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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 17 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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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游乐园的头天晚上,赵奕钦和阮银砾都直接住在了秦昱家里。秦昱替他们拧开床头的小夜灯,在关门前叮嘱两个小孩儿不要闹得太晚,第二天还要早起。

赵奕钦捧着手机看视频看得入神,分出神来敷衍地点点头,大声道:“知道啦!”

阮银砾已经把手机息屏放在了床头柜上,揽着半个身子悬在床沿外边的皮卡丘眨了眨眼睛,对秦昱道:“晚安秦昱。”

“晚安。”秦昱笑了笑,关了卧室的灯,后两个字就湮没在昏暗的光线里,“好梦。”

赵奕钦心满意足地看完最后一个游戏视频,像只泥鳅滑进空调被里,抬了抬下巴把被子掖好,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雀跃,喜滋滋地去戳阮银砾的手臂:“怎么样,兄弟这事儿办得靠谱吧?”

阮银砾知道他说的是忽悠秦昱去游乐园这件事——甚至用不上忽悠这个词,他后来仔仔细细问过细节,发现秦昱在确认是他的想法后,就很快松口答应了下来。

秦昱肯定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也看出了阮银砾打得噼里啪啦响的小算盘。但他近乎纵容地默许了阮银砾的行为,宠溺地任由阮银砾“胡作非为”。

“诶,”阮银砾没说话,不想打击赵奕钦自以为助攻成功的得意洋洋,于是赵奕钦又隔着被子戳他,问,“你告白又失败了啊?”

“不算失败。”阮银砾说,他将皮卡丘拉起来在床头放好,道,“他没有确切地拒绝我。”

“那你还追吗?”赵奕钦接着问。

“追。”阮银砾答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我要追到他同意我为止。”

赵奕钦咋舌,似乎是被阮银砾的决心所震惊,半晌才小声地问,语气里都带着游移不定的小心翼翼:“如果,我是说假如啊,秦哥一直不答应怎么办?”

“那我就一直追。”阮银砾说,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赵奕钦,眼里闪着光,“我觉得我这辈子就认定秦昱了。”

十七岁的少年很少如此信誓旦旦地提及“一辈子”。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一辈子这三个字太大又太空洞,说出来带着一股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心气——谁也不知道他们能把这所谓的“一辈子”坚持多久。

但赵奕钦看着眼前的少年,在提及秦昱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阳光而灿烂的,不像那个每天跟前来堵他的人打架的阴郁少年,也不像那个为了躲开老师的表面关怀、同学的冷嘲热讽而翻进舞蹈教室闷头大睡的孤独小孩。阮银砾眼里开始带着光,像奔波在外的猫咪终于找见了温暖的窝,足以为他遮风避雨。

“你变了好多。”赵奕钦真心实意道。他不知道秦昱在这里面究竟产生了如何的作用,但阮银砾终究是变得越来越明亮了。

而这必定与秦昱息息相关。

“是好的变化吗?”阮银砾又想起那个抱着燕麦酸奶靠在秦昱肩膀上哭泣的下午,明明秦昱拒绝了他幼稚的请求,可到头来,改变阮银砾的、拯救阮银砾的,还是秦昱。从始至终,秦昱都是最最温柔的人,像春风化雨,像海浪缱绻。阮银砾的变化,只是为了守护这份不为人知、甚至被人践踏过的脉脉温柔。

他只有先点亮自己,才能够去点亮秦昱。

赵奕钦点了点头,把半张脸缩进了被子里,小声地说:“真好。”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亮,阮银砾揉了一把赵奕钦的头发,催促道:“你快睡吧,当心明天起不来。”说着,他伸手去够手机。是霍远发来的消息。

在那次谈话之后,霍远又私下见过阮银砾几次。一个成年人和一个未成年人都默契地不再去秦昱面前提及重启调查的事情,见面的话题主要集中在秦昱的现状和调查的进度。

霍远希冀从阮银砾嘴里得知一个最佳的、朝秦昱和盘托出的机会,阮银砾希冀霍远能够偿还给秦昱一个真切的真相。两个人就保持着这种奇怪的关系,以秦昱作为连接的纽带,彼此互通消息。

