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的声音落寞，让天问听着格外刺耳。

“他们会叹息，会遗憾，会难受，也许还会为此流泪，但绝不会做出任何行动。”

“一梦海所做之事天理难容，但神剑山于他们而言，才更是切肤之痛，感同身受之事。这群被改命的凡人，他们不会像看笑话一样的看，却也仅仅只是作为旁观者，事不关己。太远了，离他们太远了，远到他们连手都不愿意伸。”

“一梦海做的事堪称惨绝人寰，但他们只会在万海境中嘲讽，根本无人愿意出头！哪怕见到一梦海的人，他们也不会主动提及这些事，因为在仙界中，他们还要看护一梦海的面子。”

“当初的仙者为拯救凡界而生，如今的仙者，好一点的，则对凡间苦难视而不见，糟糕点的，比恶魔厉鬼还更会为祸苍生。”

天问道，“仙者也是凡人飞升，上古时期的清心寡欲早已不见。神魔混战，天门大开，经历过原地飞升的仙人越来越多，仙界也越发世俗。我不厌恶这样的世俗，每条道都要有人走。只是憎恶自私自利惯会作孽的伪君子。既然他们不愿出头，那就触碰他们的利益。只要让他们头悬利剑，总再无法回避问题。”

“老头，一梦海做的事情远不止于此，我知道你手上还有点其他信息，索性都给诸仙看看，好叫他们知道，到底自己还能不能、敢不敢，闭上眼睛，高枕无忧。”

我是道祖小棉袄再次上线。

【一梦海偷窥诸仙，不过是天道反噬的小小副作用。他们更改的，可不止是凡人的命数。哈哈，凡人的怨念尚且有座化气崖能保留怨丝，为天所知。修士的怨念，早已和他的主人一起，消散在天地间，毫无踪迹。】

【修士？！】万海境彻底炸开锅。

【所以修士的命也被改了，只是我们不知道？！】

【神剑山好歹要被人吸引进山，一梦海背后搞点什么是真不知道啊！】

【白天就开始有恐怖故事了……】

我是道祖小棉袄：【诸位可还记得，仙界曾有一座琉璃山。】

【我记得我记得，琉璃山数万年前也是仙界一大势力，不过它消失的迅速，导致仙历上对其记载也不多。】

【琉璃山？是很久远的仙门了吧？我们一点都没听过。】

【道祖没了之后不久，琉璃山也没了，时间自然久远。年代久远，又无典籍记录，后来的仙者不知道也难免。】

我是道祖小棉袄：【一梦海的妄虚仙尊乃是夺走另一位仙尊的命，才得成大道。换命一事于常人而言，千难万难，堪称白日做梦。对一梦海的仙者而言，夺走道祖的头颅，拥有改命之法的他们，将其他仙者的命安在自己身上，轻而易举。】

此言论令诸仙不寒而栗。

【所以是让别人历练的差不多了，直接把别人的仙途接到自己身上？】

【谁修仙不是九死一生？一梦海如此作为，岂不是将诸仙都当做他们的历练傀儡？】

【凡人尚有化气崖伸冤，修仙本就逆天而行，身死道消后，连点痕迹都不剩。】

【我们都有可能是一梦海的傀儡，都有当倒霉蛋的可能！】

【我去！一梦海和神剑山有的一拼。神剑山杀剑修炼剑魄，一梦海直接夺仙尊的命数，让自己当仙尊。好家伙，修仙与天斗还不够，还要和一梦海斗。保不齐哪天修到仙尊境，直接被一梦海夺舍了。】

【只有我想知道被夺气运的是谁吗？】

【刚才我是道祖小棉袄说的琉璃山不会就是被夺走命数的仙尊所在的仙门吧？】

【快来个老人家，讲讲琉璃山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我就想起来了，琉璃山数万年前也是一大势力，无影尊者更是个中翘楚，只可惜冲击仙尊失败后，琉璃山就此没落。】

【无影尊者冲击仙尊失败，琉璃山彻底没落。对了！正是当时，琉璃山没落之后，一梦海快速崛起。】

【呸！太烂了太烂了！一梦海整个夺走了琉璃山的命数，取而代之！】

【琉璃山还有人吗？万海境里动静闹得这么大，怎不见一人出来表态？】

【不会像之前那些剑修一样，一梦海也把琉璃山的仙家们赶尽杀绝了吧？】

【靠！我头皮发麻，太吓人了……】

仙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藏了个小小的仙门。

此地常年瘴气缭绕，且离仙界主干道颇远，算做个荒芜之地，罕有人至。

今日，门内的弟子做完功课后，无意点开万海境，只一眼，让他泪流满面。

他跌跌撞撞的小跑到主殿，看向坐在最高处，脆弱的好似一张纸的仙者，颤抖声音道，“师傅，一梦海当年对我们做的事，终于有人敢说出来了。”

高台上的白发仙者无力地睁开眼睛，眼底的混沌散去，露出清明，“谁？”

主殿内的各位仙家具是一脸愤愤，握拳欲言又止。

他们是最早被一梦海迫害的仙者，甚至可以说，一梦海如今的地位，乃是夺取琉璃山得来。

他们历经无数艰难，终成大道，在仙界有了一方立足之地。

那日，只待尊者境界突破，成为仙尊，琉璃山将会成为仙界一大不可忽视的仙门。

一切都欣欣向荣，弟子们对未来满怀憧憬。

谁都没有想到，无影尊者的失败来的如此突然。

一梦海的妄虚仙尊趾高气昂的来到琉璃山的那日，让琉璃山诸弟子恨的咬牙切齿。

世上竟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他肆意侮辱闭关失败的无影尊者，将夺命一事光明正大的告知，嘲讽琉璃山的无能，连尊者被夺走命数都无能为力。

