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江行深没感觉慢，李荷殷先疑惑起来，“这小子在里面捯饬些什么呢？”
“他刚打完球，可能有点累。”江行深平时洗澡少说也要十几分钟，但听李荷殷这语气，傅舟洗澡速度应该很快。
见他帮傅舟找理由，李荷殷摆手：“算了随便他。”
“嗯。”江行深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找起话题，他环顾墙壁上颜色丰富的挂件和壁画，“阿姨，墙上的这些，我听傅舟说都是您装饰上去的。”
李荷殷虽然已经快四十岁，但听到之后还是眼睛一亮，“对，怎么样？”
“好看。”江行深弧度很浅的笑了笑。
他第一次来看到墙上的这些东西就觉得格外漂亮，只不过没欣赏多久，傅舟就说出了泼凉水的话。
“真的？！”李荷殷的喜悦溢于言表，激动道：“还是小江你有水平！”
江行深专注地看了一会儿，“但是我在外面好像很少见这种款式和风格的装饰品。”
外面珠宝店或者饰品店的设计都单一枯燥，一款样式的颜色也就两三种，似乎说着什么“高级感”。
江行深对那种太过简约的有些欣赏不来。
“是呀。”李荷殷也表示不理解，“我都专门去淘一些色彩斑斓的，家里装修太简单了，我这样加点颜色之后明亮多了。”
江行深眼神附着在墙上，表示认同。
“小江你等我给你看个东西。”李荷殷说着，转身回到书房，再次出来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很大的装饰品。
“你看这个，我准备摆在书架上的。”
江行深闻言看去，李荷殷手里的是一个花环样的圈圈，右下方有一只玻璃大蝴蝶，左上方是铺满了闪粉的大红花。
他的目光一下被吸引。
玻璃蝴蝶的翅膀一大一小，用了赤橙黄绿四块颜色光泽不一的透明玻璃拼接而成，大红花则为绒面材质，上面的闪粉由多种颜色混合而成，花蕊是颗大木头珠子。
这种东西要是放在书架，看书工作累了一抬头，整个人精神都能清爽不少。
江行深觉得傅母审美真好。
于是等傅舟洗完澡一出来，就看到客厅的惊悚一幕——江行深和他妈在看着一个颜色晃眼，闪亮异常的古怪东西。
他瞪大了眼睛，一个箭步冲上来，“妈，你又买这些！还给江行深看！”
“这又怎么了。”李荷殷的语气仿佛他是个局外人，“不能欣赏就别说话，小江眼光就比你好多了。”
傅舟如遭雷击，看向江行深的神色呆滞：“你...你也喜欢......？”
“嗯。”江行深抿了抿唇角，声音放轻：“之前来你家的时候看到了墙上挂的那些，然后你说丑。”
傅舟跌坐在沙发上，怪不得那次自己说完之后，江行深表情就不对了，他还以为怎么了。
原来他喜欢。
不是江行深的审美怎么和他妈能撞到一块去了？
傅舟感觉受到了冲击，江行深那么冷冷清清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会...怎么会...
他又看了一眼那个巨大的蝴蝶和花，企图劝服自己，却又无助地闭上了眼。
这样挺好的。
江行深抛开这个话题，看了看傅舟，问：“你洗好澡了吗。”
“好了好了，等久了吧？”傅舟忙不迭的点头，对李荷殷说道：“妈，那我们走了啊，晚饭就不在家吃了。”
“行。”李荷殷站起来送客，送到门口的时候笑道：“小江下次再来玩啊。”
“阿姨再见。”
两人离开傅家，走在转角的林荫道上，傅舟在旁边整理了一下衣服，拉了拉江行深的袖子，凑过去问：“想吃什么？”
江行深微微别开脸，“都行。”
“那去吃火锅？”
“可以。”他看对方还在往自己这里靠，终于看不下去，“傅舟，你别离我这么近。”
“离你近也不行？”傅舟不太高兴地撇撇嘴，“我都洗干净了。”
“那你还是不洗更好。”江行深面无表情的说，没洗澡的时候好歹还会和自己保持距离。
傅舟也不生气，看着他这冷漠无情的模样，心里直痒痒，抬起手轻轻碰了碰江行深的发顶。
碰了一下他就收回动作，弯唇笑了：“刚才还乖乖的呢。”
江行深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从傅舟衣袖捎带起的气流里嗅到了一缕陌生的香味，轻微的茶气里混了说不上来的味道，总体挺好闻的。
很显然这不是信息素，也不像是洗完晒干的衣服上的洗衣液香。
他鼻尖微耸，看向傅舟：“你还喷香水了？”看不出来这人这么精致。
“我才没有！”傅舟突然被揭穿，表情有些慌乱，然后故作镇静的闻闻袖子：“应该是沐浴露的味道吧。”
江行深也不在意，只当是信了他的话。
没走几步，傅舟又来低头问他，“那你觉得好闻吗？”
“挺好闻的。”江行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嘿嘿。”傅舟暗喜之余不忘继续刚才的谎言，“没你的沐浴露好闻。”
......
