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萧柏躺在马厩里睡得正香,耳朵被人扒拉着,闭着眼睛,鼻尖嗅到熟悉的皂角香,不爽的甩耳朵,企图跳出对方的魔爪。
谁知对方反而更起劲了,抓住他的耳朵不放,在掌中来回揉捏。
还玩上瘾了是吧!
萧柏甩头,没好气地睁开眼,瞪着蹲在他头边玩耍的人,还让不让马睡觉,也不看看现在才几点!
解赢洲笑眯眯地掏出来一个苹果,“小白,我们今天出门去散步好不好?”
萧柏不客气地把苹果吞下肚,白了解赢洲一眼,摇摇头。
不去!
上次出门造成的阴影,他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完全呢。
摊平四肢,继续睡着。
解赢洲跟着坐在干草堆中,把白马的脑袋搂住,枕在自己大腿上,用手指梳理白马脖子上鬃毛。
伸手摸到白马圆鼓鼓肚子,解赢洲眼神闪了闪,状似不经意间,玩笑着说:“小白,好像胖了。”
萧柏抬起头,瞪大眼珠看着解赢洲,微张着嘴,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
他一匹马,天天吃素怎么可能变胖。
解赢洲见白马果真有几分在意,开始一件件盘点白马吃过的,除了每日正餐,还有时不时零食加餐,一天至少□□顿,小白还特别爱吃荤。
萧柏不相信,解赢洲怎么算的,他不就每天从解赢洲手上哄点零食来过过嘴,还不够填牙缝,怎么可能吃上这么多,一定是污蔑。
解赢洲展开手掌,在白马肚皮上来回揉搓,修长的指节陷入软乎乎的马毛里,“你看手感都和刚来的时候不一样。”
萧柏噌地一下从解赢洲腿上窜起来,想到从网络上看到肥养的宠物,他可不想变成肚子圆圆,四肢短短行走的煤气罐子。
钻到解赢洲的房间,对着铜镜揽镜自照,仔细瞧了一圈。
他好像,真的圆润了点。
解赢洲跟着过来,在一旁看着白马照镜子,弯着眉,带着促狭笑音:“小白,胖胖的也很可爱,我不嫌弃。”
谁管你!
圆圆的,肥肥的,再也蹦不起来照夜玉狮子,那不成了红烧狮子头,白马变河马,这怎么可以!
他完美的身姿就要没了!
从第一次见白马照镜时的震惊,解赢洲就知道白马是有些在乎外貌的,一匹马,像人一样爱俏,平日里弄脏了一点毛发,就急着让解赢洲清理。
上前拍拍马背,用商量的语气:“要不要出去跑一跑?”
萧柏思量一会儿,认命点点头。
解赢洲眉宇间染上笑意:“我知道有一处好的地方,很适合马儿跑,现在就带你去。”
行吧,谁叫将军府太小,他整匹马都施展不开,古代也没个跑步机。
……
白马在碧绿的草地上尽情的撒欢,萧柏没想到,城外还有这样的好风景。
一条护城河围绕雍京城蜿蜒流淌,河水清澈见底,微风一吹水面波光粼粼,河边是青青的草堤,时不时飞过三五成群的白色粉蝶。
风光秀丽,绿草成荫,动物的天性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一只蝴蝶飞到白马的鼻尖,萧柏不由自主丢开一起来的解赢洲,追着蝴蝶跑。
解赢洲的视线随着白马移动,夜星般闪亮的双眸中荡漾着挥不去的笑意。
萧柏跑到一处开阔的场地,发现附近人和马多了起来,都配着马鞍,其中还有他认识的。
“金乌大王!你要往哪里去……”
“咦,这白马好眼熟……这不是解赢洲的马吗!怎么一匹马跑这里来了?”
“诶!别跑呀……”
白马溜得飞快。
难不成解赢洲也在附近,薛鸿雪骑在马上,向四处张望,看到远远站在堤坝上一身蓝装的解赢洲。
纵马过去,笑着疑问:“你怎么过来了?”
这里是他们这些纨绔私办的赌马点,经常会搞些野赛马的活动,薛鸿雪爱凑热闹,偶尔会玩上两把,但解赢洲一向是不参与的。
解赢洲抬起眉,不咸不淡道:“带小白出来玩。”
薛鸿雪“哦”了一声,恍然:“你今天是来参赛的!”
“跑野路,可是光快没用,是要骑手和马一起打配合,他们都是私下里训练磨合过,你的马能行吗?”
他刚才可是见过白马,还是一副天性自由,没被驯服的样子。
解赢洲神色自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随便你,就轮到我,走了。”
“到时候别输的太难看!”薛鸿雪扬声,缰绳一甩,骑着黑马跑了。
萧柏见黑马已远,从藏身的树丛后面钻出来,回到解赢洲身边,还是待在他这里比较安全。
解赢舟牵着白马来到赛马点,头一批的骑手已经在出发点就位,薛鸿雪红衣张扬,鹤立其中,看到站在场外的解赢洲,飞了个眼风,用嘴型比划。
“押我!”
随着一声锣响,众马齐冲,薛鸿雪的黑马王,爆发力强,一骑当先,将其他的骑手遥遥甩在身后,几圈下来,不出意外,薛鸿雪和黑马拔得头筹。
薛鸿雪被几个熟人围着夸奖一圈,笑的明媚,得意洋洋的来到解赢洲这边。
“怎么样,我赢了!”
