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迪克坐着游轮，走水路回到了布鲁海文。

回来之后他立刻去公寓换了身衣服，直奔警察局打卡。

“哎呦我们的大忙人终于回来了？”坐在警局门口，一个高大粗犷的男人看到他，打趣道，“我批给你的假期怎么样了？”

是警长！迪克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小警察低眉顺眼的走到他面前，来不及整理他的头发丝就得低头道歉，“对不起雷德洪局长，我回来晚了。”

雷德洪也不开玩笑了，他张开双腿坐在那张小的可怜的椅子上，眼如鹰隼盯着他，“说吧格雷森，请问您一天假期是怎么让你延长到三天的？”

“我家老人去世了，我为他举办了葬礼。”

雷德洪愣了，“什么？”

“您知道我以前在马戏团待过，团长哈利先生去世了。”迪克垂眸，“是自杀，我以为他能活的更长一点。”

雷德洪张了张嘴，有些不知所措，“抱歉迪克，我只是……节哀顺变。”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迪克笑了笑，“不过这不是借口，所以我的工作是什么？”

“是巡逻。”雷德洪耸肩，“克里替你顶了三天班，你得感谢他。”

迪克点点头，指了指警察局对面的店铺，“你觉得那家店的披萨怎么样？”

“他爱死那家店的披萨了，”雷德洪咧开一口大白牙，“如果你请他吃那家店的披萨，他能抱着你亲一下午。”

迪克抬手挡住了大白牙的恶心攻势，说，“恶！警长！”

雷德洪大笑起来，他站起身，拍了拍迪克的小身板，“行了！快进去吧。”

“好的警长。”

“好好工作。”警长对他说，“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别先斩后奏，你知道我会给你批假期。”

“这次只是昏头了，”迪克笑了笑，“我保证下次不会发生这种事。”

迪克在办公桌前坐了一下午，在晚饭的时候请所有人在披萨但吃了顿大餐。

今天是一个和昨天一样平静的日子，布鲁海文的这帮黑|道在各自的地盘上风平浪静，他的死对手狂暴也安稳的待在他的老妈身边，警察署也没有什么大动作。

迪克和自己的美女房东打了招呼，走上楼梯，他心想，完美而平静的一天。

今晚就别打破这份完美了，赞恩什么时候去找不行呢对吧？

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进屋，没有打开灯，放下自己的背包，坐了一会。

过了一会，他还是打算脱下警服穿上制服去夜巡。毕竟平静无波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就在他打算把夜翼制服从背包拿出来的时候，突然眼前黑影一闪。

迪克停下来，静静地看着窗外。

在他的公寓外是一条狭窄隐秘到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的窄缝。

拜它所赐，每次从窗户翻出去的时候都没人看到他的行踪。

按理来说现在那里应该没人在才对。

但迪克就是知道那里有人。

黑暗渗透进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迪克感觉自己的四肢结冰了，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头一次遇到狂暴的时候，那时候他差点死了。

这次绝对不是赛高那个家伙，是别的人。

他咽了口唾沫，抑制住从胃里翻上来的紧张，若无其事的把夜翼制服塞了回去，边翻找背包中的卡里棍边低声嘀咕，“奇了怪了，我记得放在这里了啊……”

就当他找到卡里棍打算把它掏出来的时候，一阵凉意闪烁着寒光出现在他眼前。

毫无征兆的。

迪克立刻低头闪避这刺眼的寒光，感受着风倏然穿过他的后脑勺。

一阵凉意顺着四肢涌遍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狼狈的躲开飞来的第二刀，后空翻退到窗户旁。

他停了下来，想要问是怎么回事，那家伙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感谢月光还能关顾这间漆黑的房间，让他能勉强看到刀刃反射的光芒。

迪克艰难的闪避着，全神贯注，脸上手臂上都被刀刃划破了几个口子，一句俏皮话都憋不出来。

他穿过床滚到另一边，于是床板被飞刀扎了三个洞。

拉开距离，在墙角的桌上拿到□□，迪克终于能把他的俏皮话憋出来了，“嘿！看着点三爪猫先生！你毁了我的床！”

黑影一顿，终于停止了追杀。

迪克举着枪，紧皱眉头，盯着他，“你是谁？”

