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头一尾的将解赢洲抬起来,警惕对方随时会清醒。
萧柏从地上站起,他是跟上去还是跟上去呢,看着解赢洲被抬走,只好跟在三人身后。
“你们把这个人抬出来干什么!”为首的压着嗓子。
小龙小声反驳:“不是老大你让我们把人偷出来做压寨夫人的吗?”
脑袋上挨了一棒槌,“我叫你们来偷人的吗,是让你们去偷马!”嫌弃的瞟一眼,“还不快点把人丢回去!”
小龙小虎又把人抬到房间,放回床上,牵住马缰绳,要把白马往外领。
萧柏慌了,他现在要怎么办啊,着急地看向解赢洲,对方仍在闭着眼装睡,也不给点提示,他还没经历过这种阵仗,四条腿死死钉在床边,拼命扯着缰绳吧,不让对方拉走。
“老大,这马不肯走!”
“刚才不还是跟着你们出来了的吗?”
“那马是跟着马主人,又不是跟着我们。”小龙说。
“就你屁话多!”不爽的撇撇嘴,“那还等什么,把人一起抬出来呀!蠢死了!”
“哎,把他的东西也都带上!”
萧柏又跟着一起出来,一行人很快就离开客栈。
再晚些时候,客栈掌柜鬼鬼祟祟别着一把菜刀过来,发现房门大开,人和马早没了踪影,气的直跺脚,他这是碰上黑吃黑,那人住店钱都还没付!
匪首围着白马瞧了又瞧,摸了又摸,“这马长得可真好看!”美滋滋的牵起白马,“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坐骑了,凤啸天!这才有寨主的派头!”
山路藏在密林深处,蜿蜒曲折,要是没有人引路,恐怕外人很难找到寨子的入口。
解赢洲被一路抬上山,扔到了柴房里。
小龙:“可真能睡,到现在都还没醒。”
小虎皱眉:“大概是那黑店老板迷药剂量下得重了,明日应该就能醒。”
“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你们回来啦!”三人被寨子里的人团团围住,众人好奇,这一回又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抢着翻了翻解赢洲的包裹,除了一些衣物,和他们不认得的上头有字的东西,就剩一些碎银和铜板。
几粒银子抓在手中,加起来还不到十两,都有些傻眼,“就这么点?”
萧柏在一旁看热闹,不是吧……解赢洲怎么会这么穷的,该不会是路上大手大脚把钱都花没了。
小虎手上拿着解赢洲的调令,微沉着脸,眉头紧锁。
小龙见他面色不对,凑过来一瞧,脸色也是大变,大惊失色,“咱们把镇南军的人给抓回来了!这可怎么办?”
“要不趁他没醒赶紧扔到山下去?”
“迟了——”小虎视线冷冷注视着门外。
夜色中,英姿飒爽的少年,手中握着银光闪闪的红缨枪,踏破黑夜走进来。
“镇南军的,还打不打?”小龙低声问小虎。
“先试试看!”小虎骤然出招。
身形一晃,疾速如电,出刀动作迅猛。
解赢洲用枪柄格挡住,刀枪相撞,快速分离,两人被互相的力道各自震退一步。
银枪和黑刃互搏,一招一式,你来我往,对招越来越快,两人身影闪烁。
空气中不断传来,利刃破空之声。
萧柏看的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一寸长,一寸强,解赢洲半招险胜,枪尖戳在对方的喉咙处,陷入皮肉,只消一用力,就能戳穿脖子。
“英雄!饶命!!”大堂里的人齐刷刷的跪了成一片。
解赢洲半眯着眼,巡视其中,竟是全是些老弱妇孺和未长成的孩童,各个面黄肌瘦,唯二壮龄只有和他对战过的两人。
眼中冷凝散去,泄去力。
刚上完茅厕回来的大当家,一进来就看到小虎战败的场面,扯着嗓子大吼一声:“放了小虎!有本事冲我来!”
解赢洲侧目,瞥见一乌发雪肤,粉面桃腮的明媚少女朝他扑来,松开长枪一避。
亭亭玉立做男子打扮的少女,双目圆睁怒瞪向解赢洲,小龙,小虎一齐将她挡在身后。
解赢洲视线在三人面上来回一扫,收枪俯身作一礼。
“六公主。”
萧灵蒙了一下,从愤怒转为惊讶,张大眼睛,“你认得我?不是,你怎么看的出来我是女的。”
解赢洲可疑的沉默了。
萧柏无语,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的出来好吗!一个小姑娘,就算穿男装,蒙了面,光听声音也能听得出来和男人的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心,我说,你们这些手下别太溺爱她。
“他就是解赢洲。”小虎附耳提示。
萧灵听完一下子警惕起来,她听过这人,“你是京城派来抓我回去的?”
