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火锅店不给配送，海底捞又太远，幸好之前季遂乐陆陆续续准备了厨房的锅碗瓢盆，一到家里，她跟徐聈清都要拆行李，褚利丰就端着锅去火锅店里买锅底。

季遂乐的家务其实堪忧，虽说比起衣来伸手的大小姐来说动手能力是有的，但在付燕眼中业务水平着实够呛。付燕眼里揉不得沙，每次付燕去宁中医宿舍看她，都要点评一下宿舍的卫生问题，小到推拉门上的一块痕迹。结果就是季遂乐也被带出了些洁癖，把行李一个个搬出来的时候还不忘集体擦一遍灰，褚利丰锅子都端回家了，她的行李箱也才收拾了一半。

徐聈清早就陆陆续续带了不少东西过来，这次也只是顺道回家搬了电脑和一些工具书，没有施展空间。他从主卧出来，先去给季遂乐冲了杯果珍，又从冰箱里拿了块小蛋糕，两手端着往次卧走来。

搬家前两人商量过房间分配的问题，徐聈清本想让她住在主卧，主卧空间更大，女孩子的东西比他要多得多，主卧又有个小阳台，采光更好。但房东先前对主卧做了简装，风格硬朗，顶灯也是暗沉的黑色线条灯，商务精英味太重，季遂乐更喜欢自由布置的次卧。

“歇会儿吧，先吃饭。”徐聈清把杯碟搁在桌上，蹲在季遂乐的行李箱边上，“等路逾天跟褚利丰他们走了，我陪你慢慢收拾。”

“唔，好呀。”季遂乐也蹲累了，扶着床沿准备站起身。小腿是麻的，起的太猛一下子供血不足，眼前也跟着黑了一瞬。徐聈清被她吓得不轻，赶忙伸手去扶她，季遂乐倒在他身前，他下意识扶上她的后腰。

褚利丰刚接到王欣妍的电话准备下楼接人，他想着跟这两人说一声，才从客厅绕过来，就看着这两人在次卧门前搂搂抱抱，季遂乐瘫在徐聈清身上，瞧上去暧昧极了。

褚利丰吹了声口哨，十分做作地遮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哈，我下去接妍妍，你们继续，继续。”

季遂乐缓过劲来，站稳身子，脸红了红：“你别误会，我只是刚刚站得太快有点晕……”

“我没误会啊，你俩本来就是情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咯。”褚利丰瞥了眼徐聈清，很懂事地光速溜走。

季遂乐苦恼地揉揉太阳穴：“唉……”

“刚刚他吹那声口哨，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徐聈清垂眸看着季遂乐，“你还记不记得高考出分之后，我们回川海，学校让我们去拍照，下楼之后我们也遇见了褚利丰，他也是这样，朝我们吹口哨。”

季遂乐当然记得那天，也记得褚利丰那种种嬉闹的举动。她相信那时的褚利丰真就是瞎起哄的心态，没真觉得她跟徐聈清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事实上，季遂乐也没有想过他们俩真的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她以为他们只会止于一起打游戏的朋友，等上了大学，各自有了自己的交际圈，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放下游戏回归生活，到那时候他们就真的再无交际。

谁知道，这只是新阶段的起点。

她抬起头，眼波柔软：“后来学校真的有展出那张照片吗？我都没回去看过……欣妍之前约我回学校看望宋主任，改天我们也回去一趟吧。”

“你想看照片吗？”

“对呀，很有纪念意义的……我们俩第一次合影。”

徐聈清点点头，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了滑，调出一张照片。季遂乐凑过去看，熟悉的紫藤架，熟悉的公示栏，年轻了很多岁的她跟他并肩站立，她揪着裙边，笑容腼腆，他还戴着细框眼镜，温和清俊。

是高三毕业的她和他。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季遂乐的语气藏不住惊喜，“你回学校了？”

“王铭东的女朋友读的师范，现在在川海做地理实习老师。前些天王铭东找到我，说想办个毕业同学会，说着说着就聊起她女朋友，我就顺便拜托他帮我联系了学校的老师。高副主任调走了，现在宋主任已经不教课，专门管理行政，我要到了宋主任的电话，是她把照片传给我的。”徐聈清似是无奈地撇了下嘴巴，“当时宋主任答应把照片传到我们邮箱，但后勤部门把这件事给忘了，他们又忙着下一届招生还有开学的事。如果不是我联系她，她还不知道我们一直没拿到照片。”

季遂乐了然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打印了一张，现在放在我工位上。”

季遂乐眨眨眼，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啊……那你的同事都看见了？”

“我们工作室的直属领导是一位女上司，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坐班程序员男生占多数。加班时间长，忙起来的时候私人的事都顾不上，所以工作室里的单身很多。这位女上司就致力于给我们工作室跟总公司外宣部联谊，我工位附近的同事她都问过一遍，如果不是摆了我们的照片，我也不能幸免。”

