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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一月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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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方便完成卧底任务,朱笠将那副眼镜交给景少骅的最大理由,其实是代替监护手环记录他在矫正所的一举一动。因此按理来说,在睡觉和洗漱以外的时间,景少骅是不允许把它取下来的,否则就有背叛管控局的嫌疑。

在那黑屏的半小时内,纪信并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但他心里却已然有了答案。他没有选择立即上报,而是继续埋头分析从赵裴电脑里备份过来的数据。

他不是想帮他掩盖,因为这根本不可能成功。他只是恍然大悟,自己对景少骅这个人的了解,终究只是浮于表面罢了。

突然,伴随着一阵门被踹开的声音,王美凤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工入内。景少骅被她那气势汹汹的架势惊到了,不由得往床上蹭了蹭,弱弱地问:“你……你们要干吗?我可都好好呆着没出去过。”

王美凤脚步一停,脸上肥肉一抖,“臭小子,我劝你老实交代。昨晚溜出去干什么了?”

“……昨晚?”景少骅一脸无辜,“我……我在睡觉啊。”

“你以为撒谎就能把我们骗过去吗?”王美凤尖声道,“不承认,就打到你承认!”

话音一落,那两名护工就要上前。景少骅吓得嗷了一嗓子,慌忙把身子缩成一团,“我昨晚真的在睡觉啊!房间里的摄像头难道没拍下来吗?我没有溜出去!”

看他这副怕死怕得要命的样子,王美凤迟疑了一下,让那两个护工退下,“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昨夜确实没跑出去过?”

景少骅冤枉至极:“没有没有!”

王美凤眼珠一转,语气略微缓和了下来,“赵医生找你,跟我来吧。”

景少骅深信纪信的技术,所以在她开口的瞬间,他就知道她是在诈自己了,于是用完美的演技蒙混了过去。诊室里,赵裴笑得格外和蔼,他请景少骅坐下来,关心地问:“我听王宿管说,你好像自从昨天来了之后就不舒服,东西吃了会吐,今天早饭也没吃。”

景少骅苦笑道:“……可能有点水土不服吧。哈哈。”

“虽说你的情况不怎么严重,但也不能因此就不管。我给你去配点药水好了。”

赵裴说完,起身走向药柜配制起来。景少骅看着他那庞大的背影,假装不经意间提起,“对了赵医生,早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王宿管突然要我们回宿舍不许出来?”

赵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是这样么?今天上午我想复盘一下过往的几个治疗方案,就通知她暂时不出诊了。她大概是不想让你们到处乱跑,所以才要你们回宿舍吧。”

“可她刚才非说我昨晚溜出来过,搞得好像我是贼一样。”

“哈哈,可能是她弄错了什么吧。你别在意。”赵裴转过身,露出了手中的注射器。

景少骅昨夜来搜查时,根本没发现柜子里有注射液,所以这药要么是他今天带来的,要么是藏在了别的地方。而他这一番操作,顿时让景少骅明白自己究竟落入了多大的陷阱之中——口服药尚能找个机会吐掉,可一旦注射进体内,即使事后饮用大量水,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削弱药效。他有预感,赵裴这次是动真格了。

……难道现在就把他绑起来,逼问第四代阿克索的来源和幕后之人吗?

“怎么,怕打针?”看他坐着半天没个反应,赵裴微笑着开口,“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不会很疼的。”

景少骅愣愣地盯着他,一瞬间脑袋里闪过千万思虑——这赵裴既已怀疑到自己头上,就应该不会傻到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加以试探,虽然刚刚过来的时候,整个就诊楼里不见半个人影,但这或许就是为了让自己放松的警惕的技俩。不过,景少骅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会败给这肥猪的手下,但怕只怕幕后之人此刻正通过某种方式监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万一教他发现管控局已经注意到了矫正所的存在,那辛苦辛苦潜入此处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几经权衡,景少骅还是伸出了手臂,并装出一副很怕痛的模样,“轻……轻点哈。”

“放心,很快就好。”赵裴用橡皮管扎紧他的上臂,摸了摸血管,一针刺入。景少骅挤着笑容,眼睁睁地看着药水被全部注射进自己的身体。

赵裴把针拔出来,“回去好好休息。午饭也要认真吃,这样你也才能早日康复。”

“谢谢医生。那我就先走了。”

一出诊室,景少骅立觉头重脚轻,同时感到周围的事物都在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眩目不堪。他强撑着回到宿舍,纪信的声音当即响了起来,“少骅,你坚持住!必须喝水把药代谢掉,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景少骅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但他已经晕得连跨出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直接倒在了地上。刹那间,数条藤蔓刺破皮肤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不断吸水,哪怕吸得根须肿胀也不曾消停。然而这根本不及药效发作的速度。景少骅猛然浑身抽搐翻白眼,额头和背部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宛若羊癫疯发病一般,一边痛苦呻吟,一边来回连滚了好几下,甚至还把脑袋往墙上砸,纵使玫瑰多方阻止也未能让他停下。他死死地咬着舌头,圆睁的双目直勾勾地瞪着前方,好像有谁在那里盯着他看似的。就这样折腾了近半个小时,他又突然眼睛一闭,倒下来一动不动了。

纪信无力地看着这一幕,不禁咬牙切齿,紧紧握住了拳头。

景少骅又开始做梦了。他梦到了从前,景少柔还没有离世的日子。那日,他向她告白之后,景少柔毫不犹豫地扇了他一巴掌,然后躲进卧室哭了一晚上。因为怕她想不开,景少骅就默默坐在门口,守了她一整夜。他知道自己很畜生,居然变相地威逼利诱她和自己走。可他实在不想让她的秘密被第二个人发现,不想她被亲生父母当成怪物。

然而他也明白,自己这么做,让景少柔成了世人眼中另一种意义上的怪物。

“……少骅?少骅,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景少骅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蓝光闪烁,就像当面看到满脸焦急的纪信一样。他微微笑了笑,淡淡地说:“没事。就是做了很多梦,脑子还有点晕乎乎的。”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不适吗?”

