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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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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看之下,小姑娘脸上还没张开,一团稚气,说话还带着小孩的哭腔。

两兄妹,村上染了瘟疫,家被烧了,一路漂泊到这,身上衣服破烂不堪,脸上一道一道的血污,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楚。

这小姑娘看起来好可怜,庄子上有人看不下去了。

“唉,这天灾人祸也没办法,得病了谁都不容易。”

“看这两孩子都不大,也不过十八九的模样,那午苔庄离我们这好几十里,他们俩是怎么走过来的,靠腿啊?”

“庄上人都没了,还剩牛马给你跑腿啊,”有人翻了个白眼:“想也知道得自己走过来。”

“但是中间有好长一条山路呢,这两孩子硬生生走过来的?”

看着两个人身上的血迹,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当时是大夏天,太阳毒辣辣的挂在天上,歹毒的好像要把地里的庄稼都晒死。少女抱着哥哥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传到村里人的耳朵里,每个人的心思都有点不是滋味。

“他刚才说他们没有染上疫症,”有人小心翼翼的开口:“要不我们就让他们待七天,至于七天之后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

庄户人犹犹豫豫的,又有人接着说:“反正村东头那块西瓜地旁边有个草棚子,让他们两个在里面待几天好了,饿了就吃西瓜,省得我们去送饭。”

“哟,老许,那可是你家的西瓜地,这样大方让出来糟蹋。”

“救人命的事嘛!”老许的庄家汉子挠着头:“我家今年西瓜结得多,不在乎那一个两个的。”

“你倒是个老好人,哎,那小姑娘我问你,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们,你们那边的疫症,真面对面只说话不会传染,你们的命是命,我们庄子上的命也是命,可不能因为你们,把我们的命都搭上去咯。”

“是,真的,是真的,”少女抱着哥哥弯不下腰,不能像兄长那般磕头,她用力弯着腰:“我和哥哥是疫症后回来的村子,那时,家里的房子已经没有了,领居叫我们到外面去,说不定还能捡,捡一条命回来,我们这才,到了这里。”

“都是苦命人呐,听她说话这意思,他们没有染上瘟疫,要不……让他们留下再说。”

“那就留下吧,我是听说那边是井里死了人泡了好几天,庄上人喝了尸体水才有病的,她好像也不算撒谎。”

“老许说他家的西瓜棚可以住人,现在这个天又冻不着人,让他们住几天看看再说。”

“行倒是行,就是不知道管事同不同意,毕竟是从瘟疫庄上过来的人,他硬要把人撵走我们说了也不算。”

“杜管事心好,好好说他能体谅的,咱们人多点和他说,想来他也不会把这两孩子撵走。”

“是吧,那走,算我一个。”

“我也去。”

“那我也去吧,正好杜管事家的老坛水不错,我带一碗回去泡萝卜。”

———

“所以你们一群人就在那个老头面前替她们求情了?”顾潭渊嗤笑一声:“多管闲事。”

“啊,”小丫鬟茫然抬头:“我们那样应该算是救人一命吧。”

“本世子才不会在路边捡快死的人回家,傻子才干这种事吧,”顾潭渊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问:“人是你们要留的,怎么后来又那样嫌弃,好人坏人都是你们,又当又立的都没你们善变。”

庄上人家淳朴,小丫鬟活到这么大,还没听说过又当又立什么意思,所以她也不生气,老实接着讲:“后面秋姨也来了,原来那两个人是骗我们的。”

“嘿,我说什么来着,”顾潭渊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一样,一砸手心:“我就说路边的人捡不得吧。”

这幸灾乐祸太明显,宋月朗听不下去的在世子手背上一拍:“你收敛着些。”

顾潭渊立即咳了一声:“那对兄妹怎么骗你们的,仔细说来,我爱听。”

“……”

就在那午苔庄兄妹在棚里过完的第七天,这几天兄妹两个老老实实的待在瓜棚里,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摘一个小瓜,两个人分着吃。

七天两个人只吃了四个瓜,剩下时间都是喝水充饥的。

管事叫人每天都来看看,一来是害怕二人把瘟疫传给庄户上其他人,二来是担心两个人要是有个什么事,也好及时叫大夫。

到了第七天,庄户上人人都松了口气。瘟疫发作时无非就是浑身乏力,高热畏寒,咳嗽咳到嗓子出血,嗓音也是嘶哑的。

两兄妹在棚里修养了这些日子,脸洗干净了都是挺俊俏的孩子,看着气色比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哪像是得了疫症的人。

