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幅场景的傅舟根本待不住，本来就看不惯邓牧，上周又有邓牧球队的人来找事。
他的心情骤然降下来，抬脚就要追过去。
“你别过去了。”好在吴想及时喊住他，“估计是江哥找邓牧有话说，也不想让你知道。”
和邓牧之间还有他听不得的悄悄话和秘密？！
傅舟拧眉，心里跟被塞了柠檬似的，升起一股饱涨的酸溜溜的不舒服。
邓牧的心思都要摆到天上了，那他妈能是什么好人，江行深找他就算了，为什么一点也不告诉自己。
虽然自己没权利知道这些，可是，可是......江行深不是喜欢自己吗。
傅舟吃瘪一样，气势衰弱下来，不再往那边看了。
“哎。”黎平出声，“学霸走了。”
他一下抬起头，眼睛亮起，看见江行深已经从邓牧身边离开，似乎在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傅舟刚要跟上前，脚步又及时刹住，想起来，“江行深肯定还没吃饭。”
“对啊。”程杰文顺嘴接茬：“学霸估计一下课就找邓牧去了。”
“你们先走，我去买个饭。”
程杰文：？
黎平：？？
吴想：？？？
吴想还没来得及预感到什么，就只能看见傅舟奔赴食堂的背影。
他顿时心生警惕。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傅舟对江哥怎么这么殷勤？
“吴想你愣着干啥呢。”黎平喊回他的注意力，“走啊。”
“哦来了。”吴想暂时收起狐疑。
晚自习上课，班里一片安静，只能听见几声翻动纸页的响动。
江行深正在计算一道数学练习大题，他下个周末就要去参加老钱说的那个数学竞赛，听说难度比较大，所以他还是要多写点题。
算出最终答案之后，他停下笔，一旁的傅舟仿佛等候已久，立马把英语书推到他面前，“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江行深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有些无言以对。
傅舟看到他这个反应，失落道：“你对我不耐烦了吗？”
江行深的确是有一些不耐烦了，“傅舟，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他点了点傅舟英语书那一页最上面的标题，说道：“这是单词表，你问的单词翻译就在它后面。”
“啊？”傅舟懵了懵，低头一看才发现真是，悻悻地开口：“哦，哦。”
江行深叹了口气，又拿了套试卷，边写边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我要是说了，你会生气吗？”
“不会。”
“就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傅舟声音闷闷的，他的心事一点儿也藏不住，江行深让说就说了，“我看到你和邓牧了。”
“嗯。”江行深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找他有点事。”
他这么轻描淡写的解释，反而让傅舟更加感觉自己像个外人，急躁地追问起来：“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写作业。”
傅舟这下被彻底打击到了，趴在桌子上，把头转向另一边。
江行深顿住，他停下写字的笔，偏头看向傅舟明显带了情绪的后脑勺。
抿唇想了一下，他把手里的笔转了个方向，用笔盖那头戳了戳傅舟的胳膊，“怎么不高兴了？”
傅舟把脸埋进臂弯里，一问一个不吭声。
其实江行深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依旧选择缄口不言。
关于今天邓牧的事他不想说出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必要说出来。
而且说实话，他不太理解傅舟这种过度在意的行为和态度。
末了，江行深有些无奈：“你什么事都想知道，让我怎么办。”
“我不是什么都想知道。”傅舟终于愿意坐直身子看他，仍然提不起精神，颇为委屈：“只是你连去找谁都不跟我说，我怕你不跟我玩了。”
江行深对这个幼稚的理由感到好笑，“你是小孩子吗。”
说完，他转回头又加了一句：“那好吧，下次我会说一声的。”
“你以后就算跟邓牧交流也要小心点。”傅舟认真交待道，“他对你没什么好心思，你又傻乎乎的看不出来，到时候被他骗了都不知道。”
江行深摇头，“不会的。”
他的本意是不会被骗，落在傅舟脑子里就自动理解成了另一层意思。
“怎么不会？你看你现在就被他骗了！”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江行深刚抬起目光，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眼前突然光亮消失，变得漆黑一片。
他愣住，几乎要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什么毛病，下一秒教室响起欢呼声和桌椅碰撞的动静，才让他反应过来——
教室里停电了。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去找身边的傅舟，右手手腕却在黑暗中被一道温热可靠的力度握住。
“我靠吓我一跳。”傅舟的声音传来，带着猝不及防和后知后觉，“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因为窗帘都是拉开的，外面多少能透进来些光亮，所以眼睛适应两秒黑暗之后就能模糊别人的轮廓和神情。
