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潭渊要跟着一个人，做到了严格意义上的寸步不离，甚至就连宋月朗借口净手的功夫，他也要站在门口，风度翩翩的侧身，做足了君子模样：“您请。”

宋月朗：“……”

“怎么不动了，刚才不是说人有三急不能等，”顾潭渊抱胸靠在小屋里唯一的一扇窗户前，修长的身躯略弯，看着宋少爷那双秀色琉璃的眼：“快更衣吧，宋少爷。”

真有那等不住的要紧事这会也被宋月朗忍下去了，他站在屋檐底下，眸光沉沉的瞅着那悠哉哉的冤孽。

顾潭渊越看这目光越觉得他模样周正，都说宋大少爷手腕老练，在生意场上从来没在谁手上吃过亏，现在看过来，也就刚过弱冠，还小着呢。

顾潭渊看了小公子一眼，脸上忍不住的笑意：“怎么不上了，莫不是有的人想找借口避开我，要从这跳出去。”

说着顾潭渊把那个窗户一推，底下是一片水流，荡悠悠的飘向远方。

顾潭渊啧了一声，把手收回去，摇头：“就是这下面，一不小心掉下去了，寻常人还好，要是什么府上的少爷掉下去了，在城里就出名了。”

烈日骄阳，微风轻拂也吹不灭宋月朗那颗燥热的心，用一种罕见的冷冽表情转身。宋月朗难得没有好颜色，一惯的教养都顾不上了，扭头就走，一句话没说。

“去哪？”顾潭渊问，举步跟上。

“清水祠堂。”宋月朗说。

两个人出城骑马，绕着大道西行了两个时辰，太阳烤人不说，一路上都没有人烟的影子，地上也荒芜的厉害，地上的草都泛着黄。

世子骑马颠的尊臀有些难受，他勒着缰绳，疾驰的马儿停下来。

“这地方有祠堂？”世子感觉自己想象还是太贫瘠了：“哪个好人家把祠堂修到这个地方，祭祀先祖和取经有什么分别。”

“不是祠堂，”宋月朗脸上被热气蒸的有点红，头上的发带在平芜地带飘起：“那个地方叫清水祠堂，不是供奉族人排位的地方。”

“那里住着人家？”

“有，几十户人家，听说每个家族人丁都很兴旺。”

“你宋家的生意产地，还是听说来的？”

“我之前没来过这里，”宋月朗在马上睨着他：“清水祠堂的事你没听说过。”

“为什么要听说，”顾潭渊有些莫名其妙：“我也不和它做生意。”

天地良心，世子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充满了无辜和不理解。

“……世子，”宋月朗顿了顿，往左侧拉了拉绳子：“你还是回去比较好，不用跟着我去这种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顾潭渊跟在后面，比牛皮糖还难甩掉：“能吃人，还是里面有障气，人进去要发疯。”

“没有，只是听别人说那个山头的人有些奇怪，风言风语看自己怎么信就是了，”宋月朗说：“不过清水祠堂带出来的药草，确实要比其他地方的好上很多。”

顾潭渊顶着头顶的大太阳，鼻子里哼出气：“这破地方还能长什么好药草，一朵花都没开。”

两个人绕着山路走了一圈，穿过羊肠小道的时候，好像天上的太阳都小了一圈，人都不这么热了，空气里面湿漉漉的，味道却不是山林间草木那种清新的味道。

树梢滴着水，快正午时候，这里竟然弥漫着雾气，远远的，就看见一堵高高的墙，不知道是不是顾潭渊的错觉，他总觉得两边的墙高度好像有些不一样。

不过下一刻他就被吓了一跳，一丈多高的院墙下打开了一间小小的门，从里面慢慢挪出来一道瘦小模糊的长毛身影。

他们离得远，初时看不清，等那身影全部出来了，才发现那是一个佝偻着腰细骨伶仃头发很长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