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之前，徐聈清约上将来的合作对象和季遂乐一起在外吃了顿饭。他并非刻意要介绍两人认识，但这毕竟是一场极为大胆的冒险，关乎于他们未来的生计，至少得让季遂乐见一见他愿意去相信一回的合作人是何许人也。

合伙人姓霍，苏大美术学院的准毕业生，提前被公司挖走，一边准备毕业作品一边参与开发项目。原本有着极为辉煌的前景，却偏偏选中了一个不被看好的项目。美术部主管劝了他很多回，他依然决定辞职。他与徐聈清的确是因为同事关系才认识，但两人的缘分却不至于此，他曾经受同宿舍同学邀请来宁大参观学习，而这位同学正是吕鸣生的表弟。徐聈清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在工作后一眼就认出来。

然而出乎季遂乐意料之外的是……这个人长得丝毫不输给路逾天，甚至五官比路逾天更加棱角分明。用曹呓经常挂在嘴边的形容就是，这个人好看得可以去当男模。

“你好，小徐总的女朋友，我叫霍星炎。”

帅哥的声音也很好听，没有仗着自己脸好看就自负傲气，看起来性格很不错。

不过……

季遂乐惊讶地看向身边人：“小徐总？”

“我和星炎商量过，他资金入股，我技术入股，我们俩算平起平坐。以后我们成立的工作室，需要对外交涉的地方应当是我出面的机会更多。名字暂且是虚名，至于往后利润分成我们会单独签一个协议。”

霍星炎笑道：“这些都是后话。我现在是这么打算的，我们才起步，租办公室的开支还不必要，我毕业之后才正式回来宁城，我试着在你住的小区或者附近租个房子，我们可以先居家办公，等有了初步规模之后再考虑移居工作室。”

“好，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说。我把我的中介推给你？”

季遂乐想起之前看过的几个备选出租屋，问道：“霍先生是一个人租还是打算合租啊？我记得我们家对面那个小区有一套房子就挺好的，可惜他们是老小区，没装电梯。”

“暂时是一个人。”霍星炎笑着婉拒，“我之前相中一个房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租出去，回头再去问问。”

徐聈清点点头，没再往深了追问。

散场后，霍星炎赶高铁回苏城，季遂乐与徐聈清牵着手散步回家。季遂乐对霍星炎此人十分好奇，一路上都在问徐聈清关于他的情报。

“他其实是宁城出生，不过外公外婆一家子在苏城，他高中转去了苏城学美术。宁城的艺术学院比不上苏城，他的文化课成绩还算不错，只用了一年时间就考上了苏大的美术学院。他有个喜欢的姑娘在宁城，但他们有些误会，姑娘出国留学了，所以他想在宁城重新扎根，一边工作一边等姑娘回来。”

季遂乐表情古怪地看向徐聈清：“你怎么连这个都打听了？”

“既然要合作，我们都不该隐瞒将来的规划，万一我们事业刚有起色他就要回苏城呢？”

“说的也是……不过那个女孩子在国外留学，他怎么不出国啊？”

徐聈清叹了声：“他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对他有恩，他不想离两位老人太远。而且他和那个女孩子的矛盾……他说那个女孩不想见他，他无端追过去对谁都不负责。他想闯出一番事业，有了本钱之后再去见她。”

季遂乐有点理解这种过于理性的选择，但她觉得如果她是那个女孩子，肯定还是希望能见到他的，矛盾就该早点解开，万一误会越积越多，不能挽回了可怎么办？

“他不是资金入股嘛，既然资本……有这么着急忙事业吗？”

徐聈清耸耸肩：“我也问过他，他说钱是两位老人留给他的积蓄，他只做投资，不会当成自己生存的本金。他从小家里就不富裕，他也习惯了打工赚钱，所以想尽快立业。”

“噢……”听上去又是个不和睦的家庭关系，季遂乐怕戳到徐聈清的伤心往事，就没再继续霍星炎的话题。

“今天和他见面，对我们的创业有信心吗？”

季遂乐思考了会儿，给了个十分中肯的答案：“第一印象的话，他应该是个比较沉稳的人，跟我们也是同龄，不会有什么沟通障碍。虽然我不太认可他对那个女孩子的态度，但这样看来工作上他也不会因为感情问题掉链子……应该还蛮靠谱的吧。”

徐聈清附和道：“我也是因为这一点才答应他的邀请，我看得出他也是真心想要做出一部好游戏的人。不过岁岁……”他忽然转了话题，“这不代表我认可他全部的选择。”

