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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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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匿名信寄出后,好几天了,梁栋材果然没有再过来。张慧经过这几天的事后,也没有为了婚事再烦雨盼,她似是想通了,雨盼也乐得自在。

只是梁栋材第一次上门来的时候闹的动静实在太大,当时看热闹的人太多,这几天过去了,竟然衍生出许多谣言。

这谣言倒也没什么,可大家似乎都知道了她是县令的女儿,竟有几家上门提亲。这要是以前,张慧与李氏要高兴坏,可如今他们已经下定决心,绝不与梁栋材一家再有瓜葛,知道这提亲的都是看着梁栋材的面上来的,雨盼这一家子看那些提亲的人,怎么看就怎么膈应。

雨盼倒也不需要管,就交给张慧与李氏处理,只是处于舆论的中心,她就不去店里帮忙了,闲得无聊,她又跑到她的林中小屋去了。

推开门,雨盼便见到桌上的信封,撕开一看,笑了,原来真的是他。

周泽熙与她,算不算共过患难的朋友呢?雨盼想。

她环顾四周,发现被周泽熙拿走的书,还不少呢,大部分都是兵书。

殿下他......一定是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雨盼想,应该是跟那天的北戎刺杀有关,但是不管是什么事,她相信他一定都会做好的!

关于雨盼一家的是是非非很快便退散了,原因是有更大的新闻。

光王世子带兵偷袭北戎,由于洛周一直以来表面上与实际上都是国富兵弱,而且周泽熙此举甚为隐秘,北戎及周边国家,部落全然没有消息,北戎被打得措手不及,几十年以来养兵蓄锐所积累下来的一切,被毁于一旦,很快北戎国主便主动求和,这场战争洛周不费一兵一卒,也不过持续十日,便大捷。

大捷消息传回大内,洛良帝喜不自胜,此时全国上下才知道,原来皇帝与光王世子密谋了一场战争。一时间,洛周上至朝臣,下至老百姓,都谈论起这场战争。

“哎哎哎,我说,我们为何突然就攻打北戎呢?这偷袭似乎有点不厚道呀?”

“嘿!你懂什么?你可知周世子带兵攻破北戎时,发现北戎所蓄兵马已有数十万,而我朝精兵也才两万,更何况周世子找到了大量北戎意欲来犯的证据,好在我们先发制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呀!”

“怎么?我朝只有两万精兵?”

“那不然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朝向来轻武,不过自此事之后啊,朝廷也意识到了,前日兵部便开始全国征兵,可却没多少人报名。”

“这好好的,谁想受那苦啊,又不是吃不起。”

这话雨盼可听不得,她将下酒菜送过去后,反驳道:“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现如今是殿下先发现了北戎的野心,我们秘密发兵,这除了殿下厉害之外,还是上天示意警告,如果经过此战,我们还不警醒,怎知楼越,南召,金国等以后就不会犯我,我们又能幸运多少次?”

洛周百姓富裕安定,往上好几代人都不曾经历过可怕的战争,他们自是不知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悲凉。

这征兵,恐怕难以落实。

夜幕降临,天空繁星点点,除了住宿的,客栈里最后一位歇脚的客人也结账离去。张慧一边给客人结账找零,一边看着坐在角落处,嘴边念念有词,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的雨盼,忧心忡忡。

自从上次之后,经陆子运夫妇开解,张慧便不再执着于雨盼的婚事,姻缘天注定,不能强求。可自从那之后,她这女儿就每天神神叨叨的。早上天刚亮就出门,虽然傍晚会回来帮她收拾店里,可这魂却没回来,干活时不知道想些什么,不干活时不知道写些什么。

更何况她每天回来衣服都脏兮兮的,像是从矿场回来。有几天,她还不知道从哪拉来很多被炸死的鱼,害得张慧和李氏熬夜把那一堆鱼处理了。

“雨儿,你炸鱼去了?”她连续好几日都带回来大量的鱼,张慧李氏累死累活降价将鱼处理卖给客人做下酒菜,就连自家晚饭好几天都只吃鱼,陆子运吃了好几天的煎鱼,再加上雨盼身上总隐隐约约有炸药的味道,他忍不住问道。

雨盼连忙否认,“没有,是别人炸的鱼,见我在旁边看着,便分我几条。”

这是几条的事情吗?陆子运瞧了瞧厨房那堆积如山的煎鱼,“是谁,在哪炸呢?”

雨盼心虚,搪塞过去,“就...就只是一个老翁闲着无聊,每天炸鱼,不过他说了,明天再也不炸了。”

“这么巧啊,这就不炸啦?”陆子运明显不信,“你可别太胆大啊!”

