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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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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两个人站在屋檐底下说话,那边顾潭渊吓完狗,往这边看了好几眼,倒也没催,就是摘几朵花,扯几片菜叶子,还有抛石子儿。

有的人就是无聊的时候,也能看出来他没个正形的模样。

那复杂难言的目光收回来,小老头拢着衣服直想叹气:“这年头,是不是越有权势的,就越是神经。”

那言外之意实在不用过多揣摩,恨铁不成钢都摆在明面上,宋月朗没有回头,微微疑惑:“杜伯父?”

杜管事沧桑的看着天,更惆怅了。

前几天宋月朗高热不退,昏迷不醒,杜管事着急,一天要去看个一两次。有一次,院里雪没扫,没有一个人伺候着,想来是被那个城里来的脾气坏的公子给赶走了,杜管事脚步声陷在雪里,没有声响的走到门口。

还未走进,就感到了一股暖流,那门开了半扇,杜管事手抬了一半,瞥见屋里坐在床边的顾潭渊喝了口药将宋月朗捞在怀里,俯下身去。

屋里没点蜡烛,但一个低着头,一个被抓着下巴半仰着,帷帐深深,雪色中衣和深色外袍交叠在一处。

大雪天打了个霹雳,老管事被骇得后退几步,在雪堆里打了个滚,好在雪后,他摔得不疼,也没声响。没惊动屋里的人,杜管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的跑走了,好像做贼心虚的人是他。

活到他这个年纪,半只脚踏进黄土什么没见过,断袖,男风,分桃,但那都是听着别人当个乐子来讲的,宋月朗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生下来的孩子,和其他人不一样。

杜管事回家去愁了两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可后头看顾潭渊尽心尽力的照顾,得了瘟疫谁都不想照顾,只有顾潭渊天天抱着搂着不撒手,半夜喂药擦洗从不假手于人。宋月朗后面几天一直醒不过来,顾潭渊那架势,好像要给人陪葬一样。

那架势吓人,真心倒是不搀假,杜管事看着两个孩子,又想着难得遇见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女其实差别也不大,反正过日子的是自己,舒心就好。

这个年头了,晚辈平安喜乐才是福。本来杜管事都快要把自己给说服了,但看见顾潭渊那不着四六的德行,那压下去的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

杜管事满腹愁肠的苦着脸,身后小道上的小奶狗记吃不记打,尾巴一甩一甩的追半空中的小飞虫,顾潭渊准备故技重施,脚都伸出去一半了,宋月朗似有所感的回过头。

顾潭渊:“……”

世子爷长身玉立,站在树下,冲宋月朗笑了笑。

现在又人模狗样的了,杜管事从顾潭渊抬脚到收手扔掉菜叶子一直看着,现在只觉得牙有点疼。

但宋月朗也跟着笑,不是平常那种客套礼貌的笑,是那种忍不住微笑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不少。

杜管事瞧了,又是一口气,算了算了,孩子自己满意就好,他没本事,也没那个资格说三道四。

宋月朗尊敬他,但也都是看着过往情面上,杜管事并不觉得自己真成了别人长辈了。

“回去吧,以后要是得闲有空了,就把那位公子一起带着,再来庄子里玩几天,”老管事说:“等夏天,地里有西瓜,都是脆瓤的,又红又甜。”

宋月朗顿了顿,眼里笑意没减:“伯父,我病中您来探望了几次,听说有一次还摔了,有没有伤到骨头。”

杜管事第一反应就是他什么时候摔了,随即脑海里就冒出来床榻上交杂的深浅衣物。

“我,还好,没有伤着哪。”杜管事无奈笑起来,他还在这费尽心思的替别人遮掩,哪知大家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说句托大的话,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屋檐下结着冰,在阳光下闪着光,杜管事拍拍宋月朗的肩:“孩子,你母亲死的早,没多久你父亲又新纳了小妾,听说新姨太还带着一个小孩。就是想,也知道你这些不好过,还能长到现在这样有本事更是不容易。”

寒风里,杜管事花白的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他接着说:“按理说,你是一个大少爷,我只是你家里一个下人,但你刚才话说到那份上,应该也是想问问老头子我怎么看。”

宋月朗在杜管事面前微微低了头:“我记得小时候我娘和我说过一句,她是您养大的。”

门口那样大一个痕迹,甚至是用什么姿势摔倒得都看得出来,顾潭渊又不是瞎的,出门给宋月朗端药的时候看见的,他叫人进来问,小丫鬟说管事刚才来过。

就前后脚的功夫,顾潭渊做的那些荒唐事都还记得,料想老头应该是吓得不轻,看看地上那脚印,手都用上一起爬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宋月朗醒过来之后顾潭渊把这事提了一嘴,宋月朗应了一声就没说话了,顾潭渊摸不准那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也不敢接着提。

倒是今天,宋月朗主动问起来了。记忆里母亲的模样模糊不清,但感觉还在,比起草溪城,宋月朗把这个地方当成故乡要更多一些。不甚清晰的回忆里母亲把这位老者当成长辈,饶是宋月朗这些年待人处事老道圆滑,从不交心,也把杜管事作为世上唯一的长辈。

“那我就腆着脸冒犯一回,”杜管事挺直了背:“公子爱干什么干什么,别管旁人的屁话,自己潇洒痛快才是好,不然白活这一辈子,到老了也不甘心。”

“谁,谁放屁了?谁又要死了?”顾潭渊凑过来,他刚才听见杜管事说话声那样大,还以为两个人吵架了。

“听错了,没有人要死,”宋月朗推他:“你先去地里逛逛,我和伯父再说几句话。”

顾潭渊被推走了:“那我去河边走走,看有没有没人要的鸡蛋鹅蛋。”

反正顾潭渊干这种事,别人都没有吃亏的,宋月朗说好,又叮嘱了一句:“不要捡太多,待会回去路上颠坏了。”

顾潭渊走了,还折了一根直溜的棍,走一步,打一步草,五岁小孩都比他稳重。

“话又说回来,那位公子个性古怪,还经常发脾气,”杜管事又犹豫了:“若不是看他在你病中不离不弃,就是冲着他那个性子,我少不得冒犯也是要劝两句的。”

“不是这样的。”宋月朗说。

“什么不是这样?”杜管事问。

“他在外人看来脾气大,喜欢发火,相处下来感觉他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宋月朗说:“但是他每一次生气的原因都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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