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的砖石缝里，生长着几颗在秋冬交际时，还顽强生存的杂草，来往的人们匆匆走过，幸运的它都没有被踩到。
蒋家门前站着几个或蹲或站的人，吸引着来往下班的人的目光。
朔九靠在院墙边，看着路过人们诧异的眼光，一时说不清是在这里待着好，还是在里面待着好。
祁爷爷蹲在旁边拿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香烟放到嘴里，又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火柴，他听着里面的吵闹声逐渐安静。
“刺啦”他划着了火柴，点着香烟，深吸一口气，悠悠的吐出一口白烟，“你说你们都跟着出来干什么。”
“那你出来干什么，还不知道从哪找了烟来，你不是戒掉了吗？”余师叔祖出来时还拿着茶杯，说话时还抿了口茶水。
祁爷爷叹口气，挪动了下蹲着有些发麻的脚说，“里面的事情很复杂，我出来静一静。”
“嗯，姑姑很少发这么大脾气，是很复杂。”蒋梅生脸上还带着笑，手自始至终都握着朔九的手腕。
“那是你大姑姑，你出来干什么。”朔九只想摆脱手腕上的束缚。
“我拉着你，你带我出来的呀。”他眼里带着笑意，扬了扬手示意。
这时蒋家的院门发出“吱呀”一声，秀珍奶奶打开门，衣着整齐，发型考究，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地人说，“牵上大黄，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饭，我刚得了一笔意外之财。”
“姑姑，我呢？”蒋梅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去机械厂找朝日，让他来国营饭店。”
“好嘞。”蒋梅生见姑姑不准备丢下他，高兴地松开朔九的手腕，去推自己的自行车。
大黄牵出来时，胡同里年的熙熙攘攘，上班的人都陆续回来了。
有人认识秀珍奶奶，见到她都笑着打声招呼，“秀珍回来了，怎么就走了，大中午的吃饭没。”
秀珍奶奶脸上出现一个礼貌的笑容，“家里有客人，而且我们这么多人，去国营饭店比较方便。”
“那赶巧了，我刚刚看到大师傅卤了一锅硬菜，好多人都回去拿饭盒去买呢，你们快去，一会儿没了。”
余师叔祖听到这话跳上牛车，“那赶巧了，大师傅还是齐家的吧，他家卤菜是祖传的，咱们赶紧走。”
祁爷爷赶着大黄朝着国营饭店走去，几个年轻人跟在后边。
余扁舟鬼鬼祟祟地靠近朔九，满脸八卦地说，“你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朔九往旁边挪了两步，余扁舟身上带着一股烟味，有些刺激，他不喜欢，“我不知道，还有，不要靠太近。”
他大概知道祁爷爷的烟从哪里顺来的了，在蒋家时这家伙就坐在祁爷爷旁边。
余扁舟撇撇嘴，看着李思静说道，“木头，你今天没念早课，怎么这么安静。”
李思静看看牵头牛车上的三个人，见没人注意小声的说道，“你不会看气氛啊，这种时候还是保持安静的好。”他很会看眼色的。
国营饭店离着蒋家不远，很快就到了，门口拍着长队，好在里面还有空桌。
几个人做了一张大桌，旁边还留了两个空位。
秀珍奶奶走到柜台找服务员点菜，余师叔祖闻着空气里的味道，“就是这个味。”
朔九也闻到了，酱香十足，十里飘香，馋出了他的口水。
上菜单时候，端菜的姑娘看到快步走了两步，结果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人，把菜放下看着朔九问到，“周选呢，他没和你们一起？”
“没有。”
“哎！姑娘，你认识周选？”余扁舟饶有兴趣，他就是看不惯村里人见了周选人人都夸的样子，尤其是他爹，每次一见他都说人早早出师，把药谷帮忙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下他可要好好问问，不经常出村子还搭上了镇上的姑娘，背地里不知道干了什么，他要抓住周选的把柄。
“她是小桑的姐姐。”朔九开口阻止了余扁舟不着边际的遐想。
“小桑啊，是个好孩子。”祁爷爷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在座的都点了点头。
之前暴雨发洪水的时候，小桑别看小小的一个人，可是帮了大忙，大家都忙得时候，是他看着老人、带着孩子，还帮忙跑腿，这家跑跑，那家转转，是个会来事儿的懂事小孩儿。
李苗看着祁爷爷，知道了是云山村的长辈，不好意思道，“嗯，我家小桑是个好孩子。”语气中透着骄傲。
说着想起了什么，“奶奶刚刚点了卤肉，得等好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小声说，“后厨还有，我去后厨锅里给你们捞。”
李苗走后，秀珍奶奶坐下脸上带了点笑意，“这也是个好孩子，她找阿选，是看上了？”
她看着朔九问，眼神带着一丝调笑。
“嗯，应该是。”上次来国营饭店，她就一直缠着。
“那我回去得问问，说不定能成一桩好事。”
这话说完，朔九的眉头跳了条，隐隐有些不舒服。
【啧】
朔九面前的面板出现，跳出一个字，巴掌大小展现在他面前，他总觉得这个字是在嘲笑他。
他没有理睬，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不在听秀珍奶奶和祁爷爷的说笑。
