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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十一月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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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于睿力量单薄,即便能为塞勒涅接纳,但若想在离开前给予部门痛击,从内部着手是最好的方法。所以呢,你们准备如何散布这条消息?”

沈连寂的神情与先前毫无任何变化,仍旧是令人窒息的冰冷淡漠、即便天塌下来也无动于衷的波澜不惊。要一般人,早看得脊柱发凉,怀疑他是否连这点都预测到了。可唯独申姜这个智障还以为他又在装逼,傻呵呵的以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拍拍口袋,说:“我手机里有钱婉指证你们部门让她监视于胖子的视频。只要我轻轻一按,全部门的人都会在同一时间收到。你说他们看了之后,会作何感想?”

沈连寂轻哼一声,稳如泰山:“你们手里没有设施的研究资料,张广森又死了,唯一有点价值的手牌也只有钱婉。让她出面作证,再正确不过。但她只是区区一介普通部员,会知道部门和设施想要极力掩藏的黑幕吗?”见对方目光闪烁,他的嘴角勾起一道游刃有余的微笑,“不过,尽管没有能直接证明设施进行非法实验的铁证,但凭钱婉的监视员身份,再加上于睿的陈述,也足够在部门内掀起一场风浪了。不错。”

沈连寂的寒冷目光呈射线状扫射而来,锋利刺骨、恐怖可骇,看得咱们的神经大条奖的最佳得主终于有点开始怯场了。而那声“不错”,更是令他莫名回想起年幼时闯祸后,老母在拿拖把抽他前,必定会说的如同宗教典礼开始前进行的惯例仪式的一句话:“你可真不愧是我生的好儿子。”

不过,正因为从小活在老母的拖把下,申姜才练就了一副“金刚吓不坏”之躯。尽管对方的目光的确让他很不爽,但他也选择正面迎接:“既然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就别装牛叉了,快点认输吧。”

“我还没输。”

“哦,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于睿并不知道他是被复制出来的吧?”

申姜不屑一笑,反问道:“那又怎样?”

“看人家为了真相,不惜绑架自己的妻女,拼命挣扎的样子,”沈连寂目中凶光乍现,“很舒服吧?”

源源不断的危险气息从沈连寂体内渗出,犹如干冰升华时产生的白雾,悄然而迅速地向周围蔓延而去。出于心虚,申姜下意识抽了抽脖子,却也搞不懂沈连寂为何以威胁的口吻质问自己——虽然出于人道主义和生意场上最基本的诚信原则,自己是不该隐瞒于睿,但自己没有证据,如何让他相信?况且,于睿即便知道了,也只会更加痛恨部门——随随便便把人抓去删除记忆,出意外死了后又复制出复制品顶替本体,这种机构,就算将其黑历史全部曝光,埋炸弹炸个一万次也不解恨!因此,部门难道不该庆幸于睿还不知道此事吗?可为何这小子却好像一副恨不得于睿知道的样子?

“没错,我是很舒服。我最喜欢看别人边流血边挣扎的样子了,可和你有任何干系么?”申姜理直气壮,“还有,你忽然你提这件事干嘛?你该不会以为于胖子会因为我没向他说实话而和我闹掰,进而放弃向你们部门报仇吧?”

“当然没有。”沈连寂的语气依旧是死一般的冰冷,“我只想问你,要我帮你们吗?”

申姜倏地一怔,愣愣地抬眼看向对方,匪夷所思地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要我帮你们吗?”

“不是……”申姜难以置信地挠挠脑袋,“我担心我的耳朵出问题了,保险起见,麻烦你再说一遍刚才说的话好吗?”

“要我帮你们吗?”

这下,申姜终于敢确信自己耳朵功能完好,并且神经传递正常了。但由于无法理解,他下意识地一手叉腰,一手摸摸下巴,六神无主地左右来回踱了几步,一瞥面无表情的沈连寂,舔了舔嘴唇,犹豫一下,道:“我这个人从小阅读理解就不好,每次考试分数都扣光。为了防止我会错意,我必须再问你一句,你不是真心想帮我们吧?”

“不,”沈连寂严肃道,“我是真心的。”

“为什么?”

“因为即使你把视频发出去,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为什么?”

“划龙桥集体失忆事件,你忘了是怎么来的吗?”

经过点拨,申姜豁然开朗:“部门会消除知情者的记忆?”

“拥有记忆修改能力的异类就在我们组。尽管麻烦了点,但对部门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

“那我就发到网上给全社会人看。”

“没用的。群众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也看不懂。”

“那我……”

话音未落,沈连寂打断他道:“交给我吧。”

“……交给你?”

“嗯。把它交给我。”

当即,申姜直接将满口的哭笑不得喷了出来,顿时对眼前人感到极度无语,“你是部门的人,给你,不是要让我和老于这一个月的辛苦都白费吗?当我白痴呢你!”