江行深眨了几下眼睛，他就坐在窗边，随后看向外面，其他教室的灯光也熄灭了，于是说道：“学校教学楼应该都停电了。”
“嗯。”傅舟并没松手，跟着看了眼外面，只有路上的太阳能路灯还在微弱的坚持照明。
晚自习停电这种事对每个学生来说无疑是最快乐的事，程杰文和黎平比谁都兴奋，立马回头找他俩，“傅哥，学霸，一会要是没来电是不是就能直接放学了？”
“谁知道。”傅舟觉得他俩现在老喜欢时不时地说话刷存在感，“你们怎么就那么不想在教室多待会呢？”
吵闹的时候，老钱很快拿着一只手电来班里，示意安静一点，“学校电路出现了点问题在维修，大家说话声音也别太大了。”
班里动静小了一点，等老钱走之后，江行深目光下移，看向傅舟握住他手腕的手，动了动想要挣脱，“好了松开吧。”
“不要。”傅舟似乎仗着他们在角落的位置，别人注意不到，胆子大了起来，“你刚刚还没回答我呢。”
“回答什么？”
江行深坐直看了眼教室，因为停电的缘故，天花板上的风扇都停了下来，教室逐渐闷热起来。
几秒后，他无奈道：“你不嫌热吗？”
夜里无风，窗户就算开了也送不进来凉意。
江行深感觉手腕都出了汗，正想腾出另一只手让傅舟松开，结果两只手都被反钳住。
他有些愕然，皱了皱眉，“傅舟，你今天发什么疯？”
傅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掌心处能感受到江行深的体温，甚至拇指指腹还能摸到脉搏的跳动。
在教室黑灯的隐秘环境下，这样亲密模糊的接触让他莫名感到脑子静不下来。
他忍不住靠近对方，看着江行深微微放大的漂亮眼睛，低头避开视线，小声道：“你以后别理邓牧了，好不好？”
江行深刚要不假思索地答应，又在开口前停住，看着傅舟不打算松手的样子，心念微动，这回学聪明了。
他整理了一下语气，淡淡道：“不好。”
“为什么。”傅舟呆住，重新看向他。
“但是你如果能听话一点，我就——”
“我听话，你说什么我都听。”
他话到一半，傅舟就急忙保证。
江行深嘴角弯起一个很浅的弧度，游刃有余地开口：“那你别再抓着我的手。”
“我不要。”
被他不带犹豫的拒绝，这下轮到江行深愣住了。
傅舟紧盯着他，目光竟然带了几分实质性的压迫，得意地开口：“你说好，我再松手。”
沉默了良久，江行深垂下眸子，动了动手腕，轻轻地说道：“傅舟，你拽的我手腕有点疼。”
这话一出，傅舟果然松了力道。
他的左手被放开，傅舟的手顺着右手手腕往下移，就在江行深以为对方终于愿意服软的时候，察觉到他下一个动作，神色僵住。
傅舟包裹住他的手背，然后从掌心挤进去，指节之间松松地缠着，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两人距离本来离得就近，这下几乎是挨在了一块。
班里喧嚷不停，江行深本来还能听清前面程杰文和黎平嘀嘀咕咕的聊天内容，此时周围像被围了层隔音罩，一切动静人声都在瞬间离得很远了，只能听见傅舟低沉少年的声音。
傅舟捏了捏他的食指指尖，“别理他了，好不好？好不好？”
江行深张了张嘴，本来是想开口的，可一时竟然卡壳住，意识到自己即将说出来的话可能会声线不稳。
他不知是忘了收回手还是因为懊恼，压了压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
傅舟笑了，心里痒酥酥的：“你怎么一点没变，小时候也是这样乖巧，心软得很，稍微磨一磨就答应了。”
“是吗？你倒是变了挺多的。”江行深面无表情地回复，觉得乖巧和心软这两个词都和自己沾不上边。
“真的吗。”傅舟迫不及待地问：“我变成什么样了？”
“变得更傻了。”
但是也更不好骗了，明明以前他轻轻松松说两句话就可以骗到糖和零食，现在却连松个手都不肯。
“我才不傻。”傅舟撇撇嘴，话是这么说，面上却还有几分控制不住的高兴。
还说不傻。
江行深都有些无力吐槽了。
“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傅舟总算舍得松开他的手，侧过脸看着他：“你平时总是安安静静的，但别人说话你都会回应，也没拒绝过什么。”
旁人眼中的话少不好接近，在傅舟这边只是乖巧得紧。
江行深活动了一下手腕，被捏过的指尖似乎还保留着当时的触感和温度，让他有些奇异的不适应，“你老是说这些干什么？”
明明停掉的是电闸，却像是打开了傅舟的某些开关。
“我想和你多说说话。”
也许黑夜真的能放大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想体会江行深的气息，这样好像能给他能带来莫名的安心和满足。
他抬头看过去，微弱姣白的月光印在江行深宛如白玉清雪的脸上，却照进他的眼里。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破土而出，傅舟大脑登时一片空白，潜在的悸动让他开口，“江行深，我们可不可以——”
你是不是喜欢我，那我们可不可以......
“安静点安静点！”
老钱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放大的嗓音从讲台上传来，“电路问题一时半会修不好，今天就提前放学回家！”
话音刚落，甚至已经有提早收拾好书包的学生拿起书包冲出教室，哄闹四起。
江行深看他说话被打断，眼神移过去，问：“可不可以什么？
“哎，傅哥学霸，你们怎么还不收拾书包，快点走了。
程杰文转过头看他们，神经大条的不给两人对话的机会。
傅舟猛地回过神，脸上腾的升起热意，慌乱道：“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