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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春衫年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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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映月与宣虞的见面在菩萨绣鬘(一)写到了,不是闲笔,只是他们具体对话的内容当时做了留白处理

————

镜灵并不知道映月的事,惊讶:“禅师也同思邈道人一样?”

“思邈道人是被魔种影响走火入魔,而我最后见到禅师时,禅师倒还保有清醒的神志,只是……”宣虞说着,也不由回想起了一五一年那场千佛禅寺之行,自己与映月的最后一次单独相见对话。

——当时,灵鹫山的顶峰,月光映在泠泠的泉水间,枯瘦的老僧亲手为宣虞拈茶,神情一如从前的恬澹,也一如从前地亲切称呼他:“无虞小友,近来一切可好?”

宣虞郑重地执弟子礼后,才恭敬接过茶盏,双手奉着,与映月相对跪坐下,坐姿端凝,脊背挺得很直,而微垂视线——以他现在蓬莱宗主的身份,做出这样谦卑的姿态可以说有些将身段放得过于低了,但宣虞似乎做得很真诚,因此并不显得阿谀,他甚至以“学生”自称道:“多谢禅师挂念,学生一切安好,倒是久未闻禅师消息,心里牵挂,这才来贸然请见。”

映月当时确实已闭关久不现世,而宣虞此行会亲自带队来维摩诘,最重要的原因也是想借此机会请见映月,但其实他也没料到达成竟会这么顺遂,甚至是自己一至千佛禅寺便被映月主动宣见——据他所知,就连玄冥白梦劫和昆仑元景霄都没得此礼遇,而这两人论起资历和重量程度都远在宣虞之上。

——映月禅师主动召见,难道就只是因为自己与他曾经的那一段渊源吗?

宣虞心里一闪而过这样的念头,外表却仍然只做恭顺乖巧模样,而映月慈蔼地注视了他良久,忽然问:“听说你前阵捡回一个魔门的孩子收养?”

对方突兀提及兰因,宣虞是当真的惊讶!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映月是否已是知道了什么,心念转间,低头俯视泉水,笑着叹息了声:“是…我师妹的遗孤,您是知道辛夷的,她心性其实不坏,只是一直还没长大而已…但这话我也只能和禅师您说说,您才不会怪罪我,”宣虞摇摇头,再抬眼时神态已完全恢复了自然:“万魔宫一战,我虽不能公开袒护她,但她死前的心愿我却不能不理,更何况罪不及子女,只是此中的复杂,到底不是谁都能换位理解的,当时景霄真人就因此和我闹了不快,渭北凤氏也跑来质问我,仙盟这一年来更各种风言风雨,”宣虞神情似乎很有些无奈地和映月抱怨:“想必这才传到您耳朵里的吧。”

映月忍俊:“是阿金告诉我的,”他提起徒弟,连斥责的语气都十分亲昵:“这孩子性子轻浮,也确实说到了些有关无虞你的蜚语。”

关于这桩事的流言议论里,宣虞是怎样一个苦情窝囊的形象自不必提,更何况又经过檀金那张嘴的渲染——不过宣虞对此其实根本就毫不在意,是以也只是笑笑。

而映月对此的关注点,显然也并非如宣虞开始所隐忧的那样——他并未多问及兰因的情况,而是看着宣虞的目光更柔和地开口:“好孩子,当初老衲在婆罗门藏经洞第一次见你,便看出孩子你善根深厚,极有佛缘,如今见你能矢志不渝,着实欢喜。只可惜的是,老衲与你并没有那么深的师徒缘分,否则的话,我就可以放心脱缁后将衣钵托付给你了……”

宣虞听他提及前事时,面上神色还能维持住不变,可随即听到映月竟对自己说出了归寂、传承衣钵等话——他这样的高僧绝不会诳语,宣虞忍不住惊愕:“禅师此言何意?!”

映月解开了袈裟,袒露出的枯瘦躯体上却凸满青绿的植茎——它们已完全霸占了映月的经脉、身体!宣虞瞳孔剧震,而映月平静地告诉他:“我也将婆罗种植入了身体——这是思邈道人最初提出的可能,在他神智还正常的时候,我们讨论过,他研究认为水灵根、土灵根应该相对最适合培植婆罗种,他即是土灵根,所以他失败后,由我自愿做了第二次尝试,开始我以为我成功了,婆罗种确实在我体内顺利生根发芽,但直到被其完全寄生,我才感觉到,我根本无法左右它,我成了他真正的土壤,渐渐整个人也变成了它树躯的皮囊——这种感受很难三言两语描述清,但我已有不详的预感,所以无虞,我虽现在仍能这样理智地和你交谈,可我真正的生命或许就要走到尽头了。”

宣虞注视着眼前一幕,胸膛因为深呼吸而颤抖起伏——树化的映月莫名激起了他极端的抵触,让他浑身和声线都不自觉绷得极紧:“所以…到底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但他在此心神剧震的同时,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绝佳的让他能自然说出此行来意的机会!