“你之所以迟迟不把它发送出去,不就是想拿它当保命符么?”沈连寂的声音不带半点温度,“我向你承诺,我不会动你一根汗毛,所以你尽可以放心地交出来。”

“哼,就你这细骨头,折断还不是分分钟的事?竟然还敢放大话说不会动我一根汗毛?”申姜没想到这个冷酷无情的家伙居然如此厚颜无耻,毫不客气地回道:“我拜托你先去把自己的重量掂清楚后再来找我吧。”

“只有我能让那个视频发挥出最大的价值。”沈连寂一字一顿,“交给我,你们的努力才不会白费。”

“呵。”申姜差点鄙夷地吐出口痰来,“沈同学,想要视频就直说嘛,何必扯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又骗不到我。不过,你既然想要这个视频,却为何不多叫几个同伴,而是自己一个人来哩?”

沈连寂没有回答,以又冷又尖锐的眼神盯着他。

“啊,”申姜茅塞顿开似的以右手指指沈连寂,再用食指和大拇指分别由上自下过左右嘴角,“我懂了。”他双手插兜,摆出一副很酷的姿势,“如你所说,这个视频的价值在于扰乱部门军心。按常理来讲,你应该是为了销毁它才对我花言巧语套近乎。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一直管你们部门的研究院叫‘设施’啊。怎么,难道你也讨厌设施——或者说,部门?”

“和你没关系。”

“你这家伙,真是让人费解。”申姜装作为难地一摸后脑,“如果讨厌的话,当初干嘛拒绝塞勒涅的邀请?”

沈连寂的目光比先前更加凌厉了,“你真不打算交出来?”

“哈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吧?”申姜故意拿出手机晃了晃,挑衅道:“有本事就上来抢啊,反正你也抢不过我。”说罢,还得瑟地附上了一个欠抽的鬼脸。

“话可是你说的,不要后悔。”

申姜洋洋得意,本想回句“怎么可能会后悔”,但不料刹那间阵阴风飘过,手中的手机被“唰”的一下打到了空中。他心下一惊,赶紧转身伸手去抢,却见不知何时近了他身的秦莘野用脚如踢毽子般将手机往沈连寂所在方向一踢,再猛然一记旋风腿径直攻来。由于躲闪不及,申姜被踹出去老远,撞到墙后整个人瘫在了地上。秦莘野一个翻身跃至他身边,一脚踩下其弓起的背,弯下身,恶狠狠道:“刚才是谁说折断我家连寂的骨头是分分钟的事?”

“你……”申姜左脸贴地,斜视着右上方一年不见的老熟人,龇牙咧嘴、横眉怒目道:“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什么串通,难听死了。我们这叫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傻逼。”秦莘野抬起脚,等他快要起身时,又重重的一脚踩了下去。这一脚比先前那脚的力度更大,踩得申姜险些要把肚子里的零件尽数吐出来。秦莘野嘲笑道:“活该,谁让你冒犯我家连寂在先,礼尚往来懂不?”

“哼,礼尚往来?”申姜向来不肯在嘴上服输,“要真礼尚往来,你都不知道死了几百次了!”

“老娘即使要死个几百次,也是拿自己的命死,才不像某人,永远只会让假人出来送死。”秦莘野讽刺道:“部门复制人,你造假人,我看也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吧?”

“你……”

“投降吧。”沈连寂插入道:“你们已经没有胜算了。”

沈连寂说的不错——其实该视频在作为杀手锏的同时,亦有保命符的作用——只要有这个视频在手,即便位于敌人大本营处,部门也不敢对申姜怎样;万一于睿那边出现意外,也可以拿它保他——毕竟房子还没过户呢。而在失去了杀手锏兼保命符的现在,投降似乎是唯一的出路。然而申姜绝非任人宰割之辈,满脸通红的他怨气难消,觉得纵使是死也不能吃亏:“切,拿到视频又怎样?我说了,你们的第一任务是救出人质。只要人质没救出,你们就不算完成任务。现在,钱婉和于婉睿恐怕已经上西天了!”

威胁,不仅要气势到位,方式和内容也必须精准定位到被威胁者的软肋。申姜的这句威胁固然底气充足,但只可惜是旧调重弹,且没有对症下药,故而效果大打折扣——沈连寂浅浅一笑,问:“在你眼里,于睿是会对自己的家人痛下杀手的人吗?”

申姜不知沈连寂这句文不对题的回答是如何想出的,可他又不觉得他在拖延时间或是耍诡计,毕竟他们对人质生死的讨论,并不会给人质的生死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你的前提就错了。”申姜说:“钱婉只是在执行监视老于的任务,不是他的家人。”

“是吗。”沈连寂云淡风轻,“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

“赌于睿是否会杀了钱婉和于婉睿。”

“我为什么要和你赌?”

