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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心魔如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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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因惊讶:“…心魔?”

宋文期道:“对啊!普通的炼气、筑基期,识海内只有一片难以视物的混沌,这时候能看到一个人,这人还和他本人长相相似,那能是什么?——心魔幻相呗!”他说完,唯恐兰因不信自己,还向功课一直十分优异的钟纨求证:“你说对吧?”

借着弯腰拾书的动作,钟纨这会儿已收拾好了表情,闻言,不动声色地转换了话题:“说起这个,今年的课程已经快过半了,先生之前布置的文章你们开始准备了吗?”

宋文期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困惑地挠了挠头:“啊?——什么文章?”

“就是先生之前在课上布置的——纪传一位魔修的生平罪状,再写下自己对此的心得,”见兰因和宋文期都是一脸的茫然,钟纨叹了口气:“这可是项会影响到最终结课成绩的课业,我劝你们还是尽早着手吧——我最近就想去藏经阁查阅下资料,找一找思路,你们两个要一起吗?”

他们这时边说着,边一起往斋舍走。打了饭菜坐下后,兰因意外地发现,平日午歇时一向吵吵闹闹的斋舍此时却安静得出奇,不少同学竟然午食间隙还在认真温着书,兰因不由奇怪:“他们怎么变得这么好学了?”

“在为半年后学宫的入门考核准备吧,”钟纨压低声音解释:“——听说,这一次学宫的入门考核,会有很多世家子也过来参加。世家都有自己的族学,嫡系更会自幼即被着重栽培,而艺文学馆的设立初衷,则是为普通出身的弟子补习修真的基础常识,让他们在这方面不至于太落于人后——那些世家的人向来眼高于顶,看不起普通出身的修士,大家肯定不想在考核的时候输给他们太多,更落口舌,受他们轻视……”

——实际上,即使是在以“视同一律、有教无类”著称的蓬莱学宫,世胄与平民之间的矛盾也远没有钟纨说得这样柔和,宋文期却没有她这么委婉,直接就道:“啊?可他们不是一向对宣宗主向下扩招的主张不满,认为这严重拉低了仙道的门槛,有损他们的身份,所以一直不屑于到这边来求学的嘛!”

钟纨道:“应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宣宗主有意收徒的消息,才争相来向蓬莱示好。”

宋文期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兰因却听得心头一紧:“他们也想做宗主的徒弟?”

钟纨笑道:“当然了!那可是若水剑法的嫡系传人——天下有志的剑修,谁不眼热?只是这些年宗主一直没透露出任何这方面的打算,想来也是对亲选弟子的各方面要求都很高,而没遇上合适的人选吧……”

兰因想起宣虞几次对自己的提议未置可否,更紧张道:“要求?什么要求?”

“蓬莱对内门弟子资质的最低要求是修为必须达到了筑基中期以上,所以公输师兄虽然实际上已被公输长老收入了门下,但按规矩,仍没有真正行拜师礼,不算内门弟子,”钟纨认真思考了下,道:

“其余的应该就要看各自师父的眼缘了,不过,能够被收入内门的弟子,无一不是在先前学宫求学那几年里表现出类拔萃的存在,也只有这样,才能被更多注意到嘛!尤其宗主的徒弟,必然会成长为蓬莱未来的中流抵柱,所以资质、品性都绝不能差,否则,便是其他长老也不会同意,因此,就算是那些出身极其显赫的世家子,也得想办法先进入学宫,再争取接下来几年在宗主,也是在所有人面前好好地表现——众目暌睽之下,那不够优秀的人,再想托关系走捷径也是行不通的!”

她说的这些“资质、品性若不够好,便是其他长老也不会同意”“想托关系走捷径也行不通”,句句皆针对的是旁人,却极微妙的,全都说中了兰因的心事,兰因小声重复了遍:“‘想办法先进入学宫,再争取接下来几年在宗主,也是在所有人面前好好表现’——怎么才能想办法进入学宫?”

这回回应他的却是宋文期,他大受震撼:“我晕!你好歹也是在这里听了这么久的学,居然连这都没搞清楚?若被公冶师叔听见,就算是他那么好脾气的人,也得被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兰因一直以来确实心不向学,听课也从不认真,闻言,不由羞愧地低下了头。

钟纨却若有所思地道:“原来你问得这么仔细,是想拜宗主为师。”

兰因接连被外人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和不学无术,又刚刚得知宣虞收徒要求的严格,脸腾地就红了,无措地搓弄着筷子,结巴道:“我,我……”

不想钟纨反倒微微一笑,柔声安抚他道:“若水剑法本就该由你来继承,我娘说过,辛夷师叔用剑的风格同宣宗主的恢宏凌厉截然不同,那剑光当真轻灵漂亮得如同一尾在涟滟水波中游曳的鱼——兰因,你是他们的传人,你将来也一定会很厉害的!”

