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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七月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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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蓝涯抽出藏在口袋里的折刀,一冲而上。秦源野气定神闲地站于原地,随后骤然亮出匕首,锋利的刀尖于堪堪触及其额头的瞬间蓦地止住,差一点点便要切割皮肤、劈裂头盖骨。而蓝涯的手明明长上许多,折刀却才落至半空,距离秦源野的脖子还有三十厘米远。

胜负显而易见。可蓝涯却不死心地继续挥下折刀,结果腹部反中一击,跪伏下来咳个不停。秦源野冷冷地瞅了他一眼,淡漠地说:“我和你一样,只是个目击者而已。”

蓝涯本想吼回去一句“去你妈的谁信”,但定睛一看,却发现对方的衣裳纹丝不乱、十分干净——如果她真是犯人的话,想要制造如此残忍的凶案现场,浑身肯定被血淋透了,不可能如此整洁。他稍稍一顿,勉强相信了这份说辞,然而鉴于对方正是在异类界恶名远扬的食人鬼,他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瞧你这样子,似乎不只误会了一星半点。”秦源野淡淡地道,“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澄清,我不是让你对同僚心生嫌隙的那个……不,部门把他误当成我了,所以才收走案子的调查权,导致你与同伴决裂。这么说,绕来绕去,到头来还是我嘛。”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导致蓝涯一时理不过来:“你说什么?”

“歉,我是不会道的。是你自己死脑筋不知变通,和我没半毛钱关系。”秦源野理直气壮地说罢,忽觉右手一股针刺般的疼痛,抬起来一瞧,只见手背起了一层异样的青色,仿佛皮肤下面积了一团发黑的脓水。可不一会儿,这抹青色便消失了,右手也恢复成了正常,好似那仅是她由于小巷光线昏暗而看错了一样。

然而秦源野非常清楚自己没看错——那是感染了“黑死病”的症状。只不过,自己好像把“病毒”打败了。

“喂,你之前接触过什么人吗?”

蓝涯略有些不满地道:“想让人回答的话,就别自说自话。”

秦源野置若罔闻,自顾自思考:让自己感染的,毋庸置疑是这家伙,因为他的气味在无形中证明了一切,但问题是,他身上的“病毒”是从哪儿来的?一般来说,普通人感染不了“黑死病”才对。除非,有人故意让他“感染”,而如今能做到的,也只剩下他一个了。

得出答案后,秦源野嘴角勾起一道豁然开朗的微笑,斜眼打量蓝涯,戏谑地揶揄道:“我说,你做了什么惹到他了?可他都如此生气了,又怎会让你活下来?稀奇稀奇。不过从这点来讲,你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蓝涯算是明白了,这女孩根本没期望自己能给出答案,而且听语气,她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作为曾经的刑警,对这现场有何高见呀,蓝警官?”

蓝涯直觉自己的想法早已全被看穿,所以并不想说。但是,反以此来试探这女孩到底知道多少,也未尝不可。于是略微一顿,道:“我见过类似的现场。”

“最早一起食人案件,发生于02年九月下旬。随后每隔几个月,就会出现一名受害者。然而09年夏天,犯人突然销声匿迹,不再四处‘觅食’了。这可是长达两年之后的再次作案呢。感想不可能就这么一句吧。”秦源野说着,突然语调一沉,面目变得阴冷起来,“我的嘴巴可不像某些人那么松,就别执着于无用的心思浪费时间了。”

被这么一警告,蓝涯也只好乖乖配合了——尽管他其实毫无配合的义务:“是他。”

秦源野倏地绽放出笑容,回过头,再次端详起这宛若被野兽践踏过的血腥现场起来:“你要逮捕他吗?”