那一战，琉璃山元气大伤，死伤无数。

他们中了妄虚的奸计。

不在天道计算内的横死，只行走了一半的命途，被强行夺走的命数……

每当他们在万海境内看到一梦海的消息，总是忍不住回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一切，都是从琉璃山夺走的啊。

为保存宗门剩余的弟子，他们不得不离开仙界主区域，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重建琉璃山。

这些年来，他们日复一日的刻苦修炼，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

但这里的瘴气太严重了，严重到修行难以突破。

仿佛来到一个灵气破碎的小世界，在天地夹缝中追寻一道突破的机缘。

琉璃山的弟子从来不笨，他们天资聪颖，在这个瘴气缭绕的地方，根本难以进阶。

“尊者，山门内的结界维护越发艰难，您的身体，怕是要支撑不住。”

无影尊者被妄虚夺走命数后，身体大不如前。加之要在雾瘴之地维持一座清明的山门，每日损耗仙力无数，已是强弩之末。

“尊者，不然，我们趁此机会，再次出山。”

“可此时的我们，如何对付的了一梦海？若无绝对的实力，擅自上门挑衅，岂非将万年前的悲剧再次重演？如今，我们又还有多少弟子，还禁得起多少死伤？”

“蛰伏万年，此时不出山，更待何时？难道果真一辈子如蝼蚁般，苟且偷生，从此活在一梦海的阴影下吗？”

“他们才是小偷！偷走了琉璃山的命数！为何行窃者风光霁月，受害者只能惨淡沉沦？”

“尊者的身体禁不住继续损耗，难道真要等尊者身归混沌之时，仍看不到大仇得报吗？”

风，起。

琉璃山诸仙半眯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看见大殿外站着一位出尘的仙家。

金色的光芒洒在他身上，一如真神降临。

但他们神色凝重，并未认为天道即将眷顾。

在万年前，也有这么一位仙者到来，随之而来的，是琉璃山的覆灭。

“你是谁？！”一声厉喝从殿内传来。

天问信步走进，尚未开口，迎接他的是琉璃山诸位蓄势待发的战意。

此情此景，对琉璃山的众人而言太过熟悉，也太过深刻。

妄虚当年，也如此人一般，来到琉璃山的大殿，将最深沉的痛苦，带给了他们。

老头对天问说，“你的出场，对被妄虚迫害过的琉璃山而言，无异于反派出现。”

天问说，“可以理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他们当年几近倾覆。”

他只对殿内的众人说一句，“你们失去的，我会帮你们拿回来。”

无影尊者眸中精光乍现，“为什么？”

天问笑答，“本该属于你的，天道终将归还。”

被肆意夺走更改的所有，都将回归原始的轨迹。

这一刻，无影尊者知道来人是谁。

万界重开，天道崩塌，道祖消失。才让一梦海几大仙门有了可乘之机。

无影不知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但道祖不在，天道不受控制，仙者不被制约，这些，是他亲眼所见，琉璃山亲身经历之事。

道祖在逐渐回归，等天道再次完整时，他们失去的东西，都会回来。

等待，是最漫长无趣，最煎熬的事。

等待，也是最好的事。

谁也不知未来会发生何等意外，不如心怀期待的等下去，也许，终将等到天明之时。

天问离开后，老头一人在吭哧吭哧的准备万海境直播的事。

“老头，命运重写一事莫要直播了吧，太过惨淡的现实与被强行更改命运的怨念会影响仙者的道心。你若是将改命过程发布在万海境，怕是不知要成为多少仙者终身的梦魇。”

老头不满，嘟嘟喃喃，“哪儿就有这么脆弱？”

不过还是把他的话听进去，没在万海境直播，只留了一行文字：

【一梦海被清剿，更改的命途再次回到正轨。万界动荡，敬请期待。】

我是道祖小棉袄的账号在万海境粉丝无数，随便一条消息，都能炸出无数潜水的人。

【我是道祖小棉袄又出现了，他发的帖子可真是半点水分没有，全是重点】

【是啊，大家还能发点日常生活，他常年冲锋在起底仙界黑暗往事第一线】

【有些好奇我是道祖小棉袄的日常生活，想围观下大佬的一天如何度过】

【这次会有直播吗？上次道祖打架看得我心潮澎湃】

【这回要不要加固一下我的洞府？上次道祖和神剑山战斗，我的洞府一直在掉碎屑，再来一遭，我怕自己被压死在里头】

【万界动荡，此番必定又是一场大战，诸位多加小心。不说了，我先去买点护身的法宝，洞府的阵法结界也得加固加固。】

【打架容易，看人打架更容易，重建洞府却要灵石无数。我是道祖小棉袄才更新到一梦海的章节，我决定拿出我的全部积蓄，重修洞府，给自己建造一个稳定的、能窝在被子里看直播的环境。】

万海境预告一出，仙界的建材出现了小范围的涨价。

我是道祖小棉袄：【这次不直播，只告知结果，文字转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