“哎呀舅舅,我能做些什么呢?”雨盼笑着说,笑得有些心虚。

陆子运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你一个女的,总不可能去产炸药吧。”

雨盼:......

“嗯?”

“不,当然不,我怎么可能会去做炸药呢舅舅哈哈哈.....”

“古古怪怪的,哼!”陆子运咬了一大口鱼。

周泽熙策马来到树林,接近木屋时,便听到小木屋里传来小型的爆炸声,瞬间有浓烟涌起,然后有一高挑瘦弱,带着金属面具的女子从里跑了出来。

“梁雨盼!”周泽熙从马上跳下,轻功飞到她身边,然后把她带离烟雾堆。落地后,雨盼把面具摘下,咳嗽不已。

可要呛死她了。

等她稍微平复,不再咳了,周泽熙把她带到河边,沾湿了自己的衣袖,然后帮她擦去脸上大片的赃污。

“殿下,你干嘛来了?”雨盼问。

周泽熙没有回答,专心地帮她擦脸,直到雨盼白皙的脸恢复明亮。他不答,雨盼却自己答了,“我知道了,你惦记我的孤本对不对!是不是朝廷征兵有困难,又不想走到强制那一步,想从武器上着手,你想来看看我这些宝贝中,有没有记载,对不对?”

瞧着挺傻,实际却很聪明。周泽熙心想。

“殿下,你可来对了,我这儿还真有!我还试验出来了!”

周泽熙回想刚刚的烟雾弹,觉着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女子竟然在荒凉的林子里试验武器。“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而且触犯了朝廷律法。”

雨盼一腔热血被他的冷水硬是泼得凉凉的,还以为他会很开心呢。

“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忍再责怪,周泽熙说:“待会把涉及到的书都给我,兵部自会安排。”

果然是为了我的宝贝。雨盼腹诽道。

“朝廷意在加强兵力,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开心,开心......”她哪敢说什么...

她有话不敢说的样子,周泽熙觉得很可爱。“放心吧,我只会自己研究,研究好了就还给你,不会私吞的。”

雨盼稍微放心了,一时无言。

“你......”“殿下......”

后又竟同时开口。“你先说吧。”周泽熙说。

“嗯...殿下,我是想跟你道谢,嗯......就是那封信,谢谢你,你帮了我好大的忙。”周泽熙帮忙收集的梁栋材的资料,除了舅舅那天晚上写的告密信,雨盼也凭着那份资料,连写了几封告密信,梁栋材才没有时间找他们的麻烦。那封信对雨盼而言,就像是救命符咒一样,她心安定了许多。

周泽熙会想起她悲伤的神情,当时她悲伤的情绪就像是一个黑洞,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吞噬。

他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她。

“咳...既然要感谢,那你就陪我策马吧。”周泽熙站了起来,把手地给她,顺着他的手,雨盼也站了起来。

“策马?”

“嗯。”周泽熙手指放进嘴,吹出一个响亮的哨声,不一会儿,一匹骏马便达达地跑了过来。周泽熙利落地跨上马,然后将雨盼拉上来。

“坐好了。”

雨盼还没晃过神来,这马如箭出,飞奔了出去。

“殿下,我害怕!快停下来!”

“别怕,我在。”

雨盼感觉顿时有了勇气,她尝试着睁开眼睛,眼前的事物快速飞过,疾风,速度,她内心一直压抑着的郁气随着速度飙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泽熙在一处山坡上停了下来。

雨盼很兴奋,原来策马是一件如此开心的事!

“怎么样,好玩吧?”

“嗯,好玩的!策马的时候,感觉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我会在心中苦闷时策马,你也可以试试。”

雨盼倒是想,但是她不太会。“可是我不会骑...”

周泽熙微微一笑,“我教你。”

“真的吗?”雨盼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惊喜。周泽熙点了点头,在这片草地上躺了下来。

雨盼也坐下,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学?”

“以后吧。”

你该不会是随便说说就算吧?雨盼心里想,可到底也不敢直接说。吹着风,雨盼瞧着闭目的周泽熙,似乎睡着了,她百无聊赖只能自己玩。

这个山坡长满了花草,雨盼摘了些野花,手里忙着,不一会,一个大花圈便成型了。她瞧周泽熙那睡得舒服的模样,不知怎么地,竟长出恶作剧的心思来。

然而还没等她行动,那人便先开口了。“敢放我身上,死罪。”

雨盼赶紧收回恶作剧的心思,“切!我也没有想过放你身上啊,我...我做来自己好玩而已......”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有些心虚,她把花圈放自己头上,然后也一并躺了下来。

周泽熙还是在闭目,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不说话,有些尴尬呀......

