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翼走后，办公室内的空气静止了，三人在宽敞漆黑的巨大房间里筋疲力尽的坐着。

赞恩叹了口气，说，“我想这一切就结束了哈？”

拉亚说，“结束了。”

说实话，赞恩现在还有点气。在上午，他接到雷蒙德的电话之后整个人都是懵的，又气又懵，还有一种难堪的感觉。

他看着那些海报，心想，这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雷蒙德被抓走的时候开始的。

过程呢？过程好像不太对劲。

他们好像下意识的略过了很多他们本应该尝试的部分。

雷蒙德逃避着噩梦，深陷于愤怒和绝望中，下意识的将一切都怪罪在迪克身上。

拉亚没有开口询问，也没有质疑，只是对雷蒙德和他的痛苦感同身受，所以顺从了所有人的想法。

而自己，自己怀念着过去的日子，但不知道要怎样回去，只能凭着这股不甘盲目的向所有人报以怨恨。

……夜翼说的对，没有给迪克打电话，怎么会知道他会不会帮忙？

也许迪克会帮忙呢？如果迪克帮助了他们，他们也许就不必变成如今的样子，能过得更好。

就算迪克没有帮忙，那他们现在的一切行动是不是就会更合理一些？

那些愤怒，怨恨和绝望渐渐消散，悲哀，愧疚和迷茫在黑夜的背景下全部苏醒过来，让三人无所适从。

突然赞恩开口了，“刚才你怎么个事？”

雷蒙德和拉亚看向他。

赞恩蹙着眉，“你不应该对夜翼说这些话，这根本不关他事，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

拉亚也看向雷蒙德。

她知道赞恩原来想干什么，他想要用恐惧再次激发雷蒙德的凶性，控制住雷蒙德，让他继续刺杀迪克的计划。

半途而废这件事是最让人不齿且窝囊废的行为，像赞恩这样自尊心强的人更忍受不了虎头蛇尾，就算他，他们知道这件事是错的，那也必须做下去。

如果这次没有夜翼搅局，说不定赞恩的计划就成功了。

也还好夜翼从一开始就阻止了赞恩，阻止了他们一错再错。

拉亚庆幸于此，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应该把那些事对夜翼说。

被夜翼打败这件事本应该成为终点，但雷蒙德告诉了夜翼那些事，告诉他人情报这件事本身就是要加入的一种讯号，即便夜翼不会再找他们，但从夜翼的行动中猜测出有谁告诉夜翼情报的那个人还是会来找他们。

雷蒙德没有说话，他的神色迟疑而困惑。

他说这些其实是在怀疑迪克就是夜翼。

他在新泽西洲帮夜翼的忙时，清楚看到夜翼的小腿被击中过。

而在迪克被他祖父袭击之后，他给迪克包扎的时候，发现在同样位置，迪克也有一个流血的伤口。

虽然在后半夜他等来了一个跟个没事人一样依旧巡逻的夜翼，第二天迪克被抬出医院的时候依旧是全身伤口，但他还是觉得迪克就是夜翼。

不过在夜巡一次后，他就不太确定夜翼是迪克了。他不认为有人能单纯靠药物撑过整整一晚上的高强度巡逻。

这次直接坦白其实也是想诈一下他，虽然他不会干什么，但他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

可夜翼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过于激烈的情绪，言辞最激烈的只有两句话，但那也都只是对朋友遭到不公对待的义愤填膺。

可……那个伤……

赞恩笑道，“还有，你居然跟他一起夜巡？”

雷蒙德皱眉：“你有意见？”

赞恩耸肩，“和一个能原地消失的家伙一起巡逻是挺酷炫的。”

雷蒙德愣了，“什么？”

赞恩顿了一下，想起来雷蒙德看不见，“哦对，你看不见，他刚才就在我们面前变成黑色灰尘消失了。”

雷蒙德睁大眼眶，赞德伸手怼了怼他，“你们下次见面的时候问问他，他是不是吸血鬼。”

雷蒙德无语，拉亚有点担心的摸了摸雷蒙德的后脖颈说，“雷蒙德，小心别被吸血了。”