宣虞深吸了口气:“我相关记忆被封印,已不记得身在婆罗门时的一切了,而无论思邈道人走火入魔、还是师尊意外羽化,都使他们根本来不及交代什么,所以孙师妹和我对婆罗种相关都知道得不甚清楚,更都不明白——这东西既然是魔种,为什么要保留下来,还以人的身体去培养?”

映月闭了闭眼睛,竟然露出了一丝挣扎和痛苦的神色,开口的声音也无比艰涩:“无虞,这涉及修真界这数百年来最深的隐秘,并非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不能擅自决定告诉你,我需要联系药姑和陵阴等人——这次法会后,我便会着手此事,你是蓬莱如今的话事人,也是潮生和我都认可的传人,我认为你有资格知晓更多。”

宣虞暗松了口气,他对所谓隐秘本身的兴趣其实不大,但他一直极迫切地想要解开陵阴对他记忆的封印!特别是在提桓暴露了对他的控制后,此事便已成他最大的心结!宣虞绝无法忍受自己受制于人、生死由人宰割!但宣虞更明白,婆罗门背后的秘密一定惊人,所以他没有妄动,在优昙婆罗毒发的这八年里,他之所以忍着剧毒折磨也要替仙盟南征北战,并不是旁人以为的初登上蓬莱宗主之位想借此展示实力、扩大声望,也不是施钩玄认为的那样用此举遮掩自己中毒的真相,他只是在尽忠显诚、在积累自己在映月这些仙盟领袖心中的“认可”!终于,得来了映月口中知悉这段秘密的“资格”!

然而就在他终于快要得偿所愿的时候,映月死了!——这到底是命运的玩笑还是提桓的故意设计,宣虞不知道,命运或提桓似乎总有意这样,享受着这种猫耍老鼠似的戏耍他于股掌间,戏谑地看着他拼命挣扎,甚至还不时故意放放水,然后再在宣虞看到生路的一刻狠狠出手掐灭掉这份希望——肆意玩弄人心的“心魔之魔”!思及这些年这种种,宣虞默默运作“冰心”的心法,强行压制住了一瞬间潮涌上来的负面情绪。

而镜灵听完映月的遭遇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看来你当年拒绝直接植入婆罗种的谨慎是对的,小岚当初放弃使用它也是对的……这确实是孕育不祥的魔种,”顿了顿,她恍然:“所以你不愿意催熟他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吧?”有限两个先例都失败得如此惨痛,镜灵不免也悲观起来了:“但再怎么小心,魔种依然是魔种,随着生长对他的影响必然加剧——他最后也很可能步道人和禅师的后尘…那你要怎么办?”

“他不一样,他先天便与婆罗种一体,诞生的本身就是‘奇迹’,”宣虞望着兰因跑进的东厢方向道:“如果优昙婆罗当真能与人的身体良性共生,那么最可能就是发生在他身上,”更何况,他可是他的……宣虞眸光动了动,却没有和镜灵透露这最关键的一节,转而道:“况且不是还有阿玄,他这些年医术精进了不少。”

“你把婆罗种的事告诉他了吗?”镜灵果然成功被带偏了话题:“当初你和小岚不是瞒着他的?”

“我自己都仍然一知半解的,告诉他什么?”宣虞想着至今仍没解开的记忆封印,心绪颇为不佳地皱眉:“再说,阿玄那个人看似粗糙,内心却最是正派热忱的,更眼里不揉沙子,若知道自己最尊崇的师父是因深入研究这魔物走火入魔最终自杀,恐怕很难接受兰因的存在……”

正说着,兰因终于简单收拾好了心情,从东厢又出了来,宣虞见他出现,一下把花镜倒扣了过去——但兰因即便调整过后,情绪仍明显不对劲,表现即是他望着宣虞的神情明明是很关切依恋的,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忧心难过,可偏偏身体的动作忸怩别扭得要命,磨磨蹭蹭半天才靠近了过来,等来到宣虞面前,又几番欲言又止的,而最终竟只憋出了声:“师父…”

饶是宣虞心思再多,这会儿都罕见地有些搞不懂他这是在搞什么了,只能暂且归结于一段时间不见的生疏,或者是自己闭关时候对兰因的回应不多让他觉得自己太冷淡了?

