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我。”

奶茶店里，空调运作着，开着热风，有些干燥。原乙指指自己，一挑眉：“你在发什么呆呢？”

宋听澜听到她的声音回过神，眼皮抬起，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今天沈江秋刚刚和她说话的话。

-你齐叔叔已经把寒假的机票给你订好了，到时候妈妈过去接你，我们一起回榆城。

宋听澜下意识朝玻璃窗外正在等她们的少年的背影上看了一眼，半晌收回。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太想回去。

“怎么了？”原乙顺着她的视线朝外看了看，正对上一个人的消沉的目光。

她嘴角的弧度敛了敛，背对过玻璃，若无其事地问：“你就这么喜欢他，这样都要偷偷看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宋听澜眉眼安静，听了她的话垂下眼，看不出在想什么，也没在意她的揶揄，只听到了“喜欢他”三个字，于是嗯了一声。

面前的奶茶单还有很多，她们的排在后面。

原乙索性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你这个样子，如果以后你们分开，你怎么办？”

这是从未设想过的假设，宋听澜怔了怔。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和顾忱分开，他们说好会一起读同一所大学，他会来榆城，她会带他看雪。

她的设想里，两个人是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但是假如以后他们会分开的话。

宋听澜安静片刻，道：“那么我也依然是我，同时我会希望他以后能过的更好。”

原乙笑起来：“那万一分开的原因是他对你不好了呢。”

宋听澜这次回答的很快：“那我就忘了他。”

少女面容白皙，目光澄澈，补充了接下来的话：“不过我知道，他不会的。”

“这倒是。”原乙附和，接过店员做好打包好的奶茶，和宋听澜一起朝外面走去。

三个少年在外面等待着。

最前面的是林行，他自然地牵过原乙的手，低声跟她说了句什么。

站在顾忱旁边的陈覆沉了沉脸，没什么表情地垂着眸，没去看那边。

但声音是藏不住的，即便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陈覆的脸色还是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白。

宋听澜也不明白为什么即便是这样他也一定要跟来，她把手里的奶茶分了一杯给他，少年掀起眼皮，眼里多了一丝不明亮的光，问道：“谁买的？”

宋听澜没说话，把顾忱的那杯递给他。

答案不言而喻。

少年眼里最后的光彩也黯淡了下去。

.

这次他们出来，距离上次原乙带着男朋友出来见面，已经过去了两周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宋听澜经常能在学校外面的樱花树下看到正等在那里的林行，原乙从学校出来，挽上他的胳膊，两个人一起去吃饭。

他们其实不管从外形还是性格都是很合拍的一对。

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原乙说，这个寒假她会跟林行一起去国外度过。

宋听澜当时还在想她可以在青城待久一点再回去，没想到回去的时间要比她预料当中的要早很多。

寒假的前一天，年前的最后一堂课下的很准时。宋听澜被顾忱带着来到了画室。

她坐在被安排好的位置上，顾忱拿着画笔，在画她。

少年沉默而专注地，目光时不时停留在她脸上，手上动作不停。

宋听澜知道他很会画画。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她就听安小冉对她说过顾忱的这个优点。

她当时的原话是：“他得过奖的，还是全国比赛的金奖。只不过后来他妈妈去世之后，他就不怎么画了。”

此刻，这个画室里，处处都存在着他画笔下的风景。

有两幅是同一个少女的侧影。

宋听澜很轻易地就认出了自己。顾忱说：“那是确定关系以后想着你画的。”

他黑眸沉沉，看着她良久笔下也未动一分，宋听澜被他看的有些坐立不安，忍不住出声：“你在看什么？”

顾忱放下画笔，朝她伸出右手，勾了勾嘴唇：“过来。”

他这副模样和往常不太一样，漫不经心当中又存在着一丝直勾勾盯上她的专注。

宋听澜懵懂地站起来，没想太多就把手放进了他掌心当中。下一秒，温热有力的手掌攥住她的手腕，带着无法摆脱的力量，把她拉坐到了自己跟前。

清浅的呼吸拍打在耳畔，顾忱从后面抱着她，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好看吗？”他问。

面前的画布上，一幅少女低眸浅笑的模样跃然纸上，穿着校服，背影是一个同样穿着校服跟在她后面的少年。

“这是你。”宋听澜探出指尖，在画上少年的脸上碰了碰。

顾忱嗯了一声，说：“我就在你身后。”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宋听澜没忍住偏了偏头：“然后呢？”

然后。

少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耳根迅速红起来。

他把人抱紧了一些，不让她回头，小声说：“然后我等你回来。”

在顾忱心中，这是一句情话。

宋听澜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他刚刚完成的作品，一边调整角度，一边不怎么走心地回答：“好啊。”

顾忱听出来，有些不满地眯起眼睛抬高她的下巴，彰显自己的存在。

“那我明天去送你？”

“你在试探什么？”宋听澜弯了弯眼睛，拍拍他的额头安抚：“我十一点的航班，你要来可不能迟到。”

顾忱静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那明天见了阿姨，我是什么身份？”

宋听澜顿了顿，放下手机，忍不住回头，端详了他半天。

他竟然是认真的。

顾忱下巴在她头顶发丝上蹭了蹭：“你要是不想说，还可以说我们只是同学。”

宋听澜没告诉他沈江秋女士其实早就猜到了，而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否认。

窗户开着，一丝声音也无，安静的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有风徐徐吹进来，吹动画纸簌簌作响，一张一张的画面好像活了起来。

“我会告诉她你是我男朋友。”安静了好一会儿，宋听澜才回了这一句，牵住顾忱的手晃了晃。

她明显感觉到身后少年的身体放松下来，难得狡黠地笑起来：“你可要记得承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