虽然这个一劳永逸的方法不难理解，但……

季遂乐小声嘟囔：“那也换个好看点的照片嘛，我那时候素面朝天，也不会打扮，好土哦。”

“怎么会，你一直都很可爱。”徐聈清低头亲了下她的脸蛋，“不过我们也可以拍一张新的照片。”

徐聈清打开前置摄像，搂着她看向镜头。

季遂乐不常拍照片，没掌握多少拍照技巧，傻乎乎地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褚利丰带着王欣妍和路逾天一起上楼，路逾天是一个人过来的，褚利丰多嘴问了一句乔鹿，路逾天面无表情地说乔鹿在出外勤，没空过来，但托他送来了礼物。

季遂乐总觉得乔鹿是找了个借口。

乔鹿跟徐聈清的关系很微妙，因为路逾天的缘故徐聈清会照拂乔鹿一二，但自从两人传出了那些荒谬的八卦，徐聈清就和乔鹿划清了界线，处处避嫌，这样夹在其中的路逾天反倒处在了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季遂乐倒不担心乔鹿对徐聈清有什么特殊情感，乔鹿自己说过她是个看脸的人，长得好看的在她这里才会有特权，路逾天跟徐聈清在一起，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路逾天更胜一筹。

乔鹿来不来对他们的聚餐影响都不大，尤其是和乔鹿完全没有交集的王欣妍，除了知道这个名字之外，高中三年从未有过机会说话，哪怕她们都学了文科。

王欣妍平日里跟季遂乐的来往也不算密切，但两人的关系一直维持得不错，两人性格相近，有共同喜好，一向投缘，王欣妍不止一次遗憾季遂乐没有选择文科，否则她们俩不至于到了高三自主招生的时候才有机会认识。

乔迁火锅五人吃得愉快，结束后三个人也很自觉不当电灯泡，褚利丰打算顺道把路逾天送回去，然后再和王欣妍约个会。

散人走后，徐聈清收拾桌子去厨房洗碗，季遂乐又一头扎进了卧室收拾行李。上大学后季遂乐买的裙子肉眼可见地变多，就像是为了弥补以前没太多机会穿的遗憾，再加上被程柯羽带着买过不少JK制服裙，光是小裙子和内搭就挂了大半个衣柜。她用了半个小时，按照色系把裙子依次拍好，站在衣柜前莫名有种成就感。她眯了眯眼，对着衣柜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付燕看。

没过一会儿，付燕就打了电话过来。

“都收拾完啦？”

“差不多啦，还有一个小包，先休息一会儿。”季遂乐坐在床上，今天温度回升，才收拾这一会儿已经累出一身汗，“中午同学过来吃饭，我们吃的火锅，等下收拾完我跟徐聈清去附近超市买点菜。”

“别什么事都让小徐做啊，你以后也得学着炒菜。”付燕操心地叹气，“以前光想着教你捡菜打下手，正经炒菜没多学几道，以后回你外公家的时候多学学他老人家的拿手菜。”

季遂乐乖乖应声：“我知道我知道。先不说啦，我赶紧收拾完。明天我要去医院，他也得上班，今天要整理的东西还有好多呢。”

付燕也不耽搁她的时间，又交代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她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歇够了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徐聈清洗好碗，顺带把厨房也擦了一遍。徐时非打了电话过来问要不要推送一个保洁给他□□，徐聈清婉拒了他的好意，他们俩现在的收入水平还请不起保洁，自己动手更踏实。

剩下的小包都是些一时半刻用不上的，季遂乐也不着急在这一时，她把衣柜跟梳妆台都整理完，笔记本和她的医学课本中药辞典都摆上桌。徐聈清走进屋，陪她一起铺好了床上的四件套。

季遂乐看着焕然一新的卧室，满足地笑起来。

徐聈清从背后拥着她，亲了亲她的脸：“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嗯呐。”季遂乐也回头，仰着脖子碰了碰他的下巴，“我们歇会儿去菜场吧，晚上吃什么呢？”

“你想吃什么？”徐聈清思索片刻，又道，“还得去一趟超市，家里调料不够，还有卫生间的垃圾桶也得换一个……洗漱的你都带了吗？”

“带了带了。”季遂乐连连点头，“我妈妈还让我带了一罐酱呢，是我外公亲手熬的，可香了。我们晚上就吃炸酱面怎么样，炒菜吃还要煮饭，时间好紧。”

“行，那就先去超市，然后再去菜市场。”徐聈清规划完路线，不忘交代，“最近公司还是很忙，之前的demo反响不算好，公司内部为这个项目开过好几次讨论会。师兄想最近再更新一版，也许这段时间我都要加班。”

季遂乐表示理解：“没关系呀，工作要紧的，师姐说我们接下来也要排班值夜班呢。”

徐聈清觉得她没听懂，捏了下你的脸：“我的意思是，这段时间我不一定有空给你做饭。”

季遂乐恍然大悟：“哦……那我自己炒个蛋炒饭，下一碗面的水平还是有的啦。”

“这么厉害。”他语气含笑，“以后有空，我们一起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