他木着脸，感觉心累，头一回对这点做了解释，“不是沐浴露。”
“那是什么？”傅舟疑惑皱眉，又仔细在他身边闻了几下，“是洗衣液的味道吗，还是你喷香水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江行深表情不太自然地把他推开了点。
“好好好我不问了。”傅舟不乐意离他太远，又挪了过来。
-
周一上学的时候，江行深开始监督傅舟上课时候的状态。
现在这个阶段，老师讲的内容对于傅舟来说也很难听懂了，与其费劲理解课上内容，还不如看看笔记，把前面的先补上。
这周四周五有月考，江行深也不强迫傅舟要好好考试，只让他起码语文这科认真点写。
这天周三，下午最后一节生物课的时候老师有事，发了小卷子让他们自己写。
卷子比较简单，江行深十几分钟就写完了，而傅舟还在和填空题奋战。
他看见，拿出草稿纸，“有什么不会的吗。”
“你都写完了？”傅舟下意识问，然后直起身，拿起卷子问：“协助扩散和主动运输的区别是什么？”
“协助扩散是被动运输，物质顺浓度梯度进行，主动运输是逆浓度梯度。”
江行深怕他听不明白，想了想继续说：“高浓度到低浓度是被动运输，反过来就是主动。”
傅舟听的似懂非懂，挠了挠头：“好难。”
“生物这学科你先多背背。”江行深安慰他，“基础记得了就会简单一些。”
傅舟又问了几个问题，不知不觉到了下课时间。
下课之后，江行深和傅舟一起出了校门，在公交车站等车，九路公交很快就来了，他上车前回头看向傅舟，“明天别迟到。”
“行。”傅舟笑着点头：“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嗯，拜拜。”
一直目送公交离开，他才收回视线，准备过马路到对面坐车回家。
不料刚一转身，就看见三个人高马大的Alpha朝他走来，像是早有预谋。
傅舟脚步停下，随后脸上笑意消失，对面两人的意图不加掩饰，他已经看得很明显了。
——吃饱了撑的来找事的。
其中一个Alpha把他上下打量几眼，嗤了一声：“你就是傅舟？”
“不然是你爹？”傅舟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散漫地抬抬下巴，“今天没闲功夫和你们耗，不管什么事都别耽误我时间。”
“口气真大。”Alpha叼着一口烟，“听说你平时挺横啊，还和我们队员抢人？”
听到他们说队员，傅舟逐渐皱起眉，隐隐辨认出这三个人，似乎是上周六篮球赛最后一场和他们的打的那支球队。
与此同时，他也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什么。
“你们队员，邓牧？”傅舟觉得好笑，“他觉得自己多大面啊，我犯得着跟他抢人？”
“别废话。”Alpha不耐烦，“邓牧早在队里说过，他看上你们班一个Beta，结果每次你都要掺一脚坏事。”
他们班的Beta？
傅舟意识到他们说的人是谁，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他眯了眯眼：“邓牧是不是有妄想症啊。”
“那个Beta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的不关我们事。”Alpha逼近，“那Beta又是你的谁，你没事瞎管什么，脑子有病以为自己特牛逼是不是？”
“不是我的谁。”傅舟目光居高临下地睥睨他们，语气格外纨绔，“我就是单纯的看邓牧不爽，有问题吗？”
周围的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
他并不理会，转身朝相反的一个方向走去。
三个Alpha以为他要跑，步步紧跟，嘲讽道：“光会放嘴炮，现在就怂了，你以为我们会放过你吗。”
走了没多远，傅舟拐了个弯，面前赫然是一所废弃的体育场。
这里位置偏僻没有监控，场地还大，经常有些混混和约架的聚集在这，因此一个月没见，大门和铁丝网被损坏的更严重了，看起来摇摇欲坠。
Alpha见状，有些警惕他是不是带了人。
“不就是要打架吗，这地儿够吧？”傅舟顺手抄起门边类似棒球棒的木棍，这是他之前用完放这的，可能因为在角落，平时也没人动。
他掂了掂木棍，“邓牧就找了你们几个出来扛事，能扛住吗。”
“死到临头还嘴硬。”Alpha见状，也纷纷捡起地上废弃的水管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