解赢洲点头:“跑得不错。”
“你下注了没有?”
“下了。”
薛鸿雪好奇:“赚了多少?”
解赢洲挑眉:“一百文。”
“你就给我押一文?好你个解赢洲,小爷我今天出一百两押你输!”薛鸿雪跳脚,“你什么时候上?”
解赢舟直视白马,“小白愿意什么时候上?”
萧柏咯噔一下,关他什么事,他难道不是来负责看热闹的?他可没准备参赛!
飞快摆头。
解赢洲无奈笑了笑,“看来暂时没办上场了……”
薛鸿雪看的一脸嫌弃。
“你几时变得这么怂,多长时间,连匹马都驯服不了,几鞭子抽下去,不就乖乖听话……”
没见过人骑马,还要问马答不答应的,这是养了个马祖宗?
萧柏瞪眼,好漂亮的一张脸,好凶残的一张嘴,37度的舌头,怎么能讲出这么冰冷的话语。
转头看向解赢洲。
解赢洲轻抚白马的脸颊,勾着唇:“心软,舍不得打,怎么办?”
鞭子匕首固然能让马驯服,但解赢洲想要白马的心甘情愿。
白马发出黏糊糊的呜呜叫声。
萧柏:“老板真好……”
薛鸿雪“噫”了声,信了你的邪!
他和解赢洲从小认识,看他揍过不少人,下手时从来没见解赢洲心软过,别看解赢洲一副爽朗样子,心肠冷的很,打起架来心黑手狠,不要命,挨过揍的就没有不怵他的。
金乌大王现在学老实了,见白马始终和它保持距离,识趣不往前凑,只时不时偷偷瞥一眼,昂首挺胸,变着法子展示它健美的身躯,乌黑发亮的肌肉。
萧柏十分无语,但只要黑马不来给他,他也不会和一匹马计较。
赛马又跑完几场,薛鸿雪怂恿解赢洲:“要不我把我的金乌大王借给你,上去跑一圈?”他也想看看从北疆回来的解赢洲骑术现在怎么样。
“不用。”解赢洲张口拒绝,却还是走到报名点领了个编号,在举办商处,租了一匹枣红马。
用来拉车的普通马怎么比得上用来赛马的马匹,轮到解赢洲上场的时候,他骑着一匹劣马,在其他一群高头大马里格格不入,不出意外,拿到了倒数。
解赢洲又报了一次名,这一次,他拿了倒数第二。
第二场。
萧柏在场外围观,目不转睛看着解赢洲策马快奔,其中一个骑着花毛马的种子骑手,不去奋力争抢第一,反倒来故意别解赢洲骑得马,数次被解赢洲巧妙避开,最后自己却不慎从马上摔下去,滚了一身泥巴。
引得场外观众嘘声一片,好些个买了这个骑手的胜的支持者气的撕票。
等解赢洲还了马,独自走出来,萧柏围着解赢洲转一圈,观察他有没有受伤。
看出白马眼中的担忧,解赢洲嘴角微扬,拍拍白马的脑袋,“我没事。”目光凉凉地落在一处。
萧柏跟着望过去,不远处刚才落马的骑手正在向一坨眼熟的金色的柱形物体,点头哈腰,连声赔罪。
薛鸿雪耸耸肩道:“不关我事啊!人可不是我叫来的。”
这里人多眼杂,总有和二皇子一派的人,会通风报信。
二皇子萧远命人牵好他的马,冲解赢洲这边走来。
“表哥。”
“表弟。”薛鸿雪尴尬一笑,看着旧仇又添新的两人不知如何是好,他都不好意思去见姑母了。
萧远一拍手,身后的手下人立刻识相地把二殿下的马牵过来。
青白杂毛,长鬃曳地,是一匹神气十足的狮子骢。
狮子骢走过来撞了白马一下。
黑马金乌刨地发出警告的低鸣,青马呼哧回应,两匹马气势不相上下,有点互别苗头的意思。
唯恐真打起来,萧柏赶紧站到黑马一边,呐威助阵。
黑马看见白马居然主动选择站在它这一边,十分惊喜,甩着尾巴,黑眼珠子分外闪耀。
萧远肥胖的脸上神色张扬,展眉道:“解赢洲,你的马敢和我的马比一场吗?”
狮子骢牛气哄哄,被二皇子的人拉住缰绳,喷着马息,四蹄不停的踩踏地面示威。
萧柏翻个白眼,这个金胖子怎么这么讨马厌!
解赢洲蹙眉,冷冷一瞥。
萧远不自觉往后蹦一步,转而洋洋自得:“还是解小将军,输不起,不敢比?”
心里窃笑。
呵呵,他可是知道白马不让解赢洲骑,这还不赶紧过来让解赢洲丢个大脸!
解赢洲眉心微皱,没有回声。
萧柏来回望了望两人,看到金胖子一脸得意,而解赢洲微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神色不分明。
解赢洲现在一定很失落吧,萧柏呆呆愣想着,心中一酸。
他是不是太欺负解赢洲人好了?
摇着马尾巴,脑袋亲亲蹭过去,别难过了,让你骑好不好?
在解赢洲面前。
白马第一次做出单腿跪地,马身下伏,等着他上马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薛鸿雪:小胖,来,表哥给你讲个笑话
解赢洲人好!
萧远:哈哈哈
被踢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