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上层。

提姆，芭芭拉和卡珊德拉面面相觑。

“我是提摩西德雷克，”提姆摘下多米诺面具，抬起手，使出社交场合通用话术，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提姆。”

卡珊德拉也摘下面罩，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看着眼前明显有东方长相的黑发女孩，提姆顿了顿，用手比划道：你会打手语吗？

卡珊德拉看懂了，但她摇了摇头。

“没用，”芭芭拉说，“我试过教她，但就算看得懂，她也没法记住并表达出来。”

提姆吃惊道，“五个月了还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

芭芭拉点了点头。

“你让她死记硬背过吗？”

“不然你以为她是怎么记住‘已经’和‘快’的？”芭芭拉叹气，拿起拼写本，“而且她根本就不愿意学。”

卡珊德拉看到拼写本就转开头去，一脸不情愿。

提姆挠了挠头，“问题很严重啊……”

“我打算慢慢来，”芭芭拉说，“人活在世上总有要说话的时候，她会想学的。”

突然卡珊德拉上前一步，把文档打开，点出了伊本的图像。

芭芭拉看着卡珊德拉，“你想问伊本的事？”

卡珊德拉点了点头。

“你是好奇布鲁斯刚刚的比较对吧？”

卡珊德拉再次点头。

提姆看向芭芭拉，“她对伊本感兴趣？”

“她看过录像之后就一直很想见他。”芭芭拉说，“我觉得她可能是想和伊本试试。”

说着芭芭拉摸了摸下巴，“要不你俩先打一架？”她看向卡珊德拉，“提姆和伊本相处的时间最长，也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提姆抽出长棍，跃跃欲试。

然后他就被一招惯倒了。

提姆躺在地上，觉得整个后背都要散架子了，他咳嗽了一声，颤颤巍巍的抬起一根手指，“家人们，谁懂啊，在这个家里我谁也打不过，这真是太棒了。”

卡珊德拉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看上去不知所措。

芭芭拉憋着笑，转着轮椅过去，把提姆拉了起来，“你只是学的有点晚而已，你天赋很好的，一般人要是十一岁才开始拉腿可达不到你这个程度。”

“咳咳，是啊，但还是会被你们一招放倒。”提姆借力站起身，他若有所思的说，“不过我现在有点明白布鲁斯为什么会说你能读懂人体了。”

卡珊德拉期待的看着他。

提姆顿了一下，硬生生把话题转移到了伊本身上，“还有……伊本的路数确实和你不一样。”

“比如说刚刚的过肩摔，你的眼睛看的是我的肩膀，你在我做动作之前就做好接招的准备，在我发力途中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甩出去。”

“而伊本不会这么做，他的眼睛看的是攻击，不会在半路打断我的动作，而是会硬接我的棍子或者干脆闪避掉，然后再把我抡飞。”

之前说过，伊本这样的战斗方式是很异类的，正常人类格斗需要预判。

虽然西瓦，蝙蝠侠这种武术大师打架的动作很快，看着和伊本差不多，但事实上在他们战斗的时候，闪避和格挡的动作一般是在攻击命中前完成的。

很多时候在格斗对决中，分出胜负的不是对方的力量太强，体能高于一方，而是一方判断错误，没有提前完成格挡和闪避。

哪怕是对付鳄鱼人这样的庞然巨物也是如此。

如果提前知道了他目前的防御，速度和力量极限在哪，就算让蝙蝠侠徒手上他也能在体能耗尽之前与之周旋一段时间。

而伊本这种，看着攻击硬接或者闪避的行为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因为看着攻击闪避在一般战斗中是慢半拍的，通常出现在差距巨大的情况下，比如迪克对战威廉的那一场。

弱势一方想要获胜只能奋力一搏，这时候什么预判都不管用，只能尽可能的速战速决。

而硬接攻击不仅会受力停顿露出破绽还会消耗体能，稍微有点格斗知识的人都不会轻易硬接对手的攻击，除非他确定下一击能定胜负。

卡珊德拉没有想这么多，其实她并不能“听懂”提姆说的这些话，她只是能模模糊糊的“知道”他在说什么。

之前就是如此，她的父亲在训练她时没有教她要怎么说话和表达，只教了她怎么用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去战斗。

