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客气——
维修局之前听取温莘意见,判断的叙藜很有可能不是在清除异己想法,不得不全部作废。
接手温莘全部工作的指挥来到医疗室瞧见脑部全部戴上脑机接口,皱了皱眉,低声:“遭遇了这么严重的创伤吗.......”
范雨素扶着墙壁出来。001要给她提供机械辅助,被这位副督察全部拒绝。她的伤也恶化得厉害,但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疗愈。
据说是她为了警醒自己。瞧见这位新指挥,她只扫了一眼,便捂着手臂快速靠着墙壁离开离开。
“没有人提取到定位异能。”
那指挥说完本来想表达对盛漱一事的遗憾,转过头发现范雨素没有停住脚步,垂在身侧那只完好的手青筋暴起。
她侧过身,血红眼里有着这些刚调过来的人绝对会心神震颤,但追捕过叙藜的人都知道是为什么的,冷戾的眼神:“你们说她只是为了清扫证据。”
他们把叙藜的猎杀游戏归结为她在弃卒保车。清除掉盛漱等知情的人,她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对维修局下手。
她能杀掉的都是他们怀疑的。
维修局一些人一直在主张按兵不动。范雨素眼眶猩红:“现在你们满意了吗?”
指挥唇舌微张,没来得及说话,范雨素淹没在三三两两离开医疗室的人群里。却还有人踉跄着抬头,眼里是相似的恨意。
指挥瞳孔一颤,看着这些神色萎靡,遍体凌伤,精神也紊乱的执行者。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见过叙藜。
她对维修局的人污染可谓是全方面的——这一点叙藜始料未及,可她并不介意利用这一点。
说来,这次如果不是精准把握到温莘关系线里的程茉马甲。
她窃取名单的行动不会这么轻易成功。叙藜隐藏在楼顶附近。
碎发从额前掉下来,她只把匕首插在风化墙面上,然后在古典塔楼的背面,冷淡地打开系统给她提取的关键信息。
一目十行看完之后从楼顶跃下。
系统并没有拟人化功能所以并不会主动提醒这举动危险,叙藜眼神却一阴,在极速下坠里翻身。
她还是太冲动了。
马甲都没有解决完,维修局又如临大敌。
接近地面时她一个翻身,滚落在粗糙地表。佣兵服在霓虹灯里像是个不详的信号。很快就有市民尖叫起来,大喊着报警。
通缉犯嘴角微扯。
灼心还没完全建立,是不够格对付维修局的,她得想办法让他们加速成长了。
露露和安吉尔待在机械阁楼里,途中看见新的新闻瞳孔骤缩,唐志也喉间微缩,双手一撑,等进入到厕所才敢捂着脖子,吐出来。
她又杀了人......
第五维修局紧急撤回了对恒星的指令。
联合体从稽查队到监察队是两套独立的执行体系,其中军方体系自然要更严格,他们也更少插手联合体日常的维护,大部分时候都是稽查队在工作。
他们这次会来完全是因为应淮为代表的一部分军方要员,对铲除叙藜这件事表现出了极为强烈的情绪,他们坚持要求,甚至应下一部分咬饵的挑衅:
比如前几天的应心。
上面知道恒星和应心是男女朋友关系,对恒星的行动指令更多来源于他个人意愿。
发现应淮表里不一,十分恼怒。
但恒星前途无量,他的老师伯远打了通讯来,但没有像上面想的那样要求他立刻回去。
如果叙藜不是马甲异能拥有者,一个通缉犯还不值得军方体系也大费周章。追捕玩家不是军方的事。
“你全程旁观。”
伯远是位很严厉的老师,年近四十面容深刻严肃,语速也很平缓,但平日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身居高位的人都感觉到胆寒。
“恒星,我对你的反应很不满意。”
维修局都在担心叙藜不见好就收转而盯上军方,只有伯远见面就是冷漠的指责。“应心。”他顿了顿,抬头见自己的学生神情毫无变化:“怎么死的查出来了吗。”
信号不是很好。
恒星穿着军方服饰:“没有。”
伯远唇抿成一条直线,弧度向下。这是他不悦的表现,他正想说什么,副官敲起门来,001也提示他今日的日程还没完成,他皱了皱眉,还是挂断了通讯。
窗前方,恒星上将垂下眼,看着自己手套上的一抹血渍。001清理痕迹确实很在行,但这一块,他始终没有清除。
副官走在伯远身边:“应淮中将对应小姐的死表现得始终很冷漠,局内以情绪变化不符预期为由将他扣留,但他一直在说。”
副官低头:“一定要杀了叙藜,她不能久留。”
伯远淡淡:“恒星前途大好,知道他和应心关系表演疼爱,没什么稀奇。”
副官欲言又止,显然是想起了恒星。
伯远开完两个会,穿过长长的悬浮走廊,回到办公室时忽然拿起左上方的一沓文件,这种纸质文件在废墟的意义不大,除了存档没有别的大用处,伯远却凝视着上面“恒星”两个字。
一样迅速果决的签名。
那是一份结婚申请。
他闭眼,脸上难得出现一分疲态,不多,却也让副官确实愣住。这位学生无数的高级参谋长轻轻地放下那两张薄薄的纸,侧过眸来,和副官说:
“你和恒星联系,在他结束这个任务前把他调......”