“什……我才不会。”雷蒙德难以置信，“拉亚，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赞恩笑出声，“因为你瞎啊，虽说一般人想近身很难，但夜翼可是会瞬移的，而且你长得确实不错……不然拉亚可不会选你。不过被吸也没事，夜翼的体格挺壮的，被扑也不是那么没有面子。”

雷蒙德一巴掌呼在赞恩头上，“可闭嘴吧你！”

三人相视，开怀大笑，好像回到了当初一切苦难还没到来之前。

过了一会，他们的笑声渐渐消失了，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

他们甚至可以透过漏风的窗户听到对面灯火通明的楼房里传出的摇滚乐。

光和歌顺着裂缝长驱直入，把整个房间填满。

拉亚看到赞恩的头偏向一边，望着窗外，知道这时候他才终于想开。

过去真美好啊，拉亚这么想着，当时的他们都是漂亮的小孩，那时候她还带着毛帽子穿着假两件的衣服和打底裤，她最喜欢坐在迪克身边，但同时也很喜欢雷蒙德和赞恩，她在男孩们玩耍的时候会注视着他们，像大人那样在心里想着他们长大之后的英气逼人。

一定没错，长大之后，他们一定都迷人又帅气。

实际上他们确实是，只是她曾经最喜欢的那个人不在他们身边，而留下来的两个男孩都毁了容，没有了光明正大活下去的权利。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理所当然的不公平，都回不去了，曾经的一切确实是难以忘怀的，那些笑容和眼泪都是，可那些难堪和绝望也在“曾经的一切”当中。

也许迪克才是对的，把一切不开心的事抛到脑后，开始新的生活，人才能继续活下去。

拉亚靠在雷蒙德身上，微闭双眼，“我们去道歉吧，告诉迪克雷蒙德还活着，把一切都告诉他。”

赞恩抬手，“除了猫头鹰的那部分。”

“除了那部分。”雷蒙德附和道。

迪克在来的时候穿着一身制服，开着酷炫的机车，但回去的时候他把机车扔下了，和瑟波洛斯快快的回了家。

今天的气温很低，每一次下雨，空气里的冷意就会增加一分。

他的窗户开着，寒冷干燥的风掠过，离开虚空时空气里弥漫的草木气息让迪克的脑袋有了一种微乎其微的晕眩感。

他顺着这种感觉趴倒在床上。

柔软的床接住了他，心底那种密密麻麻的刺痛没有因此而减弱，反而更快的蔓延到每一处筋脉，疼的他眼眶通红。

脑子里乱哄哄一片，迪克试图把脑袋里头发丝一样多的东西理顺，就像那些让他头大的案件一样，这一切总应该有一个开始和结束，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但不知是赞恩的电子信号实在太强，还是说虚空给他的混乱的感觉，他就是没法理顺，一些想法总会蹦出来，打断他的思考。

比如还是小时候他第一次学会飞时哈利惊喜的表情，雷蒙德和他在高速行驶的火车上奔跑，结果被警察逮到的经历，得知拉亚喜欢自己时候的狂喜，赞恩烂到家的起名，还有他的父母，以及那两次葬礼。

期间雷蒙德狰狞失明的双目和赞恩变得凶恶的伤疤，还有拉亚那头与芭芭拉一样美丽的红发在他眼前闪回。

他们说的对，理查德你就是个混账，你就是个懦夫，只会朝前看，从不回头的懦夫。

什么在别的城市演出，什么父母死在那，什么乱七八糟所谓的“复杂”的原因，那都是借口！

你就是懒得回去。

如果你常回去看他们，也许雷蒙德就不会遭遇到那些，当他们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他们就会想着告诉你。

他的脑子里开始浮现出雷蒙德，赞恩和拉亚可能会有的遭遇，过去这些年他见过无数和他们有类似遭遇的人，想象素材应有尽有，他们受苦的摸样如火车一样哐当哐当的在他脑海中狂野的横冲直撞，就像划着火柴一样把他的理智腾的一下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歘的蹦了起来，大喊：“猫头鹰法庭！我操你妈！”