大家正想着把这两个小孩安排到庄子上,让她们做个什么活计谋个生路。管事都想好了,哥哥能写字算账,可以在庄子上当个账房先生,妹妹手脚伶俐老实,在家种些小菜打理家务,两个人也能存活。

但是那天,庄子上又来了一个抱着孩子,蓬头垢面,不断咳嗽的妇人。

她也是从午苔庄流浪至此,同样说是疫症爆发之后才回的村子,担心孩子在那受到感染,这才奔波到这里。

说辞都一模一样,世上哪有这样巧的事,都是在午苔庄疫症爆发之后出来的,都是家里人口不在了,这庄户上也不是难民营,哪能来一个同样说辞就收了。

管事犯了难,疑惑的在村口和村里人商量了半晌,最后决定派人去问问,午苔庄到底有没有疫症之后回乡又出走的年轻人。

庄户人去打听,晚上就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瘟疫爆发的村子,都是不允许随意出入的,人可以进去,但不能轻易出来,官府留了册子,都是要登记的。

那册子上面确实记了刚刚从外地回乡不时又出门去的,但只是两个人,他们庄子却来了四个人,加上妇人在襁褓中的那个小孩。

这样的事,不能大意,自然是要对峙的。

他们喊来了在瓜棚的兄妹,和村头抱着婴儿的妇人站在一起,管事把官府查到册子的事情和她们说了。

“你们两个人,哪一方才是册子上登记的人。”

以管事为首的庄户上人都围在村口看着,男女老少眼神里都含着探究,好奇,鄙夷,嫌弃,很多种情绪。这些情绪融合在一起,像无数支利刃刺向外来四人,构成一只无形的牢笼,将他们束缚在其中。

众人的目光如狼似虎,小小的婴孩却突然啼哭不止,妇人把小孩放在肩头,轻声哄着。

兄妹二人本不知所措的带到这里来,听到管事的话正要辩解,可看清妇人怀里的婴儿时,两个人又瞳孔紧缩,一句自证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你们说话,我们庄户也不是平白无故就受你们蒙骗的人,”老管事沉声道:“要想我们收留,你们要给我一个说法。”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妇人轻轻拍着婴孩的背,咳了两声又把声音咽下去:“他们两个说我是我就是,说我不是就不是。”

“这事不是你们谁说了算,我们要的是事实……”

管事有点生气,恩将仇报大抵就是如此,那外来客之一的兄长缓缓低下头:“管事,对不住,是我兄妹骗了你们,我们,不是疫症爆发之后回的村里,我们是偷跑出来的。”

“哥?”少女轻声叫了一声,半晌也跟着哥哥低下了头:“对,对不起,是我们不好。”

看上去老实可怜的兄妹两竟然是骗人的,即便是过了七天,他们两个没有发病,庄子上的人对他们的意见还是很大。

所以最后还是没有把他们两个赶出去,但也没有把兄妹二人当自己人,只是在村里给了他们一个容身之处,平时相处也保持着距离,谁知道那两个嘴里没真话的孩子身上还带没带着瘟疫。

———

“从瘟疫的村子里跑到我们这里来就算了,还骗人,”小丫鬟现在想起来还有点愤愤不平:“还好他们两个老实承认了,不然秋姨人好不和他们争辩,那时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赶路已经筋疲力尽的,我们庄子不要她,她又能到哪里去呢。”

“那两兄妹怎么对峙的时候又换了一个说法,”顾潭渊啧了一声:“除了蠢我也没有其他好说的,行吧,今天就这样,明天和你们管事的说不用那样早备早饭,我和宋少爷要多睡一会。”

宋月朗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顾潭渊扯进院里去了,小丫鬟面前带了一阵风,随着院门关上,顾潭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也回去睡觉吧,可以多睡一会,我们这里太早不用伺候。”

顾潭渊落下门栓,拉着宋月朗往屋里走:“快快快,也不知道床上还暖和不暖和,早知道是这样的事,还不如不起床凑那个热闹。”

屋里点了灯,床榻还有一些余温,宋月朗把外袍脱下来,却不放下:“那小姑娘的兄长,她说是染了风寒。”

“谁知道是风寒还是什么其他的,和我们又没关系,”顾潭渊把宋月朗手里的衣服挂到架子上:“都回屋了你还抱着它干嘛,还想再出门看一场热闹?床上去床上去,睡你的觉,管那么多干嘛。”

好歹一个村子闹得人仰马翻,宋月朗被顾潭渊推着坐在床上:“我不是看热闹,我只是……”

“有什么只是的,那难兄难妹就算骗了人,村里不还是给他们找大夫去了,她哥有没有死,明早起床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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