没能说完。
尖锐警报第一个直达为军方调动直接负责的人伯远,而后才响彻没预料到会被卷入的军方基地。他们和维修局在一个体系里但不是同一个职能。
今夜却依然因为叙藜无眠。
“警告,内部ID侵入数据库,内部ID侵入数据库!!”
悬浮车抵达恒星在第五区暂时居所的时候他刚刚移开手指。手套还染着那一大块红色血渍,伯远透过全息屏看到瞳孔微缩。
但很快含着怒气,熟悉的斥责:“一队二队三队收拢包围,其他人准备防空武器——”
恒星的异能,是气体流动。他能剥夺一个区域内某一种气体,要让犯人窒息而死很有办法,但他很少这样做。
这异能有其他更扩大化的用法。将近几百人包围这里可他们还是觉得紧张。这可是维修局最年轻的上将之一!
恒星转过身。修长挺拔姿态在窗子里更像是模糊的影画,但他的神情清晰。和通讯时一样满是漠然。
伯远却心头一拧。不对,有什么不对劲了。
恒星,入侵了内部数据库?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他的思绪甚至逃避这一点,划向恒星或许原本就是卧底,他倾尽全力培养的这个学生,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想留在联合体的时候,恒星模糊的声音隔着窗户透出来。
“应心。”
废墟的建材十分高级,会这样模糊不清是因为打开了防弹模式。正因如此伯远心也更沉,这意味着伯远早就知道他们要来。
伯远猜到他看到了什么,心口一窒。
恒星:“你们拿她的机械心脏去研究了,是不是?”
实施抓捕的不止伯远,他们总要防止以权谋私,所以指挥其实是另一个维修局来第五维修局交流的人,声音扩大:“恒星,你是自主报名选择的维修局服役,不需要我提醒你,背叛罪是最高罪名,而叙藜——”
她似乎也意识到这句话指向的是叙藜,而不是恒星想要一个人解释的应心。
但她还是顿了顿。
“叙藜杀了应心程茉,她是如何操控的,我们需要知道细节,维修局是按规章办事!”
窗户里恒星微微侧身,冷淡仔细地听着,甚至点了点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神情波动。
“应淮对她没有怜悯,”恒星说,“我知道那是因为他本就如此。养女没有价值,就不值一提。”
伯远心头窒息,甚至想让学生不要再说,因为这些话就是他反对恒星和应心在一起时说的,他剖析得如此透彻——
“你们对她没有怜悯,因为她该死。”
他甚至露出一些笑意,可那话实在不像是在笑,反而是拿着手术刀的医生冷冷投注目光割开他们内脏。
“她甚至还会听到你们庆祝,因为终于,多了一个死者多了一条线索。”
伯远握着通讯器厉喝:“恒星!”他们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可恒星没有正眼看自己的老师,也许是知道心虚还是已经走到黑无法回头。“可我不能。”他终于变得像个正常人了,情绪里没有悲痛的情绪语调里没有痛恨的起伏,他只是轻轻。
却说得人想哭。
“她是我的生命。”
伯远倏地睁大眼睛,本来一直在猜恒星想做什么,听到这里条件反射地去按紧急按钮阻止001分析统计也阻止指挥的另一方,可是已经晚了:
指挥看到恒星周遭的一切流动空气凝滞窗户震动手边类似炸弹一样的东西被按下,本能地指挥其他人射击围攻。
可爆炸轰然响起,碎裂的却是玻璃!
是安保性能一等一的防弹玻璃,是毫无防护措施的恒星,是他溅开的血——
他只是解除了玻璃的防弹功能。
然后毫无遮挡地被自己同事的武器射穿身体。
异能赋予废墟和玩家那么高超的能力,人体依然脆弱得不值一提。
再说,他没想要活。
叙藜把玩着手中的纸片,系统完全可以把这纸片再分化拆解为可读取数据的U盘。爆炸碎片凌乱的高空居住房里恒星还没死。
捂着伤口频繁吐血,伯远冲下悬浮车,这个一直严厉的老师终于打碎了自己一如既往的面具,痛心又恨铁不成钢地咬牙:“你在做什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入侵了数据库,要泄露也泄露了,伯远只问一个缘由。叙藜懒洋洋地坐在房顶,被探照灯扫到也只笑嘻嘻地说了一声嗨,手掌顺势往下压——
恒星就像是内脏被碾碎的玩具一样,猛地吐出口血来!
瞳孔迅速灰败。在这和死神抢夺的两三秒里,他只回避老师的眼神望着灰蓝的地面,口中含血断断续续说:
“是我入侵了数据库。”
他不争辩。甚至懒得澄清什么,只是疲惫地合眼,一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沉静从容。只剩伯远心痛如焚。
顷刻间就舍弃了这二十多年积累的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老师就当我,背,背叛了维修局吧。”
恒星内心永比他表现得还要更惨烈:“要除名。”他咳血,说完眼睛飞速暗淡:“就除名我吧。”
他早就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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