宣虞想到这里,便主动握住了兰因的手,轻轻摩娑着,半真半假地给他解释:“师父那时候练功险些出岔子……你也看到了吧……所以必须专心闭关,否则稍有差错就可能真正走火入魔了,”宣虞笑了笑:“但你说的那些话师父其实都听到了,听说你练剑的成效明显,我看看,”宣虞的双手沿着兰因的手臂向上,一路不轻不重地直捏到他的肩膀:“果然啊,不仅个子高了,筋骨也结实起来了,”宣虞感受着手下坚实的厚度和力量感,抿了抿唇,原本还含有几分刻意安抚怀柔味道的微笑淡去,眉目间的神情却是真正柔和了下来:“——是个小男子汉了啊。”

兰因本来心里就梗着无数令他难受的心事,却犹豫着不敢直接对宣虞坦白:他吸了师父的修为和血——这固然不是他的本意,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如果师父很介意呢?!这一切,又到底是不是他娘故意设计下的——像那个“神幻”说的是什么对师父的报复!还有那个神幻本身!——祂教唆自己伤害师父,但自己却怯懦地根本就不敢向师父透露祂这个恶意的存在!因为那无疑会牵连出兰因更多的秘密,比如偷窥师父的记忆等等,师父如果知道会更生气的吧!……且偏偏,在他正无比羞愧的此刻,宣虞这样一个情感向来内敛的人,对他表现出了如此真情流露的关心,兰因那本就特别敏感的心说不出的被触动,眼圈立马就泛红了,只觉万分难以自处和疼痛:宣虞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如果有万一的可能,兰因都不想伤害对方,他下意识学着师父的动作,也追随缠绕着宣虞的手臂,用双手紧紧、紧紧地反握住了对方的双肩,而当察觉到手下的肩膀有多么清瘦时,兰因更觉难受了,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这绝不是健康正常的表现!兰因把额头抵在宣虞的肩上,深深埋下脸,不想让宣虞看到自己此时流泪的样子。

但涟涟的泪水很快打湿了宣虞雪青的衣衫,宣虞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其实以宣虞的个性,绝不会欣赏任何人如此软弱的样子,不过他倒丝毫不讨厌兰因依赖自己的感觉:“怎么?又被谁给欺负了啊?”

兰因抹着眼泪摇头——他其实心里也痛恨自己的懦弱,但他就是做不到勇敢向师父坦承心思和秘密!他太害怕为师父厌恶离弃了!所以只能更用力抱住宣虞肩膀,委婉曲折地关心:“不是…师父,你怎么会这么瘦啊?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他想问的,其实是优昙婆罗是不是让宣虞吃了很多苦,但他太忌讳于提起这毒的名字了,导致这模棱的话落到宣虞耳中,就指向了另外的含义:“哦…因为我生伴太素□□,是先天极阴之体——□□是阴性的精华,对男身的伤害却很大,可以说是生生篡改扭转阳性体质的剧毒,这过程持续了我整个成长阶段,每一次发作都很疼,而被影响下,我不仅生来羸弱,也一生都注定无法拥有男性审美崇尚的那种阳刚健硕的体魄,这无疑是一种残缺的表现。所以我少年时,经常被人耻笑弱质:不够男子汉,拿得起剑吗……如果要说起受苦,比起□□遭受的那些苦楚,还是这种尊严被凌辱的感觉曾经更令我痛苦吧。”

不过宣虞现在说起这些,神色已不见恼恨,甚至笑着拍了拍兰因的后背:“所以看见你能这么无恙地长高长大,我是当真替你觉得高兴。”

——但如果你知道这是有你的血、你的健康、你的修为、生命浇灌的,如果你知道了,还会为此庆幸吗?兰因扎进宣虞怀里,心头却不可避免地掠过了这个阴霾似的念头,随即立马觉得自己好卑劣,“师父,我也希望你能无恙、无虞,”兰因闭上眼睛,哽咽着轻声道,同时在心里补充祈祷着:如果可以,我也愿意相应拿我的血、我的健康、我的生命,甚至我更重要的东西来换……师父,我不是只会索取你的付出、依赖你的庇佑,我一样也是很爱你的……

***

今夜又是月圆之期,金翅鸟回到忉利天,直接降落到了第三十二重天,这里正坐落着迦楼罗王那座纯金打造的金刚轮宫。

这宫殿昔年就建在那借助明镜非台的力量于广严城下构造出的隐秘魔界,后来便直接搬来了忉利天,一同随之搬来的当然还有迦楼罗王囤积的那些财宝、药酒与数不胜数的姬妾嬖女。

檀金甫一化回人形进入宫殿,便有如云的美人迎上来争相为他宽衣、解靴、奉丹、倒酒,但檀金今天的心情显然并不美妙——他奉提桓的命令去追缉檀那,再一次无功而返,是以非常不耐烦地挥退了这些姬妾,连酒都没喝,就自顾地泡进了冷泉池。

然而檀金才闭目养神了一会,就有手下来报:“迦楼罗殿下,那您让留意的天极门人不好了!”