“火灾的事情有眉目了。”霍远发的消息很简短,只是简要地通知了一下阮银砾,“陆行舟的遗嘱进展不太顺利。”

两个人碰面的时候对过曾经的细节,最后盘点疑点时都在遗嘱这件事上打了重重的问号。霍远觉得陆行舟再怎么偏心,也决计做不出拿秦昱的前程替钟渺保驾护航的糊涂决定来,而阮银砾则是单纯觉得钟渺拿出来的东西本身可信度就要大打折扣。

如果说陆行舟的死对秦昱而言是一场天崩地裂、山崩海啸,那么钟渺拿出来的那份遗嘱,则无疑是往秦昱心上插得最狠最重的那一把刀,甚至还重重地转了转刀柄。从此秦昱就生活在一片废墟中,像条孤独的小舟漂泊在四面冰山环绕的海面上。

因此在查火灾的过程中,霍远还分出了点心思来查了查遗嘱的问题。

“不着急。”阮银砾回复。十几年前的事情查起来本就很吃力,霍远还需要留心钟渺的动向,避免打草惊蛇,就更加有些促襟见肘。

说完阮银砾就关了手机,没看到霍远过了几分钟发来的消息:“但我最近听说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的父亲似乎回来找你了。”

……

要去游乐园,赵奕钦是最兴奋的一个。一大早就把身侧的阮银砾叫醒,又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去冰箱里翻出来一包面包和几个鸡蛋,摩拳擦掌地说要给两位哥哥做个爱心早餐。

阮银砾还抱着皮卡丘窝在沙发上醒盹,赵奕钦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打量了一番阮银砾的鸡窝头和穿得凌乱的睡衣,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去换衣服啊!”小孩儿手里还捏着番茄酱的瓶子,走过来推他,“去换件帅的,帅到惨绝人寰的那种最好!”

阮银砾被他推得踉踉跄跄,一边走一边嘀咕:“干嘛。”

赵奕钦用力地在他的后脑勺上敲了好几下:“游乐园!情侣约会圣地!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把自己好兄弟塞到卧室里换衣服之后,赵奕钦叉着腰站在禁闭的门外喋喋不休了一会儿好的着装方能事半功倍,直到从空气中嗅到了一股子焦糊的味道,才尖叫一声跑回厨房去拯救他已经糊掉了的煎面包片。

阮银砾换了一件简单的白T,胸口处绣了一只小小的兔子,又在外面套了一件天蓝色的潮服,拉链没拉,松松垮垮的,正好露出胸口那只捧着胡萝卜的兔子。

秦昱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揉着头发往餐桌前一坐。赵奕钦的眼神从酒吧老板身上挪到自家兄弟的身上,又悄悄地移回去,来回了好几次,被一旁的林牧珩清清嗓子,捏住了后脖颈。

秦昱今天穿了一件休闲款的蓝白衬衫,里面穿了个纯白的打底。他随意抓了抓头发,整个人显得慵懒又随意,却又年轻张狂得要命。他本来就长得好,这么一打扮更像赵奕钦和阮银砾的同龄人了。

而更重要的是,他这一身往阮银砾身边一站,摆明了就像……情侣装。

秦昱似乎毫无察觉,在阮银砾身边落座,伸长了手臂去拿另一边的水煮蛋。看到林牧珩的手还死死地按着赵奕钦的后脑,酒吧老板一挑眉:“怎么了?”他指了指林牧珩,“按着小孩干嘛?”

林牧珩立马收手,赵奕钦低着头努力地咽下煎糊了的面包,“秦哥今天这身……”他看到阮银砾和林牧珩都朝自己投来奇怪的眼神,话到临了转了个弯,“会不会冷啊?”

秦昱拉长了尾音“哦”了一声,垂着眼睫剥鸡蛋,似乎在认认真真思考要不要去换身衣服。

“别换了。”阮银砾瞪了赵奕钦一眼,赶紧出声,“今天要出太阳,游乐园里跑几步走几步就会热的。”

秦昱点点头,把剥好的鸡蛋递给阮银砾,自己又重新敲了一个。

对面林牧珩和赵奕钦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一人几口飞快地解决掉了那几片非常失败的煎面包。

一进游乐园赵奕钦就拽着林牧珩找借口跑了。秦昱似笑非笑地看着身边正在挑气球的男孩,后者颇为无辜地耸了耸肩膀,将一只圆滚滚的兔子从卖气球的人手中接过来,把一端的线小心翼翼地缠上了秦昱的手腕。

“我可没让他们走。”阮银砾系了个蝴蝶结,满意地看着男人身后跟着一只兔子,问他,“行吗?”