解赢洲:“我只是赴任途径此地,公主的事情于在下无关。”
萧灵松下一口气,摆摆手,“既然是这样,那你快走吧。”
解赢洲目光落在桌子上被翻开的包裹。
萧灵涨红了脸,心虚道:“我们就是随便看看,可没偷拿你的东西,再说你这也没几个钱。”
眼看解赢洲收回行李,把几两碎银子又拿回去,其中有一老妇人站出来,神色黯然道:“大当家,咱们寨子里的粮食快见底了……”
萧灵脸色一下子慌乱起来,惊道:“这么快!”
小虎:“寨子里有两百多口人,消耗自然是快。”
萧灵目光炯炯的盯着解赢洲抓着银子的手。
对上萧灵欲说还休的眼神,解赢洲眉心一跳,沉吟片刻,走到白马身边,从马鞍底下,掏出一沓子银票。
萧柏惊了,原来大钱藏在他这里,什么时候放的,他怎么都不知道。
数了数,从里头分出一半,大概两百两,递给萧灵。
萧灵欣喜的接过银票翻看,数完了,笑颜如花,“我先替寨子里的百姓谢谢你。”
解赢洲神色微动,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六公主这样兜底不是好事。”
“我也知道呀,可是没办法,这些人全部是从山阳县逃难出来躲进山里的,我碰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要挖野菜根吃了。”
萧灵耸耸肩,“你不知道,这山阳县令作恶多端,贪得无厌,在县内罗列各种名目敛财。”
张开五指,怒道:“五成啊,他一个小小的县令竟敢比朝廷多收五成的税!!交不上税的就抓家里的男丁去服劳役,这不是逼别人去死吗!”
解赢洲眉头紧锁,冷道:“为何不将此事上报朝廷。”
萧灵摊了摊手,“报了呀,上头府衙派人来查过,那县令是管账的出身,账面上做的比谁都漂亮,而且他本人十分抠门,生活俭朴,官服上都还打了补丁,查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就又走了,而且他和这一带山匪勾结,山阳县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小喽啰就会给他报信。”
“据说,这个劳县令家中有一私库,搜刮来的钱财,真正的账册全部藏在私库里,这些日子我留在山阳县,派小龙小虎去查探多次,也没找到入口。”
“找不到确切证据,我就是公主,也没办法把他绳之于法。”
“是不是只要找到私库就能办掉这个劳县令?”解赢洲问。
“是这样没错,可问题是找不到啊!”萧灵狠狠一拍手,“这个姓劳的就跟老鼠一样警惕,身怀巨财,却让他夫人孩子跟着一起喝白粥,吃咸菜,一点风声也不透露,除了他一个活人,没人知道东西藏在哪。”
“我们可以派人去接近他,从他手中套出线索。”解赢洲说。
萧灵迟疑道:“派谁能接近?你有法子?他连自己夫人孩子都不信,又不好女色,连跟了他十年的县丞也摸不着他底细。”
解赢洲看向白马,耐人寻味道:“他警惕人,那就别让人去查。”
萧柏和解赢洲对视上,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小白,”解赢洲摸摸白马脑袋,“你去帮我们探查好吗?”
得,这是让他兼职警犬,还要当卧底。
萧灵翻了个白眼,“解赢洲,你脑袋昏头了,让一匹马去探情报?”
解赢洲低笑了声,“成不成,一试便知,反正你们在山阳县这么久,不也什么都没找到,也不差这一回。”
“行,就算马可以,那我们要怎么把凤啸天送进去,总得有个缘由吧。”
“它有名字叫小白,不要叫错了。”解赢洲板着脸,“我自有办法。”
“可是我觉得凤啸天这个名字更配它的气质,”萧灵不满嘟囔,“什么办法?”
“小白更好听,”解赢洲皱眉,“那个客栈掌柜。”
“凤啸天更威风,”萧灵眯起眼,“果然那个客栈和县令也有勾结。”
“小龙小虎!你们说哪个名字更好。”
“凤啸天。”
“凤啸天。”
三比一,明显她胜,萧灵得意一笑。
解赢洲嘴角微挑,皮笑肉不笑,转头看向萧柏,紧盯着他,“小白,你更喜欢哪个——”
萧柏旁观两人斗嘴,在一旁无言,这两个名字到底有什么好争的,半斤对八两,都很挫好吗!
但谁叫他跟解赢洲好,喜欢你,你更好,行了吧!
用行动表示选择,亲昵的往解赢洲凑过来的脸上贴去。
解赢洲眉梢一挑,挑衅的看萧灵一眼,气的她银牙咬碎。
众人商量结束,四人一马一块儿下山,回到之前歇脚的客栈,将掌柜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