“……嗯,还好。”

纪信松了口气,“应该是玫瑰喝的水起作用了。你昏迷的时候,它们喝了很多水,还帮你排出尿液,把你搬到床上。后面大概是累了,就缩回去了。”

“信哥。”

“嗯?”

“老朱怎么说?”

纪信噎了一下,装傻道:“组长在忙呢。”

景少骅漠然:“我知道你护着我,但老朱不可能没有察觉。”

纪信顿了顿,如实回道:“他什么都没说。”

景少骅笑了笑,“大概是想到时候一起治我罪吧。”

纪信沉默了。他很想问景少骅杀死陈平的理由,想得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但他觉得他不会说,而且就算说了,自己八成也理解不了。

这时,宿舍门又被猛然踹开,王美凤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她手上端着一碗满当当的吃食,虽然乍一看像稀粥,但其实却是汤水加饭:饭是生硬的,全部沉在底部;汤水是从剩菜里舀的,颜色深得十分可疑,还冒着腾腾热气。

“赵医生说,你是他很重要的病人,所以让我亲自来监督你吃饭。不过瞅你这样子,应该也吃不了。要不,我喂你好了。”

她脸上笑意明显不怀好意,但景少骅现在顶多也就动动脑袋或手臂,根本无法从床上起来,他料想这一劫是逃不过了,“没关系,我自己……”

话音未落,王美凤倏地一屁股压在景少骅身上,两膝抵住他的双手,随即又把一个形状与漏斗类似的器具插进他嘴里,还三下五除二地用带子固定起来。那器具是专门为不肯好好吃饭的患者设计的,底部的长管能直接把流食送进胃里,可以防止患者在挣扎时使食物回流呛入气管。接着,她左手按住他的脑袋,右手将碗里的粥一下子全部倒进了漏斗,滚烫之物瞬间倾入食道,即使中间隔着硅胶质的喂食管,也足以令景少骅一个激灵几乎要弹跳起来。

王美凤顿时加大力气按住他,不让食物从漏斗里倒出来。她似乎有施虐的倾向,看着景少骅如此痛苦不堪的模样,不仅没半点怜悯,反而还两颊染上红晕,双目直冒淫光。

然而这堪比脏物的汤饭一下肚,直冲脑门的恶心感当即令景少骅眼前一阵发黑。他感到胃就像抹布一样被拧成两截,连带着食道也紧紧绷直,恶心酸味涌上喉咙,脑袋疼得就像被两堵墙从两边疯狂挤压。

为了防止他把刚刚吃进去的食物全吐出来,王美凤又“好心”地给他喂水,酸臭的汤饭涌至喉咙,却又碍于仰躺的姿势和不断绝的凉水吐不出去,以至于又回到了胃里。于是胃又开始剧烈抽搐。景少骅浑身冒虚汗,想咳却咳不出来,拼命扭动上半身试图调整姿势。王美凤旋即又掐住他的下巴,恶狠狠地说:“你这是想我往你鼻子里灌水吗?”

景少骅压根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尽管生理性不适仍在持续,但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大半。他想到景少柔刚离世那会儿,自己整日活在酒精之中,并且不止一次地试图自决。但求生本能不允许他放弃生命,所以总是在最后关头不受控制地收手。他想,如果王美凤如果能送自己一程的话,那么再痛苦也是值得的。因为他所受的苦遭的罪,远远不及景少柔流的泪。

不知不觉中,景少骅晕厥了过去。王美凤意犹未尽得把漏斗拔出来仔细观察了一下。见漏斗底部细管染上了血色,她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收拾东西走了。

看着被丢下一人的景少骅,纪信再也旁观不下去,抄上笔记本电脑就要走人,但朱笠却在此时挡在了他面前。

“别拦我。”纪信沉着脸道。

朱笠:“……”

“这样下去,少骅会没命的!”

“他还没找到幕后之人的线索,任务不能终止。”

纪信实在无法理解,“把赵裴直接抓过来审问不行吗?为什么要那么执着于卧底任务?”

朱笠严厉地说:“他杀了陈平,这点惩罚还算轻了。”

纪信咬了咬牙,说出了他这几天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组长,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借这次任务除掉景少骅?”

朱笠无言地看着他。

纪信忍无可忍,一下子吼了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也看到了。”朱笠不为所动的道,“他罔顾命令,杀了本该救的人。这种人留着,只能成为隐患。”

“他确实杀了陈平,犯了罪。”在这点上,纪信不可否认,也确实觉得景少骅做错了,“但你为什么一定要借别人的手给他动用私刑?陈平的死,你能说你毫无责任吗?”

“够了!”朱笠勃然大怒,“你若真想尽早把景少骅捞回来,就抓紧从赵裴的电脑数据里寻找线索!我只说这一遍!”

他言罢,径自离开了。纪信低着头站在原地,心中的不甘和不解久久无法平息。

罗琦走上前劝道:“信哥哥,少骅哥是自愿的。就算你去接他了,他也不会跟你回来的。”

“……我知道。”半晌,纪信终于出声,“我只是不明白,我们明明有别的方法,又为什么一定要少骅孤身陷入敌营遭受折磨……”

“不是的。”罗琦摇了摇头,两手握住纪信的右手,“信哥哥,其实……”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真相,“矫正所的存在,只能由我们暗地里解决,绝不能搬到台面上。”

纪信皱了皱眉,“什意思?”

“组长已经查到了赵裴背后之人是谁了。”罗琦一字一顿地道,“他,是新研究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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