,再不然就是调调琴,作作画,怡然自得,清心寡欲。

淼淼也回回都是来去匆匆,确定完洛雨康泰无虞便走。

她不是不想久留,而是于她而言,现下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疗伤。

直待灵能恢复,能幻化出常人面容后,才好现身与洛雨相见。

可巧,这日夜近中宵,淼淼又来浥雨轩探望洛雨。

她从浥雨轩的荷花池里探出身子,只见浥雨轩内,红烛高照,人来人往,不禁暗觉怪异。

不久之后,又见张员外夫妇从洛雨房中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地出来,便更让她心生忐忑。

莫非尊上又出事了?

她当即幻化成一粒水珠,悄悄飘进洛雨房中探看。

只见洛雨双目紧闭、面色暗沉地躺在床上。

床下有一仆童,正跪着身子,用棉巾擦拭地上的一滩血迹。

淼淼立时惊骇万端:

尊上不是已经好了吗?

为何会呕血昏迷?

难道连清金露也不管用了?

屋内的小厮、丫鬟们,自顾自忙前忙后。

从他们交谈的只言片语中,淼淼勉强获悉了洛雨的病症。

然而,却始终探听不到洛雨之病,病从何起。

淼淼在洛雨床头的帐幔上,停留了半个时辰。

房中人影不绝,她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现身。迫于无奈,只好先行返回水府。

她在水府中心急如焚,恨不得能跑到太上老君的兜率宫里,偷两粒起死回生的长生不老药来给洛雨服用。

直到过了半晌,淼淼想到,洛雨始终是服食过清金露的,就算命途中偶有颠簸,也断不会因为生病伤了性命,这才终于冷静下来。

淼淼心道:或许尊上命中有此一劫,应劫之痛难以避免。只要有清金露保住根基,应过此劫,便能平安无虞。

想到此处,淼淼稍稍心安。

但一转念,她却更加急迫地想要恢复灵能。

只有恢复灵能,她才能尽早回到尊上身旁,护佑万全。

于是,她当下闭关水府,凝神修炼。

***

翌日一早,张琬来到洛雨房中探病。

昨晚,张员外夫妇一直忧心洛雨的病情,忙着寻医问药,顾不上叫张琬姐弟前来探病。

何况,来了也无用。

他们又不是医家,来了也治不好洛雨的病,还平白无故添了一堆人挤在屋里。

因此,今日晨起,张琬才从丫鬟嘴里收到消息,说洛雨又病了,而且病得比上次还重。

张琬闻言,既惊且疑,连忙带着贴身丫鬟前来探望。

来到洛雨房中,只见一众仆人们都烧水的烧水,煎药的煎药,无人胆敢惫懒。

连青浦也从自己床上攒劲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赶在洛雨床前悉心照顾。

因屁股开花,实在坐不得,他只好在洛雨床前,时立时跪地拿着湿巾替他降温拭汗。

张琬见了,忍不住打趣道:“青浦,你这样寸步不离地守在表哥身边,是担心你若丢了手,我们张家就没人照顾我表哥了?”

“自己还没好利落,就忙着跑来表哥跟前服侍。”

“你不怕撞上我爹,再赏你三十板子吗?”

青浦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讪笑道:“表小姐说笑!青浦哪敢呐!”

“舅老爷、舅夫人还有表小姐、表少爷,都是待我家少爷最好的,派来服侍少爷的人也尽心妥帖。”

“青浦是怕众人不解少爷脾性,少爷病中又难以仔细讲明,这才守在少爷跟前,以防众人遇到摸不清少爷意思的时候罢了。”

“青浦没照护好少爷,着实该打!舅老爷的三十板子,到现在还没消受干净,表小姐就不要再吓唬我了!”

张琬听罢,嫣然一笑,道:“你倒是会说话!”

“难怪表哥疼你!除了你,谁也不肯留在跟前伺候。”

“好了,不吓唬你了。”

“你自己也留心着身子,别表哥好了,你又垮了。”

“等表哥一醒来,身前还是无人可用,那可就麻烦了。”

青浦陪笑着点点头。

坐了半晌,也不见洛雨苏醒,张琬只好叮嘱下人们好生伺候。

尔后,便愁云难消、满腹狐疑地带着丫鬟离开了。

***

不论身旁众人如何忧急,洛雨都浑然不知。

因为他的神魂,现下正置身于梦中的芙蕖水馆外。

幻彩高天,烟滚霞飞。

清风微拂,花香四溢。

洛雨周身携光揽雾,立于北面的云桥上。

桥下静水深流,凌波滟滟。

水面上朵朵盛开的红色荷花和铺天盖地的碧绿圆盘,在风中轻轻摇曳。

洛雨暗忖:又回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他刚走下云桥,红蕖的身影便从芙蕖水馆里,裹风跑了出来。

红蕖笑意盈盈地跑到他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娇嗔道:“你怎么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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