“如果你赌输了,”沈连寂蹲下来,俯视着申姜,寒气弥漫,“那些被你和于睿泄露出去的资料,我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必费时。”施杨取出一根香烟点上,“选择,我早就做好了。”

于睿满心期待,“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在此之前,于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这场绑架,是塞勒涅要你做的吗?”

于睿愣了愣,他不明白对方为何忽然问这个问题:“这和你的选择有关系吗?”

“就是好奇。”

“好奇?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施杨清楚于睿在怀疑他拖延时间。其实,他也不想说出不符合自己作风的话,但有时候,说些不符合自己作风的话、做些不符合自己作风的事,真的很有必要。

思量了几秒后,于睿答道,“他们要我拿出与部门作对的决心,才肯让我加入他们。”

“若塞勒涅没逼你,你会以这种方式对她们吗?”

“我……”于睿恍惚了几秒,随即用枪对准施杨脑门,“别想靠这些无谓的问题来拖延时间!最后一分钟!若还不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我就……”

“我来告诉你最后的真相吧。”

“什么最后的真相?”

“我有无效化的能力,所以部门当年没能对我做什么。那时候的事,我记得一清二楚。”假如语气的变化也能像心电图一样用折线描绘,那施杨的“语气电图”一定是平直的一条线。“你放心,我不会拿谎言搪塞你。”

于睿犹豫了会儿,他了解施杨——比起谎言,他更愿意选择缄默。“好,你说。”

“划龙桥事件的具体经过,如你记起的那样,我们三人一起杀死了那女孩。事件过后,张哥患上妄想症,试图杀害妻女,然后进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和调查。你同样也产生了心理问题,只不过没张哥那么严重。后来,部门打算清除我们的记忆,可由于一些原因,加上你和张哥的身心状况都极度脆弱,没能挺过最后一关。为了掩盖你们的死亡,部门最终决定复制出两个和你们一模一样的人。”

这段话,于睿听得云里雾里,半天后才明白施杨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你是说,复制出来的人,就是我和森哥?”

施杨点了点头,继续道:“可能是因为那‘怪胎’的能力尚弱,你们被复制出来后,一直处于昏睡状态。为使你们苏醒过来,设施又对你们做了一年多的监护——即你们两年空白期的由来。”

于睿瞬间脸色煞白,右腿一软,差点站不住脚:“你……你保证你没骗我?”

“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看。”施杨伸出左手,“不管是因为复制而折损的记忆,还是本体被消除的记忆,你都可以看到。”

看着对方的手,于睿踌躇了一下,颤抖的右手才伸出了一半就迅速缩回去了。可才缩回去,他又懊恼不已——明明追寻了许久的真相就近在咫尺,却为何退却了?原来自己,竟是如此的窝囊。

施杨看对方的矛盾难以一时解除,收回手说:“不管怎么说,你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了。嫂子和婉睿,你打算怎么办?”

“我……”于睿咬了咬嘴唇,狠下心来说:“那女人骗了我六年!我绝不可能原谅她!”

“那婉睿呢?”

“她是那女人的孩子!不是我的!”

施杨无奈地叹息一声,心想那小子是否早预料到如今的场景了,“嫂子车里的那个蛋糕,你还记得吗?”

“……蛋糕?你是指她去熊丸买的蛋糕?”由于执行绑架的是申姜,若非调查员提起,于睿根本不知道。

“其实昨天,是你生日。”

伴随着□□落地的声音,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然后,一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于睿此时脑内一团糟乱,思考的能力荡然无存。他抱着头,伏跪于地,重重地喘着气,半晌过去,也无法缓过来。施杨不会任何安慰人的话,他也不清楚自己接下去的话算不算火上浇油,但既是真相,他想,于睿必须知道。

“于哥,你曾说你遭部门围堵,差点丢了性命对吧?尽管没有证据,但我觉得这件事不是部门干的。毕竟你是设施的实验品之一,部门不会要你死;即便真要‘回收’,也不可能是这种幼稚的手段——”他顿了一下,“依我看,这很可能是塞勒涅的阴谋。”

话毕,空气再度陷入沉默,如同凝固了一般,停滞了流动。脚边的烟蒂堆成了一座小金字塔,施杨掐掉烟头,说:“甯安他们马上就要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

如果可以,于睿希望永远不用思考这个问题。自己是复制人。既是于睿,又不是于睿。背负着于睿的命运活了近十年,而到头来,自己原来竟什么都不是。

那自己,究竟还有什么意义活在这世上?

于睿一瞥掉在附近的□□,默默将手伸了出去。幸亏施杨留了个心眼,早一秒将它踢走了。可他没想到的是,于睿的目标根本不在那枪,而是找机会令他露出背后,给予他重重的一击。倒在地上后,施杨虽然立刻爬了起来,但根本追不上敏捷程度与其臃肿身材呈反比的于睿。于睿拼尽全力加速,对着窗户一跃而起,撞破玻璃,一跳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于睿和复制人于睿的生日在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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