“理查德格雷森，”利爪威廉边走边说，“背弃哥谭遗产的叛徒，我的血脉，我的后裔。”

“等一下，你把我搞糊涂了。”迪克疑惑，“后裔？我和你有关系吗？”

威廉把头套摘了下来，“理查德格雷森，我是威廉科布，你的祖父。”

看着那张和自己万分相似的脸，迪克觉得自己这一天到晚感到吃惊的事情太多了，于是他今天晚上不打算再变得吃惊了。

“所以，我的祖父想要杀了我这个出色孙子哈？真让人吃惊。”

“你很出色。”威廉站在床的另一边，说，“你可以像我一样，成为猫头鹰法庭的利刃，一个真正重要的人物，一名出色的利爪。”

迪克挑起一边眉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吗？”

“我清楚的知道我在说什么孩子，”威廉说，“你觉得猫头鹰法庭是假的。”

“我确实觉得饿猫头鹰法庭是假的，这事暂且不提，但，真正重要的人物？恕我直言，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你，也没听说过你的名号。”

“你听过猫头鹰的歌谣。”威廉说，“你肯定有听过。”

“是啊是啊，当心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暗处窥望哥谭市，藏于矮墙阁楼间。居于家中他同在，卧及床间他亦存。万莫提及他名号，利爪将你头来寻。”迪克阴阳怪气的唱，他顿了顿，夸张地说，“哦！原来你真的出现了！在歌谣的最后，真不错。”

“你显然没有明白这首歌谣的真正含义。”威廉抬起手，对理查德解释，“理查德，猫头鹰法庭，是个真正公正的审判之庭。”

“猫头鹰法庭是隐藏在黑与白之后，能够让任何阶层的人都能喘口气的灰色地带，而利爪是维持灰色地带的执剑人，我们打破阶级，让那些不能被解放的解放，让那些打破平衡的权贵恐惧，可以让哥谭，让布鲁海文，以及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迪克的脸色沉了下来，在打击犯罪的这么多年他听过无数类似的宣言。

“哥谭属于我！我能够让哥谭变得更好！”

“是时候让那些被压迫的人们感受到自由了！”

“我们能让他们看到光明。”

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行为和宣言中的平等和高尚不符，充斥着暴力，血腥和压迫。

简单的来说就是——如果不加入，就必须去死。

如果刚才我没有躲开，哪怕没躲开一点点，我现在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我看的出来理查德，”威廉继续说，“你是个想要成就一番事业的人，心怀难得正义的人，看到这样的你身为祖父我真的很自豪，而且你足够厉害，如果你成为利爪你能做到更多，改变更多。”

他伸出手，“加入我们，和我一起，我们可以改变哥谭，改变这个世界。”

迪克听完，缓缓地放下了□□。

那张与他极其相似的脸微笑起来，“没错，理查德，就是这样，找到自己的位置，认识到自己可能会在什么位置上。”

接着威廉的表情欣慰起来，他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从门孔照射进来的暖光，“不要让前人，你的祖父为了确保你原本可能拥有的未来而付出的一切白费。”他慢慢的说完了这句话，语气中显露出淡淡的，不知是伤心还是喜悦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的激动。

迪克眸光闪烁。

他望着这个声称是自己祖父的人，心情很复杂。

各种意义上都很复杂。

迪克可不是布鲁斯那种有什么事憋在心里不说的混蛋，所以他打算稍微推心置腹一下。

“你知道吗，威廉科布……祖父。”他叹了口气，慢慢的说，“这几天我过得不太顺。”

威廉微微扬眉，他确实是对迪克充满期待，但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会在第一天看到他的时候对他倾诉。

看着青年有些疲倦的脸，威廉还是开口问了，“这几天怎么了？”

“是这样，”迪克深吸一口气，说，“其实在三天前，呃，现在是四天前了，有一个杀手说我是全哥谭最凶恶的杀手，说要杀死我。现在我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了但当时我真是一头雾水。”

“然后哈利先生，他和你应该是一个辈分的人，他就像是我的爷爷，在三天前自杀死了，死前告诉我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让我困扰到了现在。”

