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满脸怀疑人生地放他俩进去了，估计在思考夏眠究竟是多大，妻子又是谁，以及什么岁数生下的小孩。

酒吧灯光昏暗，蓝紫绿粉红交织，什么饮品在这种灯光下只会变得更好看。

“两位客人第一次来？”红发调酒师摇着摇酒壶。

“嗯。推荐一下？”

调酒师推来两玻璃杯，道：“新品【晨光】，度数低，属酒精饮料，未成年也能喝。”

此话意有所指。

是识人很准的调酒师。

杯中饮料色粉，气泡自杯底向上冒，薄荷点缀三两冰块。

比酒更好看的是红发调酒师的手，手长而骨节分明，皮包肉包骨，带薄茧。这双手不该出现在酒吧里，适合出现在一些不能播的场景中。

段尧先喝了一口饮品咂摸味道，属清凉那挂的。

太凉快了，堪称提神醒脑。

段尧拢紧围巾。

“味道如何？”夏眠问。

“非常好看。”段尧本着不浪费原则一口闷，答道。

没有人会喜欢在可以下雪的季节里吃薄荷糖吧？

夏眠婉拒了另一杯没动过的【晨光】，选择了畅销的【精灵祝福】。

【精灵祝福】整体色调为绿，底部有浅蓝，是宁静祥和的模样，入口却是辛辣的味道，又有丝丝回甘。

难怪畅销，确实不错。

夏眠这么想，也这么夸。

红发调酒师波澜不惊，只道一句“谢谢夸奖”后又继续调酒，满足其他客人的要求。

夏眠和段尧上了酒吧二楼卡座。

卡座位置偏，不常有人经过，酒吧监控也只能拍到很小一部分。

“你看出什么了吗？”夏眠问道。

段尧回忆着方才的细节。

红发调酒师肌肉结实，身高腿长，手……

“他手上有枪茧。”

看上去，像是经常干杀人走火勾当的人。

他适合出现在热血片里，扮演仅靠头脑耍得主角团团转、决战关头不愿屈服于主角友情力量的、选择跳楼赴死的大反派。

至于为什么是反派的结局是自杀，当然是因为段尧喜欢永远是坏蛋的反派啦，改邪归正的反派就不叫反派了，叫主角成长路上的良师益友。

“呵呵。”夏眠朝下观察任务目标——红发调酒师。

专注工作的调酒师察觉夏眠的目光，抬头与他对上。

夏眠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双方默契收回视线。

“调查他的两警察死了。”

两警察失联三天，被发现时尸体已经被河边野狗啃食得只剩一半。

两个人的尸体拼起来刚好凑齐一个完整的人。

而且谁能保证找不到的躯体，真的都被狗吃掉了呢？

处理尸体的方法有很多种，可以剁碎了砌进墙里、冲下水道给物业添堵，或者再反社会一点当个变态，变态往往喜欢将之剁碎了卖去肉铺子里。

“等等，停！”段尧不想再听夏眠诉说他见过的千奇百怪的尸体处理法，“你不能用一些玄学上的手段调查吗？”

夏眠也想，但他的技能点全在战斗那方面了，没有杀伤性的术法他想学都学不会啊。

但凡夏眠敢学，他自己乃至身边的人就会遭殃。

使个驱尘术把厨房给炸了啦、用法术给剑挪个位置却把门捅个对穿啦、制作的家务傀儡拆家啦……

明明高深的斩魂术法夏眠能轻易融会贯通，却偏偏学不好玄门初学者都会的追踪术。

师父也曾无数次摸他的头感叹：慧子必有其伤。

幼时夏眠不懂，卯足了劲要传承师父的道，反叫自己受伤。

再长大些懂了事，明白有些东西不能强求了。

他已经有自己的道了，不能再走别人的路。

贪得将会一无所有。

“提问，你之前搞那个玉佛不是在施加祝福术法吗？”

“不是，我只是让它沾上我的气息而已。气息强大的人有稳固魂体的作用，碰过的东西也有。”

段尧无语。

说回风雪酒吧调查本身。

除了夏眠，这附近有能力的人都被师父带去藏河村了，还有些道德不行的上了落耀门黑名单的人留着——都说道德不行了，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夏眠也不敢去相信他们。没能力的，夏眠也不敢用。万一到时候浪费警力物力，黑锅还得夏眠来背。