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出房间。

起夜出来上厕所的阿福愣了愣，然后对迪克的背影高声道：“注意言辞迪克少爷。”

迪克一头扎进了调查猫头鹰的深坑，而同时，还有另外两个人也在查这件事。

“地面基地呼叫哈勃？”

艾利走下地下室，走到哈勃身边掐腰，“我说，你已经盯着这两块屏幕整整两天了，我们能不能稍微歇一歇？”

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而今天晚上看上去还不打算睡觉的哈勃拿着巧克力饼干，笑着对自家弟弟招了招手，“来，我给你看点牛逼的东西。”

艾利看着满屏的蝙蝠侠视频叹了口气，“你给我看了大概有一百多段蝙蝠侠的视频，但其中没有任何一段赶得上红色头盔男人一半那么酷。”

哈勃挑眉，“你现在是真的很喜欢那个猛男哈？”

“托他的福这两天我走在街上的时候没人找我麻烦，”艾利说，“但是你已经……看了很多遍了，我觉得大半夜的不睡觉看这东西不太健康。”

哈勃笑出了声，“笑死，你这说的像是我在看什么小黄片似得。过来，我给你看点真心牛逼的东西。”

她挪开了一点，让艾利挤到电脑前，“我在所有视频网站，找了所有关于蝙蝠侠的录像视频，但那些东西都来自手机和录像带，而那些录下的东西都只是‘模糊的影像’，这不可能，所以我想，也许我可以找到更近一些。”

她点开一个界面，那是某监控录像的界面。

“我几个月前曾经在那里工作过，我们当时给那里的闭路电视的录像机做定期维护。”

“然后，我想起来我的老板曾说过，有些春火灾所有不同的系统里都用同样的密码，所以……”哈勃摊手，“嗯，我打算偷偷看一眼。”

艾利目瞪口呆，“等一下，这事是犯法的吧？”

“嘘……你看就是了。”哈勃点开一段录像，“这里是网络上流传着的模糊录像的发生地，看这里。”

“十秒前这里还有人走动，然后……”录像突然黑了一会，“图像消失了，然后它又回来了，完好如初，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

艾利灰色的眼睛盯着这段影像，嘴角勾起，“酷，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哈勃凑在弟弟脑袋旁笑道，“我也想知道。”

次日，星期一晚上，哈勃拿着手电筒走入排水系统中。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哥谭电网的构造特殊，它没法从外部远程进入。

如果蝙蝠次啊想要像视频里那样关掉设备，他需要构建自己的网络，像是厚重幽灵电网搭建在系统之中，或者在它之下，给他提供某种可以远程进入的方法。

“我是说，”哈勃边走边低声说，“他不能每次都在需要的时候跑到下水道里关个开关，如果是这样那就太慢了。”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想构建这么一个网络不会需要很多钱吗？”

“还记得布鲁斯韦恩吗？”

“正义联盟投资人？”

“同时也是哥谭人，”哈勃在电路里寻找着，“而蝙蝠侠是哥谭的传说，蝙蝠侠就是他的主要资助对象，我敢肯定。言归正传。”

我问过老板做这样一个系统需要些什么，这种搭建在网络之内的私人网络。

他说首先你需要能量，因为哥谭电网本身只能堪堪支撑自身。如果想要在上面搭建一个另外的系统，可能会让整个系统崩溃。

所以我在这两天做了些实验，发现网络里大概有十五个节点——蝙蝠侠可以利用这些枢纽渗透进系统，输送电力。

她找到了那个她想找的东西，那是个有蝙蝠标志的小盒子，在四处检查过后，她挑了一下眉，“哦……这可真是……”

“怎么了？”

“这东西……”哈勃笑了，“真有意思……”

哈勃把这个小盒子带回了家。

艾利看着哈勃带回来的东西，无声的哇哦了一声，“现在我宣布你才是最酷的那个。”

哈勃拿着那盒子，笑了一下。

“你打算怎么办？把它留下来做收藏吗？”

“不，当然不。我打算给它加个buff然后放回去。”

哈勃拿着盒子来到她工作的桌子旁，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零件，长线短线，还有各种扳手和电容笔。