很多时候她只能凭借周围人的反应和一些动作判断出这件事对于别人来说是怎样的。

提姆这次说了两句话，有些词她没听过，但听过的部分用词很不相同，她判断出她和那个男孩的行动确实有很大不同，结合伊本之前在视频中的表现，不难猜出提姆指的到底是什么。

她比了一下提姆的肩膀，然后做出防御的动作手臂像是受到冲击似得抖了一下。

然后她比了个格挡，她的头向后仰去，是一个被击中的动作。

之后她比划了一个近在咫尺的手势，又比了个格挡，这次她挡住了，但被击退了。

做完这些她疑惑的耸肩。

“是啊，我也很疑惑他是怎么做到的。”提姆说。

芭芭拉调出伊本和布鲁斯打架的录像，“我们来研究研究怎么样？”

过了一会，满腹心事的布鲁斯上来了。

走出电梯，他听到了提姆的声音。

“他绝对预判了，虽然他没有看布鲁斯的肩膀但他知道攻击会从哪个地方来。”

“不，他不知道，”芭芭拉放缓视频，在关键帧停住，“你看，布鲁斯的拳头都快抓到他的腿了，在这一帧之前他还没有动作，”接着她按播放，“下一帧他才避开的。”

提姆不服气，“人的动作总有前摇的，也许在这之前他没法收力呢？对吧，蝙蝠女！”

卡珊德拉点了点头，然后迟疑片刻又摇了摇头，她把录像调了回去，指向伊本的眼睛看的方向。

芭芭拉和提姆沉默了，因为伊本看的不是布鲁斯，他看的是镜头。

他甚至在布鲁斯的手快抓到他之前还对镜头短暂的笑了一下。

芭芭拉难以置信，“等一下，他是怎么发现这个摄像头的？在调监控之前我都没发现它在那。”

“那是我放的，”提姆低声嘀咕，“这个小怪物，他肯定是知道我们会看录像。”

布鲁斯笑了，看到孩子们活泼的样子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

卡珊德拉发现了布鲁斯，接着提姆和芭芭拉也转过头来。

蝙蝠侠戴上头盔，对罗宾说，“罗宾，我们该回去了已经三点了。”

他看向两位女孩，“去睡觉吧，做个好梦。”

蝙蝠侠和罗宾各自回到家中，布鲁斯打算睡个懒觉，而提姆看着日历表上的星期五，在凌晨4点哀嚎了一声。

当然，他没敢嚎太大声，而且快快的冲了个战斗澡把自己摔进被窝中，他得赶紧睡一会，不然明天又得靠咖啡续命了，他还不想那么快咖啡上瘾。

一夜无梦。

次日，上午6点。

清晨，微微带红的日光悄然照亮哥谭。

天才蒙蒙亮，面对电脑，枯坐了一晚上的杰森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舒缓了一下自己生锈的骨头。

昨晚他成功查出了那人常去的地方是哪里，在半夜又出了一趟门去到那里。

□□的动作是都很隐秘，但只要查到了一件事一个人，那接下来顺藤摸瓜就能提溜出一串拖泥带水的污点。

果不其然，伦纳德虽然死了，但他留下了很多有价值的东西。

现在他只需要搞清楚这些人的动向，然后潜伏起来等待时机成熟时收割掉他们的人头了。

他想完，眼中暴戾渐渐散去，他看到了洒满阳光的桌面，突然他想起了这个房子里现在还有一个人在。

他看向这里唯一的一张床，男孩还在睡，他闭着眼睛，神情安详，阳光从木板的缝隙里照了进来，在他微翘的鼻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光。

杰森看了他一会，站起身，走进厨房。

过了一会，伊本醒了过来，他坐起身，摸了摸脑门，眼中闪过一道暗淡的疲倦，脑子里还回响着骇人的嚎叫声，不知道是过去从哪听到过的声音。

“就不能让我清净的睡一次觉。”伊本低声嘀咕，看向开着的电脑。

他微微眯眼，眼中闪过一道电芒。

电脑上突然弹出一道窗口，一行字闪现在其上，接着一道信封的图案和读条代替了文字，读条很快就到了尽头。

在杰森看到电脑前，窗口消失，屏幕回到了刚才的样子。

杰森经过电脑，到厕所拿出一套新的洗漱用具，递给伊本，“起来了就去洗漱，一会吃饭。”