门口，蒋梅生带着祁朝日到了，蒋梅生又坐在了朔九身旁，后面进来的祁朝日见朔九旁边没了位置，瞪着笑眯眯看着他儿子的弟弟。
“哥，你坐这边。”蒋梅生看着站着不动的祁朝日，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
祁朝日坐下后，看了眼面色如常的秀珍奶奶，问道，“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还在说笑的气氛一下子又沉了下来，祁爷爷忙给儿子使眼色，不过秀珍奶奶却不打算岔开话题了，“哦，有人带了个姑娘，来给你和梅生说亲。”
“什么？”
“说亲？”
“对。”
“就我那素未谋面的大姨？”祁朝日不可置信，没见过的人怎么知道他离婚，知道梅生没结婚的。
“哦，本来想着你俩谁有儿子，说给他们的，但是阿九还小，你们俩个工作稳定，有存款，还单身，这不正好是好对象吗？”秀珍奶奶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嘲讽。
“就她身边跟着的那个姑娘？不是他孙女？怎么能嫁给舅舅。”听到嫁人的事情一直当个隐形人赵铜芸开口问，她爹一直催她嫁人，听到这事情有些在意，而且她听到那姑娘叫人奶奶了。
“不是亲生的，总之朝日最近别去找你舅舅。”秀珍奶奶听到询问才想起有外人在，简单说了一句就不说了。
“那我是不是也不能回去了。”蒋梅生皱着眉，后又开口，“还好上次分房子我分到了一间房，正好和阿九和我一起住，不过我之前把房子借给黄主任了，一会儿我去找他要钥匙。”
他说话间笑了起来，好像很满意自己这样的安排。
下午，祁爷爷他们把朔九几人送到了医院门口。
临走，余师叔祖抓住朔九指着余扁舟和李思静说，“你在这儿，顺带着看着点他们两个。”
朔九撩起眼睑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漠，他不是挺了解他的吗？
余师叔祖嘿嘿一笑，“你房子周围不是有一片空地，明年开春我给你找些树苗和竹子种下去，我存着一批好种子呢。”
“成交。”
听到朔九的回答余师叔祖放心了。
之后朔九忽然想到临促门前，祁爷爷让他放下了他的被褥，他拿着只有衣服和生活用品的行李对祁爷爷说，“我没有被褥。”
祁爷爷一拍脑袋看向自家老婆子，秀珍奶奶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那没关系，正好我也要住医院，等会儿回去拿，前两天我爹刚拿了几床新的回来。”蒋梅生推着自行车，笑得温和。
“那是我让他找裁缝做的，你得赶快回去一趟，我怕给人用了。”秀珍奶奶催着蒋梅生，脸色担忧。
“那我把阿九安排好就回去。”说着拉着朔九就进了医院。
余扁舟赶紧拿上行李，催着李思静追上两人，“你们等等，我不知道往哪里走。”
他们不知道秀珍奶奶忧虑地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当即跳上了牛车，“走，去蒋家。”
朔九被蒋梅生带到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路过的人看到蒋梅生说道，“蒋医生，你找黄主任的话，得去后院，卫生员来培训，黄主任在那里安排事情呢。”
“我差点忘了。”
于是，朔九几人又背带去了后院。
医院的后院有一片空地，站着几十个人，都安静地排队等待着。
蒋梅生拉着朔九径直走到了最前面，站在了一个坐着中年男人面前。
“黄主任，这是我侄子，他也是来学习的卫生员。”他把一只手撑在桌上，低头对着登记的人说。
“蒋医生，就算是你侄子也需要排队。”旁边帮忙的中年女护士看到，皱着眉头看着他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房子的钥匙呢？旁边安清的钥匙是不是也在你这儿。正好都给我。”蒋梅生食指区起敲敲桌子，提醒埋头的中年人。
“你要宿舍钥匙干什么。”坐着的人这才抬头皱眉看着他。
“我要住啊，之前你亲戚来，没地方住才把房子借给你的，你亲戚不是走了吗？”
“那你要安清房子的钥匙干什么？”黄主任面色不变。
“安清是把钥匙给我了，是我把他房子借给你的。”蒋梅生看着黄主任的表情，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先等一下，我先安排完这些，你等我的。”黄主任含含糊糊应付着蒋梅生。
旁边护士走过来，拦住蒋梅生，“蒋医生，你先让你侄子他们去排队，有什么事等事情忙完了再说。”
蒋梅生看了看护士，又看了看在做登记低着头的黄主任，拉着朔九站在了队伍尾巴上说，“你先排队，我出去一下。”
他脸色保持着一贯的微笑，但从微皱着的眉头可以看出，他在不耐烦。他见朔九点头，他才转身走了。
转过身的蒋梅生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他要去看看。
另一边黄主任本来见蒋梅生带着朔九一行人到队伍里排队了，微微松了口气，但是再抬头却看见蒋医生离开的背影，他猛的站起身喊道，“快拦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啊啦啦，为爱发电，b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