季遂乐被逗笑：“我知道啦，其实我刚刚的说法也不对，毕竟我也不认识那个女孩子，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妄加推断也不好……好啦，我们不谈这个话题了，你要辞职的事情跟爷爷奶奶说过了吗？”

“嗯。爷爷其实不太同意，但是奶奶跟小叔都支持我。爷爷他……大概是觉得如果我去创业，会变得像我爸那样，其实我们是不同的……”他摇摇头，“爷爷会理解我的。倒是辞职前我得去跟叔叔阿姨说一声才行。”

季遂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个叔叔阿姨说的是她爸妈：“啊？”

“当然得告诉他们，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有稳定的收入，虽然我还有些存款，不会太影响我们的温饱，可总是要委屈你。”

季遂乐想说，再苦的日子她都经历过，他们俩的物欲需求都很低，哪怕徐聈清接下来完全没有收入，她的实习工资外加夜班费学业奖金等等，大抵也够他们生活的。虽然现在离她当初规划的要早点给爸妈过上好日子的距离又遥远了一点，但也没有往回走。

经历过苦，所以会期待很多很多的甜，她也相信徐聈清不会辜负她的期待。

徐聈清与霍星炎规划中的第一款游戏是模拟经营为主，内置闯关解密玩法，工作室只有他们两个人，霍星炎精力有限，他一个人能够完成的美术资源不足以撑起玩法太过复杂的作品。徐聈清私下联系了吕鸣生，吕鸣生又牵线了他的表弟，表弟不打算在毕业后做这一行，但毕竟也是美术生毕业，霍星炎也信任他的能力，徐聈清便出面交涉，以约稿买断的形式向表弟约了非主体资源的绘制，表弟豪爽地答应了“人情价”。

霍星炎其实打算扩张规模后把吕鸣生表弟也拉入伙，但现下没有给他画饼。

徐聈清除了负责程序之外也要联系发行、外宣等等，幸好他有个人脉广阔的褚利丰，褚利丰沉迷游戏后加入了一个本地的公会，各行各业都认识了不少人，他对徐聈清宁愿从大厂辞职都要去做的游戏好奇极了，拍拍胸脯说发行这块儿就交给他来办。

这一家子，季遂乐跟徐聈清的家仿佛成了工作室的特供会客用地，隔三差五就有朋友上门关心一下开发进度。

后来徐聈清嫌弃他们耽误时间，发了条谢绝拜访的朋友圈，这阵风潮才逐渐消停。

一款准备售卖的游戏开发时间十分漫长，尤其他们只有两个人，等功能齐全的EA版本预备上线，褚利丰负责的初步宣传方才起步，已经过去了一年半近两年的时间。

时间过得太久，久到谷灵云说佟溪已经生了孩子，久到向离声网恋奔现，久到林礼薇被林项押着去相亲，在同一家餐厅里遇见了正在约会的乔鹿与路逾天。

季遂乐和徐聈清的关系没有改变，他们的感情很好，但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于嘉希跟她都在省中医实习，有次于嘉希在食堂问她，她跟徐聈清有没有进行过成人活动。学医的人谈及这个话题面不改色，尤其季遂乐还在妇科，每天听到关于夜间生活的讨论比谁都要多。

答案当然是没有，他们还住在两个房间里。刚过完年的时候季遂乐隐晦地问过徐聈清要不要一起睡，但徐聈清经常半夜敲代码，生活作息变得昼夜颠倒，他怕打扰季遂乐正常休息，还是建议两人分房睡。

之后徐聈清也反应过来，无奈地说还是想留到结婚之后。

季遂乐有些郁闷。

她其实现在也没那么在意这种事到底是婚前做还是婚后，自从在妇科见过各种年龄段的病患之后，她越发觉得自己这般保守才是新时代的珍惜物种。

她连小玩具都没有。

她没机会接触这些，以前要么待在宿舍，要不然就是家里，再后来搬出来跟徐聈清同居，完全没有独居的时刻。她到底害羞，有别人在，哪怕是一墙之隔，她也不好意思用。

常听人说，人欲不可避，阴阳调和是人伦之理，过分收敛与放纵都不可取。

这偏偏这件事，多数时候得两个人一块儿做。

徐聈清为了创业已经很辛苦，即便长期待在家里，脸色的倦色也藏不住。她实在不想再多给他增添一项体力活动。

她思前想后，还是删掉了于嘉希好心发给她的“教学”。反正他们都已经清汤寡水地过了这么久，还急这一时半刻吗？

何况“教学“里全都是女孩子主动的。

她、她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