秦昱抬了抬手,道:“你系都给我系上了,问我行不行还有用吗?”他也抬起脸眯着眼睛去看飘在自己头顶上的气球,点评道,“这兔子好蠢。”

阮银砾也笑,说:“蠢也没办法了。付过钱人家就不给换。”他用食指勾了勾那根连着秦昱和气球的线,道,“给你绑着,这样就算走散了我也能找到你。”

秦昱抿了抿嘴唇,心跳有些乱了节拍,只能硬撑起大人的姿态问他:“你个小孩子整天脑子里想得什么?”自己却往卖气球的那边走去,阮银砾站在原地等他,不一会儿就看到男人领着一只兔子和一只猫回来了。

秦昱依样给阮银砾系上那只猫,轻轻弹了弹小孩的额头,道:“行了,这回要是走丢了我去找你。”他弯弯眉眼,是找回场子的狡黠,为着自己刚刚的心虚和心动扳回一城,“小朋友。”

……

对于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和一个十七岁的即将成年的人而言,游乐园的吸引力其实并没有那么大。两个人一人牵着一个气球溜溜达达地经过一众人潮,还在排碰碰车的队伍里看见了百无聊赖的林牧珩和扯着纹身师袖子叽叽喳喳的赵奕钦。

小孩眼尖,看见了两个人和两个气球,反应迅速地转过身装作没看见他们,连刚刚手舞足蹈的动作都变小了,竭力隐藏自己的身形。

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他平常都这样么?”秦昱看着觉得实在有趣,问道。赵奕钦的身上似乎有着和年纪并不相符的天真烂漫和纯澈,是他希望阮银砾有的,也是他过早失去的。

是他和阮银砾都曾经钦羡过的东西。

“对。”阮银砾点点头,“他爸妈感情好,又只养了他一个,两边长辈都娇惯着。”因而养出来了这么一个可爱、讲义气的性子,看起来有些傻乎乎,却又带着一股子懂事。

赵奕钦实在是个被养得很好的孩子。

秦昱正思忖着,就感觉自己手腕上的线被扯动了几下,转头看到小孩眨眨眼睛又舔舔嘴唇,半晌才问他:“你想去玩大摆锤吗?”

秦昱失笑,他将手腕抬到阮银砾眼前:“去玩大摆锤可就不能绑兔子了。”

小孩明显愣了愣,这才道:“那换一个吧。”

两个人最终站在了弯弯绕绕的旋转木马的队列里。秦昱不知道阮银砾为什么对自己手腕上这只兔子执念这么深,因为他开玩笑似的一句话能放弃大摆锤跳楼机这一众需要将他和兔子气球分开的刺激项目。

男人倚在栏杆上,懒懒散散。他瞟到阮银砾胸前的那只兔子,不由自主地伸出指尖轻轻地点了点,沉着嗓子问他:“这么喜欢兔子?”

男人本就生得好看,阮银砾也是个出挑的少年模样,两个人站在一起,穿的衣服风格款式也接近。刚刚秦昱那个动作,勾的周边一众小女生捂着嘴小声尖叫。兔子随着秦昱的抬手上下浮动了几番,被风吹着撞到了一边的猫猫头。

“嗯。”阮银砾喉结滚了滚,这才憋出这么一个字来。他顿了顿,接着干巴巴地解释,“兔子可爱。”

“确实。”秦昱点了点头,收回手来去看前面还有多少个人,不忘承诺阮银砾,“哪天我看到有兔子卖给你抱回来一只。不过得等你高考之后了,现在你估计没精力照看。”

阮银砾没吭声。他没敢把最真实的理由告诉秦昱——在少年的眼里,眼前的男人像极了那些拥有柔软触感的毛团,温和无害。

阮银砾不喜欢兔子,阮银砾喜欢的一直、从来、永远都只是秦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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