这里就是她的小工作室，那些欺负艾利的人来揍艾利的时候都不敢动这些东西，因为在这里她是那个掌控所有电力的人。

他们敢殴打艾利，敢惹哈勃，但他们不敢坏哈勃的小道具，因为这里的所有电缆都被她修过，他们指望着哈勃下次还帮他们修这东西。

“你知道这东西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吗？”哈勃边打开盒盖边说，“他没有用他的幽灵网络扰乱信号或者操控什么，正相反，他用这东西，他自己的，我是说韦恩的电网，给哥谭的电力网络供电。”

“哇哦……”

“我知道，很酷对吧？简直就是机器里的幽灵。”哈勃看着盒子里的线路说，“这些盒子是些放大器，用韦恩产业现成的天线来广播他的网络，覆盖那些监视器，他就是用这些盒子帮他隐藏自己的。”

她从自己的那堆材料和零件里翻找着，“我可以在里面加点东西，让每个基站有更大的覆盖范围，用这个方法就算有一个基站坏了，他依然可以用其他盒子进入系统。”

老姐牛逼这句话艾利觉得自己已经说累了，他笑着说，“我也只是想过买个红色的摩托头盔而已，你这整的也太高级了，要不你去应聘一下蝙蝠侠的助手吧，我觉得你肯定能选上。”

哈勃看着电脑上的下水道地图，哈哈一笑，“得了吧，我还没那么牛逼，而且我超龄了，人家只收初中生，我只是想像这样对他说声谢谢而已。”

突然她挑眉，“等一下……我记得这里我曾经走过，这里应该有另一条延伸出去的水道才对。”

艾利看着哈勃亮晶晶的眼睛，有种不妙的预感。

哈勃在空旷，恶臭的下水道里走着，穿着夹克和牛仔裤，戴着一个带灯的矿工帽，手里拎着维修箱，背上背着一只旅行包。

她此行下来是为了确认那些同事们在过去警告她不要去的那些地段。

那些地段有些是丐帮的地盘，有些是各种下水道霸主们的“寝宫”，而还有那么一些，没有在地图上出现过，而其中一些，进去过的人都死翘翘了。

哈勃现在所处的位置在水坝附近，就在她一墙之隔的地方，一指溪的河水正轰轰烈烈的冲刷着河床，这条河分割上东区和时尚区的界限，一直往东边的米勒湾的蓄水池冲去。

“我已经到了，”哈勃低声说，小心避开那些苔藓，尽可能的在是那么光滑的地方走动，“艾利，给我位置。”

“你已经到了，你再往前走上200米，就是米勒湾。老姐，我真的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艾利看着代表哈勃的小红点低声说，“你确定要进去吗？”

“当然不会直接进去。”哈勃眯起眼，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装置，开始工作，“我只是个维修工，我能做的只是维修一些受损电路而已。”

“唉……”艾利只能远远的在一处湿漉漉的铁架楼梯上蹲着，对自家老姐说，“你小心点。”

“是是，你已经说过八百次了。”哈勃很快就把设备连接到了电路上，然后把东西藏进厚重臃肿的线路之中。

全程她都做的很闲适，她闲适的用电笔检测，闲适的套上橡胶手套，闲适的换线，闲适的安装插件，最后用闲适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就好像她真的只是来检修线路的，连在这里隐藏的利爪都没有怀疑她行动的合理性。

而那个小小的装置隐藏在电线中，就像她找到的那些蝙蝠盒组一样，为这里的现有电路提供着帮助。

不过它除了这些，还装载着一个只剩电路的热成像仪。

它默默地记录着这里的一切，将所有活物的热成像记录下来，并将他们发送到了……

蝙蝠电脑上。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

关于哈勃的故事，从这里开始我打算完全原创

夜翼的故事也进入了原创阶段

伊本跟着杰森肯定不会一躺到底的，相信我！（捶地）

蝙蝠侠和提姆还需要走他们的线，但在这几条偏移的线的影响下也会走向和原著截然不同的结局

卡珊德拉和史蒂芬妮也会出现，她们的故事也会很不一样

不过这两个姑娘和达米安的线得在这次事件结束之后再开展了（头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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