蓝涯没回答,因为他已经失去了逮捕他人的资格,但他那炯炯的双目,却是最响亮的回答。

秦源野轻轻笑了笑:“那暂时,咱俩就一起行动吧。”

毕竟也不能任由一个身上安了“定时炸弹”的家伙到处乱跑。

蓝涯却不大情愿:“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秦源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仿若确信他会跟上来似的兀自转身走了。蓝涯犹豫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迈开腿,追了过去。

“戚监察员,为什么说科长有背叛部门的嫌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收到相关消息,甯安就马不停蹄地赶到戚宿秀那儿询问情况。后者恰好拿着一叠资料从座椅上站起来,见甯安一脸焦急万分,丢下一句“你也来吧”,径自走出了办公室。

他没解释“你也来”这句话所指向的目的地,但甯安很快就知道了。他一抬头,竖着排列在门牌上的三字无比清晰地入眼:讯问室。

焉然早已坐在里面等待多时了。看戚宿秀来了,也仍旧是一派平静,面不改色。然而位于单向透视镜后的甯安却是紧张得手心出了一把汗。

按照惯例,戚宿秀先报了一遍焉然的个人基本信息,之后才进入正题:“你的长子楼莲,其实并没有在三岁时不慎溺亡,或者说,那场所谓的意外,从一开始就是你亲自策划的吧?”

此话一出,甯安恍然大悟,同时也为焉然之后的处境深深担忧起来。焉然始终古井无波,以和熟人唠家常似的平淡口吻供认不讳:“没错。”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是‘怪胎’。我希望他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生活下去。”

“你知道他加入了塞勒涅,还是部门的二级通缉对象‘榴莲’吗?”

“知道。前年带队支援研究院的爆炸现场时,我在那里遇见了他。”

“知道了,却故意不上报?”

“我说了,”焉然直视着戚宿秀的太阳镜,一字一顿地道,“我想让我的孩子活下去。”

“……”

“不过,”焉然忽又收敛了强硬的态度,带着几分自嘲,哀伤地说,“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加入塞勒涅。我还真是一位,不称职的母亲啊。”

戚宿秀顿了顿,像不近人情的机器人一样,继续进行审讯:“三组执行护卫成志良的任务时,曾被人暗中作梗,从而未能抓获楼莲。在暗中作梗的人,就是你吧?”

甯安所上交的成志良一案的报告中,并未提及秦源野被人用麻醉弹偷袭了。可即便如此,秦源野因中弹昏迷而被送去附二医是铁铮铮的事实,是他无力掩盖的。尽管深知纸包不住火,但当这一刻来临时,甯安还是忍不住自责当初为何没处理好此事。

“是我。”焉然再次毫不犹豫地承认。

大抵是嫌疑人太过配合的缘故,戚宿秀也懒得拐弯抹角了,直言不讳地问:“你是塞勒涅安插在部门的内鬼吗?”

“不是。”

“但你袒护了塞勒涅的人。”

“我袒护的是我的孩子,不是塞勒涅。”

“袒护你的孩子,就等于纵容塞勒涅的恶行。”

“……”

“我再问一遍,焉然,你是塞勒涅安插在部门的内鬼吗?”

焉然微微呼出一口气,对上戚宿秀的视线,近乎掷地有声地答道:“不是。”

审讯结束后,甯安连忙冲到戚宿秀身边,欲言又止。戚宿秀明白他在顾忌什么,十分干脆地道:“五分钟。”

“诶?”

“五分钟,一秒也不能多。”

甯安愣了愣,立刻低头一谢戚宿秀,打开了讯问室的门。与此同时,安装在天花板各处的摄像头都中止了拍摄。

“甯安?!”对于甯安的现身,焉然大吃了一惊,“你快回去,别和我接触。我现在已被列入内鬼的怀疑名单,不能连累到你。”

“没关系,戚监察员允许了。”

“允许了也不行!你本就隐瞒了我开枪击晕秦源野的事,不能再被抓到把柄了!”

然而甯安却是充耳不闻,甚至是一意孤行地坐了下来。由于不好赶他走,焉然无奈一叹,放弃般地随他了。过了一会儿,甯安低声吐出三字:“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我咎由自取罢了。”像为减轻甯安的罪恶感似的,焉然亲切一笑,“戚宿秀说的没错。无论初衷如何,我都放纵了塞勒涅的恶行。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

“……”

“我走了后,科长之位怕是暂时会由范冰代替。你和施杨,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

五分钟时间一到,两个不像是部门内部人员的男人走进来,二话不说地把焉然押走了。甯安一边目送她离去,一边问戚宿秀:“为何如此突然?”

“上午,我收到了一份匿名信件。里面装的,是一系列证明‘榴莲’是焉然儿子的证据。”

“这难道不是很可疑吗?”