“殿下......”

“嗯。”

“我听我家小弟说,殿下您早年间四处游历,这是不是四周的部落小国,你都去过了?”

“嗯。”

“那...他们的风俗习惯与洛周的应该有很大的不同吧?比如我知道的小月国,我听说他们都是用手吃饭,是这样吗?”

“嗯。”

雨盼很感兴趣,“殿下,那还有什么有趣的吗?”

周泽熙缓缓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头戴鲜花环,趴在草地上,右手支着头看着他,笑得明媚。

他再次闭目,缓缓地说:“你知道郯国吧?”

“嗯嗯,知道的知道的!”

“他们的丧葬倒是有趣,他们会给死者戴上鲜花,放置在罕无人烟的高山上,任凭鸟食。倒是跟你如今这副模样有些相似。”

这人!雨盼连忙把花环摘了下来,气恼极了!

“哼!”她把花环从头上摘了下来,扔掉。那我也睡觉算了,会不会聊天!

周泽熙觉得有些好笑,不一会儿,他听到雨盼平稳的呼吸,睡得倒是很快。

只是她这眼睑下的乌青......他坐了起来,不知从何处,他拿出两支银针,分别插到雨盼头上两处穴道上,然后还是躺了下来。

阳光明媚,万物繁茂。

睡前还是个大白天,雨盼醒来时竟看见漫天繁星。这太夸张了,“我这到底睡了多久啊!”雨盼心想。她现在精神百倍,神清气爽,仿佛睡了很久很久了。

她坐了起来,发现身上盖着一件男人的外衣,“殿下!”她都差点忘了,她是跟世子来的。

“醒了?”

雨盼看旁边的周泽熙抱着一边膝盖坐着,仰着头看天。雨盼把手中的衣服呈上,“殿下,谢谢你。我醒了。”

他也不接,雨盼只好把衣服放下,跟他一起仰头看星空。

“殿下,好美啊。”雨盼感叹道,其实她的房间也是可以看得到星空的,只是那景观远远不及此处。

满眼的星光,很安静。人间的时间似乎已经停顿,又似乎过得飞快。雨盼已经不知道是时间太快,还是时间太慢,斗转星移,似乎什么都不重要。

周泽熙转头看她,她的眼睛很大,即使从侧面,他也能看到她眼里满满的星光。突然,他目光被她肩上的一束发引住了。

他轻轻地抓起那一束,发黄,卷着,硬硬的,被烧了的头发。

“梁雨盼。”

雨盼扭过头,只见周泽熙捏着她的一束焦发,挑起一边眉,问道:“你头发被烧了你不知道啊?”

“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

还真是灵魂一问,雨盼到底是女孩子,被一个男的看到自己的丑态并当场点名,脸上还是有些不好看。她有些气恼,抢回他手上的发后,一言不发。

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瞧她那样子,周泽熙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对。他把她手拿开,那束枯发从新回到他手上。他手掌稍微稍微用力,那段头发枯萎的部分就掉了下来,落在他手上。

雨盼有些不可置信,“殿下,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手里藏了把剪刀吗?”

他不回答,雨盼也不再问了,“可是你这也剪得太多了吧?这一大段都好的你也剪掉了......”

不想理她的埋怨,他把她拉了起来,说:“太晚了,你要回去了。”

“嗯,好。”

又是一场畅快淋漓的策马奔腾,马在雨盼家门口停了下来,周泽熙跨下马,也把雨盼拉了下来。她两额边的碎发被吹得有些乱,周泽熙帮她把头发拨好,说:“明晚戌时,我教你。”

嗯?雨盼有些茫然。

周泽熙其实挺喜欢看她傻傻的样子,嘴边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教你御马,记得吗。”

哦哦,是,他说要教她骑马的。

“嗯嗯,好!”雨盼连忙点头,“殿下,那我明晚在林子等你。”

雨盼此话一出,周泽熙笑意消失。上一次,虽然他中毒了,可是他明明记得他们在小木屋里对弈,他记得他明明跟他说过,以后晚上不要一个人出现在荒郊野外。

也不知道她是不在乎自己的安全,还是不在乎他说的话,不在乎他。

反正也不外乎就这几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足以让他生气。

他跨上马,丢下一句:“在家里等我,别到处晃。”然后就跑了,留下错愕的雨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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