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彻长久以来习惯的不羁微笑顿住。

他垂眸盯着我的信，默不作声。

忐忑不安地低下头，奇怪的是，我忽然整个人平静下来。

好像……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似乎没有那样的紧张了。

我拿着信封的手微微颤了颤。

但是及川彻没有说话。

我局促地抬起头。

他的斜刘海在风中触动，象征性的碎发在额头驻留，我看到了——及川彻低下头时，对上我的视线。我怔住了。

方才平静的心忽然狂跳。

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的表情。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对不起，理美。”他慢慢地伸出手，接过我的信——很轻的力度。

及川彻依旧保持着刚刚的表情。

他停了下来。

他在想着如何说下去。

他的眼神依旧令人难过。

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到底该如何形容他此时的神情？

及川彻总是喜欢带着明亮刺眼又富有傲气的微笑，无论是在赛场上，还是在生活中，不仅仅是和岩泉桑一起时的嬉皮笑脸，还是和无数女生交谈时得心应手的漫不经心。

我从来没有想过，及川彻有一天会垂下眼角，温柔地对上我的视线。眼神温柔礼貌——可我却透过这一片清澈看到了他的怜悯。

这一刻真的好难过。

“没关系的，及川同学。”我匆忙地点点头，挤出微笑，打断了他踌躇着开口的动作，“我其实一点事都没有的啦，毕竟我已经和你表白过一次了啊哈哈哈哈。”

“啊……”及川彻眼睛睁大，慌神地摸了摸自己碎发。

他要说什么好呢？

呜啊，太糟糕了，自己。

眼前的少女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使得及川彻久违地感到了浓重的愧疚与心虚。

虽说在对方约他的时候及川彻就意识到可能会发生的场景，连熊谷理美在拒绝后的反应他都猜了一遍，但是在这一瞬间他还是感到了一丝措手不及与慌乱。

以往近乎形成习惯的语术在这一刻梗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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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完盯着他手里的信半响。

他不说话。

眼前的阳光好刺眼。

我想离开了。

我抬起头，转身，最后一次露出笑容。

“我先走啦，及川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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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彻下意识跟着少女抬起的手晃了晃。

熊谷理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他转身，顿了一下，缓缓朝着反方向走去。

……

差点忘了还要去排球馆。

#

真是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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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装满不在乎地走到拐角处，等再也感受不到及川彻的存在时，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呜呜呜，我真的好难过。

他们都说我没有那么喜欢及川彻，可是为什么——在被拒绝的那一刻，我的心会像丢失了玫瑰的王子那般难过？

我边走边哭，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视野里一片模糊，就算是手不停的抹眼泪也依旧看不清路。

我是不是该庆幸回班的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呢？

至少现在没有人看见我狼狈的模样。

我苦中作乐地想着。

耳畔满是他犹豫说出对不起的声音，我摇摇头，很想把他丢出我的脑海。

我静静地在一楼站了一会，等因哭泣抽噎带来的麻痹感消失时，一步一步地走上楼。

疲惫感渐渐袭来。

忽然间感到好空虚。

我低着头，楼道外撒下的阳光让我不禁又想到了方才的画面。

一片茫然。

阳光裹住的是虚无。

每一丝光线里，放大，放大，放大，我什么也找不到。

那么久以来，我似乎什么也没有做。

嘴里说着喜欢及川彻，但是此刻回想起来，留下的什么也没有。

啊……真的被拒绝了。

此刻强烈的真实感让我有些恍惚。

走到教室门口，班里空无一人，我呆呆地站在门框旁，想挤出一丝笑容。最终放弃。

好累啊。

睡一觉明天一定就会好起来的。

我不会让今天的坏情绪影响到明天的生活，这不是我天性索然，只是我的脑子告诉我，这样下去不可以。然后我就成功把坏情绪抛弃在了昨天。

所以说——今天我可以尽情难过！

我一屁股坐在了教室走廊边边，耷拉着眼睛，任由坏脾气漫溢过我的内心。

一回想到方才，我就难过地眼泪直流。

真的被拒绝了！

我边抹眼泪边胡乱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想到最后，甚至开始恼怒自己，为什么当初要选择告白？为什么要喜欢上及川彻？为什么当初要去那家甜品店？

朦胧的视野里，眼前似乎站着一个人。

我不想理。

随便吧，看到就看到了。

我今天已经够丢人了。

眼前站着的人蹲下来，我下意识抬起头。

是岩泉一。

隔着一个拳头处，他的手张开，轻轻地拿着一张纸巾。纸巾的边角处，还印着一个小小的恐龙。

他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绅士地放在膝盖，另一只手递给我。

我愣住了，眼泪挂在脸颊。一瞬间，我甚至忘记了方才任性到不顾一切的情绪。

岩泉一看见我愣愣看着他的同时还生理性抽噎了一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别哭了。”

他认真地，耐心地看着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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