“之后呢，我发现我的发小们一个个都过得很不好，”迪克数着手指说，“拉亚，一个漂亮的姑娘，我原来的初恋回到了入不薄出的马戏团当杂技演员；赞恩，原来我们中最搞怪开朗的那个成了杀手介绍人；而雷蒙德，我最好的小伙伴，他在好几年前就死了，被车撞死的。”

说着，迪克苦笑了起来，“但……我现在有所怀疑了，之前说过哈利告诉了我似是而非的东西对吧，我现在算是搞懂一点了，这三个人，他们会变成这样……”

“好像都是我的错。”

他伤心的说，“因为我离开了他们，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威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想起自己在加入猫头鹰之前，因为身份配不上爱人以至于失去她的痛苦。

他淡淡的说，“不，理查德，这不是因为你离开他们，就算你留下他们的结局也不会有所改变。因为你们的阶层就在那里，那个女孩依旧会是个穷困潦倒的杂技演员，赞恩，如果他有骨气他依旧会进入黑|道，而那个死去的男孩，就算他没有死，他也绝不可能突破身为杂技演员的限制，阶层，不会因为任何事有所改变。”

“这你就错了祖父。”迪克抬眸看向他，“我的阶层改变了。”

威廉嗤笑一声，“你？改变了阶层？看看你现在，你现在只是个连自己房子都买不起的小警察，和当时在马戏团有什么区别。”

理查德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小警察，我是那一届最好的应届毕业生，军校校史上有我的名字。而且我还有一个信托基金，每年我都会捐钱，报纸上偶尔会刊登我的名字，我想这比猫头鹰法庭的幼儿歌谣出名多了。”

威廉感觉到了不对，“理查德，不要拒绝我。”

“还有，我现在干的不错，好几起案子都是我破的，当然这份功劳还得给夜翼记一笔。”

“理查德！”

“其实吧祖父，”迪克眯起眼歪头笑着，“你的几个观点我挺赞同的，打破阶层阻隔，解放人们，遏制权贵势力，让所有故事都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非常好！我喜欢。”

威廉抿起嘴，危险的盯着他的孙子。

“而对于我的朋友们，我也对他们感到愧疚，也许我在确实能阻止一些悲剧，但我相信只要有心他们能变得更好。”

“他们永远不会变得更好！小人物出身的人永远都只会是个小人物！谁都无法改变这个！这就是事实！”

“也许吧，毕竟我现在确实是个小警察，没有腰缠万贯也没有挤进政府高层，而且我确实对现在的生活有所不满，”迪克抬起头，眼神明亮而凶狠，他一字一顿的说，“但我不会因为这个而成为一个杀手，永远不会。”

说着他一把将手里的枪扔向威廉，打开房门，在房东的惊叫声中翻下楼去。

“怎么回事！”

“跑！”迪克大喊一声跑出公寓。

威廉皱了皱眉，“愚蠢。”

他戴上头罩，如贴地飞行的猫头鹰般追向迪克。

赛高在不远处，耳朵里戴着耳机。

此时他盯着被利爪的飞刀插中手臂，踉跄着跑走的迪克，咬紧了牙关。

过了好一会，他才动起来。

迪克一路躲避飞来的飞刀跑到了自行车停车场。

他没有拔下插在肩膀上的刀刃，因为拔出来会让血流的更快。

他抄起被丢弃在一旁的木拖把耍了个棍花，转身面对威廉。他不常用长棍，但蝙蝠侠的徒弟第一课就是要精通所有武器。

“有勇有谋，但愚蠢！”威廉呵斥，“现在改变主意还不迟理查德！”

迪克笑了，“呃，我理解你想合家欢的心情祖父，不过熟悉我的人不会叫我理查德，而是会叫我迪克。”