“至于进入学宫,首先是要通过艺文学馆的结课测试,艺文学馆设置这个门槛就是为了警醒这里的学子勤奋刻苦,所以只要能通过测试的学生,基本都能在接下来学宫的入门考核笔试环节拿到个不错的评分,”钟纨娓娓给他解释:“除此之外,入门测试还有最重要的历练环节,会开放秘境、设置任务,每年具体的考题都不一样,但都不算困难,主要是为了考查考生的心性、胆量和处理问题的方式——相信只要你愿意认真对待,就一定可以通过的。”

***

接下来一段时间,鹦哥惊讶地发觉,兰因竟然不需要她再督促,就会主动按时完成起宣虞之前给他制定好的计划,而每当鹦哥临睡前去代为检查时,兰因都会乖乖拿出那份课业,然后继续伏案描红。

“咦?”鹦哥觉得他临摹的那份字迹十分眼熟,凑近一看:“这好像是宗主的字?”

“嗯,”兰因不太好意思地跟她解释:“之前宗主说过我的字很丑。”

鹦哥粗略翻了翻,发现他已描了十数张,便道:“都戌时了,写完这张趁早休息吧。”

兰因却揉着眼睛摇了摇头:“我刚和钟纨借来了公冶先生之前上课的笔记,今天就要抄完一部分。”

鹦哥只好帮他挑了挑灯芯,而等翌日清晨,她端着早膳过来想要叫醒兰因时,兰因早已精神熠熠地盘腿坐在案前,正一边入定打坐,一边手扶着花镜,向其中输送着灵力,察觉到鹦哥进来,兰因连忙站起来:“我之前就和施长老说好了,每隔五天要去药庐一趟,由他检查花境里灵植的生长情况,过后还要去学馆上课,现在过去已经不早了,我先走了!”

眼看他就拿起书包跑了出去,鹦哥连忙叫他:“等等,你还没吃早膳!”

兰因转身跑回来,仰头快速喝了两口粥,拿起一块点心就又急着往外冲:“这个我带到学馆吃!”

一路边小跑着,兰因仍不忘往花镜里输送着灵力,镜面渐渐亮起了一层淡青而泛着蓝、金色的光晕,而等兰因抵达药庐时,天方拂晓未久,施钩玄这时也方巧刚从密室里出来,正躺在院子里的好眠床上晒着太阳小憩,他应是熬了几天几夜,眼里泛着血丝,神色明显困倦,看见兰因,愣了下,才一面打着哈欠,一面从他手中接过镜子:“啊……这么早啊!”

兰因擦去额间跑出的汗,小声地喘着气道:“学馆……学馆最近有早读……”

他知道这里的灵植有可能关乎宣虞未来的治疗方案,极忐忑地观察着施钩玄的神情,小心翼翼地等待他验收。

而施钩玄刚欲要将神识探入镜面,却奇怪地,遇到了一层阻碍,他看着镜子表面泛起的那层光泽,意外地咕囔:“居然这么快就唤醒了一点器灵吗?”

兰因不解:“什么?”

施钩玄把镜子丢还给他:“灵器和法器的最大区别就是前者有器灵伴生,原本这里的器灵已经随小岚师妹的去世而消散,看来她现在又恢复了一些意识,并且已经认你为主了,所以拒绝我的进入,你现在就可以试着和她沟通,让她直接向我呈现一下里面的情况。”

兰因似懂非懂地重新捧起镜子,联通神识,不确定地照着施钩玄的说法重复了遍,不料镜子表面的灵性光晕竟然当真随即发生了变化,照映出了镜中的情形——花境间,原本枯泽的溪水已潺湲复生,灌溉的土壤生出了微许青绿色,其上的灵植则在阵法的作用下互相影响着,五色光晕流转如霓虹,长势肉眼便可计量。

饶是施钩玄有所预期,也不由点点头,赞许:“看来效果还真不错——行了,你先去吧,”他又张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打发兰因:“过几天再来找我。”

他说着,眼皮已经黏上了,然而过了会儿,仍没听见兰因离开的脚步,只得强撑着张开眼:“你还有什么事吗?”