殉职的警察死前还算发了条有用的消息，说红发调酒师和蒋螽斯家的管家在风雪见面。

这条讯息发出来后，警察就失联了。

再见，两警察就变成敬宀和言祭了。

发现敬宀和言祭时的画面，夏眠画了幅图给段尧看，方便理解：

【河】

【草光光光草草草草草草】

【草光敬宀光光狗草草草】

【草光光光草草草草草草】

【草光光言祭光草草草草】

【坡光光光坡坡坡坡坡坡】

【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简单易懂，当时的场面一看便知。

夏眠也是没想到王有才这条线竟然能和蒋螽斯扯上关系。

据调查，王有才是吸毒惯犯，市中心两套房子给吸没了。

王有才常来风雪酒吧，和红发调酒师关系亲密。

红发调酒师和蒋螽斯的管家悄悄会面。

从过去一年里蒋螽斯的活动来看，蒋螽斯没有任何接触毒品的可能，也没有和王有才接触的经历。而蒋螽斯一年前的痕迹——完全查不到。

有人刻意抹除了蒋螽斯的过去。

这说明要么蒋家一直在从事毒品行业，要么就是蒋螽斯失踪前在黑色地带活动。

两个都不是好消息。

蒋家是锦药市的庞然大物，这样的家庭和毒扯上关系，其下得埋藏多少白骨？要治理蒋家，又得连累多少无辜的人？

如果单单蒋螽斯同毒有关联……真正的蒋螽斯已经死去，魂体被“七杀”咒磨灭精神，变成只会阿巴阿巴流口水的废物了。

现在的占据蒋螽斯肉身的是那个危险的、煞气冲天的外来老不死。

外来的家伙能知道多少身体的事情？段尧哪怕看过原著都不敢放话自己了解原段尧。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盯紧那个调酒师？”

“嗯。”

目前看来唯一的突破口。

段尧不敢多看生怕打草惊蛇，从夏眠神奇的裤口袋里掏出化学笔记本开始背。

上次背到工业制碱了。

“小心眼睛。”夏眠提醒。

阴阳眼可是很宝贵的。

“没事。”

瞒着大家偷偷学习的时候，段尧还曾经蒙在被子里看书呢，酒吧这种昏暗的灯光真的不算啥。

可能这叫学霸的自我修养吧。

段尧能拿月考第一不是说着玩的。

等段尧把2022年高考真题从夏眠那儿拿出来的时候，夏眠眼睛瞪得老大。

“你才高二吧，就开始刷真题了？”学渣·夏眠如是说。

“穿越之前，我也是个高三狗啊。”

夏眠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过段尧的真实信息。

“我本来是怎么样的？嗯……比现在高一点、壮一点，经常锻炼，篮球打得还不错。17岁，是个学霸，高考省状元哦～高考完出分那天穿越了……”

段尧一番话说得咬牙切齿。

噩梦一样的高中，再来一次。

楼下调酒师规规矩矩调酒，除了中途上厕所，没有离开过岗位。

去厕所时夏眠使用电子画符APP难得画对的“追踪神偷小人”。

追踪神偷小人贴身跟着红发调酒师。

但追踪神偷小人有自己的想法。

它虽然暗中偷出了红发调酒师屁股兜里的小礼物盒，却在见着马桶刷的时候忘记任务，置礼物盒于不顾，一心奔赴自己的爱情。

最终拖出平平无奇马桶刷3个是也。

销毁追踪神偷小人，夏眠花了些钱，挑选一位幸运路人进入厕所。

“我把给儿子的成人礼物落楼下卫生间了，您帮我找找成不？”

路人怀疑地看着他俩。

夏眠赶紧暗示段尧说台词。

“妈妈在一楼，要是让妈妈看见爸爸带我到这种地方来，会打死爸爸的。对了，我今天成年。”段尧干脆破罐子破摔，用一种近乎生无可恋的语气念完了整段话。

路人又看向一楼。

一楼唯一一个岁数能当这孩子他妈的女性，正躺在别人怀里解衣服。

路人感觉自己懂了。

是“丈夫带刚成年儿子花天酒地偶遇老婆，未避免相逢尴尬躲进厕所，狼狈逃窜二楼时却发现妻子与他人有染。同时丈夫发现自己不慎弄丢给儿子的成人礼，而儿子只在乎礼物不在乎老父亲”的反转再反转戏码啊！

鄙视你儿子。

“你放心，老哥你的请求我肯定答应。”路人谴责的目光落在段尧身上，“我是帮老哥，可不是帮你！”

说完，路人雄赳赳气昂昂向一楼厕所进发。

“他真能拿礼物出来？”段尧很是担忧。

楼下，红发调酒师刚刚发现自己东西不见，已经折返去寻了。

“APP告诉我可以。”夏眠摆弄自个儿手机。

段尧一看，还是那捞什子电子画符APP，竟然有个专门测运势的功能。

好在再不靠谱，路人还是成功拿了礼物盒过来。

“谢谢。”夏眠豪掷1000人民币。

路人眉开眼笑。

段尧观察礼物盒。

礼物盒色彩蓝白相间，轻轻薄薄的一片，明明摸起来厚有2cm。

“好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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