威廉根本不在乎他的小名，他拔出匕首向他冲去。

迪克大喊一声迎了上去。

威廉扔出一排飞刀，迪克收势后空翻躲过。

威廉趁此机会冲到迪克脸前挥刀砍去。

迪克瞳孔紧缩，滑步错开，用木棍勉强挡下。

但就像刚才在公寓内的战斗一样，威廉的实力的确在他之上，速度和力量都高于他，本来就稍微有点失误就会被抓住机会，更不用说此时他肩膀上还插着一把刀。

威廉手一挥，三把飞刀就出现在他的指尖。

他躲开迪克挥来的棍棒，挥手将三把刀掷向受伤的手臂。

迪克别扭的侧身躲开，被威廉抓住机会，一刀划伤手臂。

“啊！”迪克咬紧牙关，避开威廉的下一刀，然后狠狠被踹中膝盖，一个不稳跪倒在地。

他抬起木棍挡住匕首，别开，顺势向侧方翻滚，躲开威廉的三连刺。

拉开距离了。

他立刻翻身蹲着，长棍横扫向威廉下盘。

但威廉下盘稳如磐石，而且他现在的状态是不死者，这一下根本没给他带来困扰，他直接踩住迪克乘胜追击而来的扫腿，抬腿踹向那把插在肩膀上的刀。

“呃！”血一下就喷了出来，染红了警服，迪克后退，把不再起到止血效果的刀拔出，扔到一边。

迪克这边已经填了两处血流不止的刀伤，而威廉依旧如初，甚至因为活动了筋骨看起来更好了。

迪克喘了口气，伸手扯下衬衫袖子，绑住肩膀，用领带绑住手臂伤口上方，防止一会自己打架打到半道失血过多。

威廉没有阻止他，他不屑的问，“还不放弃吗？”

迪克没有回答，他举着坑坑洼洼的木棍抿了抿嘴，再次冲上前。

他挥出的前几棍还勉强能让威廉后退，但接下来的横扫速度明显减慢，威廉没有错过这次机会，他侧身躲开，接着迅速接近，一脚踹向迪克的腹部。

迪克被一脚踹喷出一口气，不受控制的后退，接着被三把飞刀插中胸口。

他惨叫一声，弯下身体，威廉抓住他的头发，用膝盖再次攻击他的腹部。

“咳……”迪克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吐出了一口血，但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缓这口气，他屏住气，用胳膊肘连带着拳头狠狠给了威廉一拳，接着矮身躲避威廉的挥击，再次反击，击中他的下巴。

威廉后退了，迪克咬着牙，双手青筋暴起握紧木棍，用尽最大力气挥舞它，“哈啊啊啊啊啊啊！！”

木棍轰然撞击在威廉的脑袋上，断成了两节碎木块。

威廉踉跄两步倒在地上，不动了。

到这儿迪克才敢把刚刚那口气吐出来，瞬间胸口处的伤就让他喊出了声。

“啊！呃……”他深吸着气，抬起颤抖的手虚虚放在胸前。

重伤。迪克心想，我得快点回去处理伤口，赶在我失血过多晕倒之前。

想着，他扔下劈叉的棍子，拽好衬衫袖子和领带，慢慢转过身，踉踉跄跄的打算离开。

但当他转身，三把刀捅进了他的后背。

迪克惨叫一声，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他喘了口气，转头看去。

只见刚刚倒下的威廉爬了起来，没有晕眩特征，没有疲倦，就像一开始一样，精神百倍。

迪克惊惧的看着他，不过很快他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恐惧，站起身来，再次转身。

面对威廉。

这下连威廉也忍不住赞叹了。

“你的意志力很强，不过你快死了，”他张开双手，“只要你放弃挣扎和我走，这些伤根本不是问题。来吧孩子，跟我走，加入利爪，一切都会好起来。”

迪克扯了扯嘴角，“抱歉祖父，我是不会跟你离开的，我是个警察。”他笑着说出军校校训，“‘只要你不认输，就有机会’。”

威廉放下手，举起匕首，“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只能向你下达审判了。”

迪克晃了一下头，眼中毫无畏惧，“那就来杀我。”

“不，我不会杀你，”威廉说，“杀你太可惜了，我会把你带回去，消磨你的意志，让你成为一个出色的利爪。”

迪克的狠劲也上来了，他抬起嘴角哑声道，“行，如果你能做到就来试试，你这个早该在地下腐烂一百年的老王八蛋！”

赛高一直看着这场不公平的对决，看着迪克浑身插满刀片还不屈服，双拳越握越紧。

就当威廉轻而易举的制住迪克，把成片成片的刀片插进他的手臂，双腿里，迫使他惨叫，跪倒时，赛高看不下去了。

他从天而降，一脚踹飞了威廉。

迪克看向赛高，微微睁大眼睛。

“手！”这名原本应该来杀他的杀手一把握住他的手，往小巷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塞刀片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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