兰因嗫嚅道:“施长老……宗主他……”

“嗯?师兄他不是进寒冰洞天闭关去了吗?”见兰因还在希冀地眨着大眼睛看自己,施钩玄迟钝地反应:“你是想问他的病情?我也不知道啊,啊哈——不过再过段时间我大概会进去一趟,可以带你一起……”

他话音还没落,兰因便明亮地欢呼了声,施钩玄失笑,兰因也有些不好意思,飞快地掩面,转身跑走了。

孟夏清晨明朗的阳光透过道间葳蕤葱茏的枝木,细碎地流转在他雀跃跑跳着离开的背影上,像在水波荡漾里闪闪发亮的鳞片。

施钩玄恍惚地看着这一幕,意识里,有什么记忆仿佛就要浮出水面,但很快又雾一样朦胧了。

***

放学过后,按照约定,兰因和钟纨、宋文期三人结伴来到了藏经阁,钟纨拿出提前找钟砚借来的身份玉牌,递给他们:“这样我们能查阅的典籍就可以更多些——你们想好大体的方向了吗?”

宋文期率先接过那玉牌,沉声道:“我就准备以那魔头提桓为题了,”他提及杀父仇人,恨得咬牙切齿:“听说这魔头已向修界各方发布即位布告,自封作魔君‘帝释天’,而仙盟也已派出先遣前往西洲一探那里的情况——我倒是希望他没那么容易就死了,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找他报仇。”

这番话里的东西太过沉重,教几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而几卷玉简也在这时受到宋文期意念感召,朝着他飞落过来。宋文期接住,又将钟砚的身份玉牌转递给兰因:“我找到了,给你——你想好要选什么题目了吗?”

兰因默默点头,握住玉牌,注入灵力,在心里默念:“我想要找‘婆罗门’的资料。”

玉牌间倏忽亮起了红光,钟纨惊讶:“怎么会没有权限?”

宋文期也很吃惊:“你是不是问错了啊?再试一次呢?”

兰因也不知所措,心里念头一转,便下意识换成了:“心魔。”

然而这念头刚落,几乎是瞬间,无数的玉简便乌云一样朝着他飞了过来,哗啦啦地落在地上,瞬间便砸做了一座比兰因还要高的小山包。

宋文期看得目瞪口呆,但也确定了兰因确实是不会检索:“你得把范围控制得精确一点,否则,这得看到什么时候?”

钟纨则善意道:“你之前还没有做过这样的课业吧?要不然,你和我们选相同的题目?或者,先看我们怎么处理,再学着独立去完成。你年纪还很小,先生对你的要求也不会太苛刻的。”

兰因点点头,在旁看着他们阅读、摘录起各自玉简上的内容,渐渐地,兰因不由走起了神,又犹豫了半晌,他还是走近钟纨道:“我能不能再借用一下那个玉牌……”

“嗯?”钟纨抬起头,以为他是想明白了思路,爽快地递了过去。

兰因再次往其中注入灵力,心里默念着困扰了他许久的:“妖。”

担心范围太广,他一念转过,又马上下意识补充道:“海妖……大概是一种生活在海边、会唱歌的妖类,我想要确认‘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描述太过复杂,藏经阁的索引法阵过了好久才终于运转起来,接着,一册足有墙柱厚的玉简姗姗朝他飞了过来,落到兰因怀里时,他不由被那巨大的冲力撞到,竟一时没有站稳,狼狈地摔倒到了地上。

但兰因很快察觉,他根本不是因为怀里的玉简才摔倒的!而是整个地面都在疯狂地震动——藏经阁在剧烈地摇晃!

钟纨和宋文期也被晃得左摇右摆,钟纨惊慌地四顾:“怎么回事?是地动吗?”

宋文期冲到门边,一把推开了藏经阁的大门,一道庞然的闪电恰在这时从天间聚拢的浓云中蜿蜒击落而下,直劈向从山脚间溢出的巨大灵流漩涡,藏经阁又紧跟着整座剑峰猛烈震动起来:“是雷劫!”

他后面的话完全被几乎要震碎人听觉的雷声涅没了,无数道电闪雷鸣不间断地来袭,在灵气衰微的当世,天劫也早已大减其威,而如此恐怖的威势——宋文期欲哭无泪地扯着嗓子大喊:“究竟哪位大能正在剑峰底下渡劫啊?!”

雷动声中,磅礴的暴雨骤落,下到近山脚处,却转瞬间被激荡的灵波冰冻成了大雪。密雪翳翳,一忽将蓬莱妆点成了白茫茫琼色世界。

兰因琉璃一样剔透稍浅的眼瞳清澄地照映着这雪色,喃喃地,他低声,像是回复宋文期,但那怔怔的神情,却更如是在自语:“……是宗主。”

作者有话要说:《修真界鸡娃必读:仅仅七天,让您的孩子实现从学渣到卷王的逆袭!》——前卷王蓬莱宣无虞赞助出品,必属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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