檀金不悦,但想到下次筹备血祭这小子还有用,还是起了身亲自到血狱去查看,而一打开牢门,檀金都不由被郗兑的模样吓了一跳,短短数月不见,郗兑竟已形销骨立、痴若木偶,奄奄倒在地上,浑身上下不见一块好皮肉!负责看守的夜叉赶忙澄清:“我们可没给他擅自用刑,这些伤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按都按不住!”

——确然,郗兑即便现在这样看上去半死不活的,还仍在抖着手筛糠似的自残,他那些伤,竟都是自己用手生生抠出来的!檀金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我离开这段时间,帝释一直没有出关,那他这几个月圆之夜,是自己这么生生熬过来的?!”檀金讶异:“看不出来这小子还真有几分血性!算了,”再去抓一个天极门人调教起来未免太麻烦,檀金提起郗兑,直上三十三层“欲界天”。

——自八月十五那场血祭之后,提桓便一直在此闭关不出。但欲界天在这期间显然并不冷清,檀金一推开殿门,就被此间冰冷的血腥味呛得皱起了眉,比起他金刚轮宫的软玉温香,帝释的居所活脱脱就是一个炼狱死地!

地上新旧的血迹纵横流淌,檀济还在御着摩侯罗伽游走吞食横陈的死尸——这些尸体都被吸干了血,对于摩侯罗伽而言,其实实在食之无味,但这蟒却不敢表露出一点不甘愿,甚至都不敢抬起头,看那高踞帝座上的人。

檀金也忌惮对方此时的气息,都不敢抬头直视,只遥遥对那方向行了一礼,也不再叫师兄了,恭敬地称呼:“帝尊,您可还记得这天机观的小道……”

“嗯?”提桓微微一笑,恍然:“是他啊……”说着,他便摇晃着拿起放在手边的酒盏,可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提桓倒酒的手十分不稳,一盅酒被他倒得全洒在了地上,那股清甜的花蜜香散逸开,原本被檀金抓在手里的郗兑突然疯了似的挣脱了他,连滚带爬地狼狈朝着那味道的方向寻去,然后像狗一样的趴在提桓脚边去舔舐那血红的酒液,而随着酒液的入口,郗兑身上痛苦的战栗停止了,就这么梦呓着醉倒了过去。

而等郗兑神智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他还趴在提桓的帝座下,一抬头,就正看到提桓在定定地盯着自己看,距离太近了,以郗兑的眼睛都能清楚看见提桓完全敞开的衣襟间,皮肤上妖异突出的血红血管,不仅鲜明得像刺青一样,甚至无数细小触手似的,伸出到了体外,犹自仍在不满足地吸入着那弥漫在大殿里的血雾,而他那双眼睛,更已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如此近距离面对这样的妖物,郗兑整个人都僵住了!

更为惊悚的是,他的身体竟不受控制地自发有了想要向祂臣服的冲动!郗兑的本能和情感艰难地拉扯,而在提桓的注视下,又无法自控地控诉出了此刻的心声:“天命为何竟要垂怜你这样一个妖物!”

“天命?垂怜我?”提桓含笑问,他似乎觉得这说法很有意思:“说起这个,其实我也算和你师父神交已久了——我对他算出那一卦的各中内涵一直很感兴趣。”

郗兑完全无法控制倾吐心声,自动便替他补全了卦象的内容,他报出了一个准确的时间:“——此时天启血月全蚀异兆,为这场天地至凶之劫的开始,意味着必将有天命所归的祸世妖魔应劫降生,煞灭人间正道……”

“嗯,所以听说你师父不久后就凭借这个生辰八字找上了无虞,本来是想杀了他以绝后患的,”提桓支着下巴,唇角泛起的笑意却是冰冷的:“但却又临了改变了主意,认为他不是那个天命应劫之人——真奇怪啊,不是吗?”他凑近了郗兑那双能看透命象的眼睛,仿佛在很好奇地观摩着,郗兑却从祂那怡然微笑着的妖异血瞳里看出了深藏铭心的嫉恨:“我始终都很想知道,你们这个所谓的‘天命’,为什么会在相同条件的他与我间,独独挑中了我呢?”

没想到要写的剧情还剩不少没写到,所以下面还需要再来一章收尾

第95章 春衫年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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