“好的先生。”伊本接过杯子和牙刷跳下床。

杰森转过身，检查了一遍电脑之后关闭了它，然后他突然想起来五岁男孩的身高够不到洗漱池的事，他连忙快步走向厕所。

发现伊本已经站到马桶旁边，他犹豫着，好像在思考马桶水能不能用。

杰森连忙走过去把水杯抢过来，装好水之后再塞回男孩手里。

然后严肃的对男孩警告，“马桶里的水不能用，以后够不到洗漱池就叫我，听到了吗？”

伊本心里简直要乐死了，他没有猜错，这个青年确实是个嘴硬心软的。

俗称，傲娇。

太有意思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好玩？

再逗逗他。

伊本心里窃笑着，露出茫然的神色，可怜兮兮的啊了一声，“我以后都不能回家了吗？”

“也不是……”杰森顿了顿，然后暴躁的挠了一下头。

把伊本留下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是为了保护这个男孩。

猫头鹰法庭神出鬼没，手下众多，看上去还都是不死人类型的东西，他们还对蝙蝠侠的行踪了如指掌，平时这三件占一样的家伙就够难缠了，难以想象他们会有多难搞。

蝙蝠侠是想出办法解决他们，他毫不怀疑，但在这期间太容易出意外了，这男孩才5岁，不能让他陷入困境之中。

第二，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消息。

他要报仇，报小丑杀他之仇，报蝙蝠侠不作为之仇，报被淡然抛弃之仇，他一定要让蝙蝠侠尝到痛彻心扉的滋味，他一定会杀了小丑，让小丑再也笑不出来，但在那之前他都必须低调，直到他准备好了。

可“准备好”谈何容易，没有足够时间的资源积累根本没法与科技点满的蝙蝠侠对抗。

他给男孩接好洗脸水走出厕所，转头看向老老实实刷牙的伊本，他烦躁的叹了口气，坐到电脑椅上。

布鲁斯已经让他参与到了事件当中，这就意味着蝙蝠电脑可能也会对他敞开，他已经在他面前露脸，只要这孩子回去一查就会知道我是谁。

那就这样养着他？

杰森没思考太长时间就做出了决定，他把手搭在鼻梁和嘴唇上，嘀咕，“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愿不愿意留下。”

伊本不知道杰森决定要养他，但他知道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得待在这里了。

普通孩子，甚至是大人现在都应该吵着要回家，想尽办法要逃走了，但伊本倒是觉得这儿挺好的。

三餐有人提供，有书可看，有人可逗，还有床可以睡，虽然不能出门，但晚上他可以瞬移出去放放风啊，这么一想这简直是完美的摆烂圣地。

伊本快乐的想。

抱歉了老爸，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回不去呀，放心吧，我会每天给你保平安的，就不用担心我了。

此时此刻，布鲁斯睡眼惺忪的看着手机上出现的“一切安好，勿念”几个字，睡意一下子全飞没了。

他连衣服都没穿，直接跑到蝙蝠洞去，去查这则消息的来处。

可惜，伊本恶趣味的保护了地址，布鲁斯试了整整一个小时，手脚都凉了愣是没找出来。

布鲁斯啧了一声，心里默默同意了提姆对伊本“小怪物”的评价。

过了一会，没在卧室找到人的阿福托着托盘，拎着睡袍找了下来。

“布鲁斯老爷，难得见你这么早起床，”阿福把睡袍披在坐在座位上，作思考者同款姿势的布鲁斯身上，说，“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也许能准时吃一次早饭？”

布鲁斯深沉的说，“阿福，我现在回去睡觉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老爷，”阿福把蔬菜汁递给布鲁斯，老神在在的扮演古板的管家，“我恐怕您一会还有一个早会要参加，会议就在一个小时后，我们得快点吃饭了。”

“阿福，我昨晚4点才睡。”

“那您应该早点忙完公司的事，然后回来睡个午觉。”

布鲁斯捂住脸，长长的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卧槽了我终于写完了（脑子烧干）

接下来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日常环节了，当然还是会有一些案件推进（秃头）

比如说卡珊德拉啊，永远不消停的反派们之类的

不过伊本出场的次数还是不会很多，因为他在摆烂。

咳咳，（咏叹调）让我们以摆烂教信徒的身份对他施以宽容吧，因为以后都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了（惋惜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