“当然可疑。可纵使再可疑,也必须按程序来。”戚宿秀说完,率先走了,“食人鬼被击晕的事,我会说是焉然胁迫你的。”

卜警官作为精力从未下线的人中龙凤,分明之前状况危险得有可能陷入“长眠”,醒来没几天,就像没事人一样生龙活虎,貌似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这天,他正靠在病床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听闻一句“卜二,你瞧我带谁来探望你了”,他一抬眼,蓝天的古怪表情即刻占据了整片视野——她大概是打算强颜欢笑的,奈何没锻炼好面部肌肉,导致挤出来笑容整一个哭笑不得。卜瑞珉一边克制着漫至嘴边的笑意,一边欢喜地招呼她坐下,再将同事们送他的慰问品从床头柜上全部拿过来叫她挑。蓝天立刻摇头谢绝,然后举起手上的纸袋,对卜瑞珉道:“我……我零花钱不多,也不会做饭,就买了这个给你。”

卜瑞珉好奇地接过袋子,瞅了一眼里边的东西——一盒西洋参。蓝天又补充道:“网上打折,九十九一盒。快递很快,昨天下单,今天上午就到了。”

虽然送病人补品是常识,但卜瑞珉觉得后面的补充实在太多余了。

见卜瑞珉一脸无语又嫌弃,凌云赶紧接过话茬,笨拙地打圆场道:“哇,是西洋参诶!又能泡水又能直接吃!蓝天你就放心吧!我会让这家伙把这盒都吃掉的!”

蓝天点了点头,垂下眸子不做声了。见此,凌云以眼神责备卜瑞珉干嘛不装得开心一些;卜瑞珉强烈表示自己是表里如一的正派人士,随即又用唇语反问他为何好死不死地把带她来;凌云立刻以口型喊冤,意思是她坚持要来、自己拗不过没办法。

对二人的“眉来眼去”毫无察觉,蓝天沉默了会儿,忍耐着满嘴的悲伤滋味,轻声道:“对不起,珉二哥哥。”

卜瑞珉怔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蓝天的脑袋,微笑着说:“只要你还肯喊我‘珉二哥哥’,其他的,就别说了。”

出生于警察世家,蓝天上幼儿园时就立誓自己将来要成为一名除恶扬善、不让须眉的女警,故而经常缠着蓝涯玩“美救英雄”的游戏。长大后,蓝涯从警校毕业,在基层派出所历练,她便经常带着作业跑去和他一起值班,却每次都在值班过程中呼呼大睡。卜瑞珉身为蓝涯的搭档,自然少不了和蓝天接触的机会,而他待她,也着实如亲妹妹一样爱护。因此得知卜瑞珉被蓝涯刺伤的消息时,蓝天只觉天塌下来了……不,天塌下来了都没这么可怕。

被卜瑞珉一碰,泪水当即决堤,蓝天慌忙拭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为了哄她开心,卜瑞珉不惜出卖自己队长,把他某次失恋醉酒后,一边仰天高唱土味情歌,一边当众脱衣裸奔的糗事爆了出来,搞得凌云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急忙辩解是“差点裸奔”而不是“真的裸奔”。蓝天听了,脸上的笑容总算是自然了些。

探病时间进入最后三分钟倒数时,蓝天才和卜瑞珉道别,然后被凌云送回了家。她独自环顾着这冷冰冰房子,仿佛忍无可忍似的,急不可耐地夺门而出。

蓝涛已经连续三天没回家了。虽然自从异类的存在被公开后,连续三天不回家是家常便饭,但蓝天却没来由地觉得父亲是在故意躲自己。其原因,恐怕脱不开蓝涯近期的所作所为。

一直以来,蓝天坚信蓝涯与父亲断绝关系,是为了维护正义。可若为了维护正义,必须伤害身边人的话,她宁愿不要这正义。

不知不觉间,平康公园的景色呈现在了眼前。抬头望去,高山在夜色的笼罩下沦为模糊灰暗的一片剪影,大妈们在广场上互飚舞技的身姿沦为过往云烟,消散在了惨白的路灯光中。这时,一阵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急速靠近,蓝天循声一看,只见一位身着深色卫衣的女孩猛地一踩右脚,连带着滑板越过台阶,在她眼前一飞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秦源野早在蓝涯靠近前,就闻到他的气味了。她之所以没走开,是因为觉得就算被感染了也没关系。“黑死病”没给她造成伤害的原因是,她先前从沈连寂那里得到了足够的“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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