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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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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珠打在屋檐上,淅淅沥沥的声响,小孩踮着脚,探着手把窗户关上,然后跑到饭桌前,爬到椅子上坐着。

成人的椅子对他来说还是太高了,两只手抱着米饭,脚还在半空中晃荡。

风雨声嘈杂,侧过身子,看他这模样好笑,坐在宋月朗身边的顾潭渊说:“要不要给你抱到桌子上面来吃饭啊?”

晓星捏着筷子,翻了个白眼:“你到桌子底下吃饭去。”

宋月朗把一个红烧的肘子放在晓星面前的碟子里:“吃饭少言语。”

一桌的肘子宴,清蒸,红烧,蘸料,除了边角的一盘素炒时蔬,其他都是荤腥。

世子来宋府,总要带点东西,前天是在山里猎的两只野兔,昨天是买来的小山猪。今天么,应该是世子走在街头,刚好屠夫在分半扇猪的猪肉,肥肉在阳光下面水淋淋的。

想到宋月朗那个被风一吹就生病的身体,世子又觉得没有比肉更有滋味的东西,两条后腿都被顾潭渊包了。

肘子炖的十分入味,上面还盖了一层红烧料汁,连葱花都看着都非常可口。

宋月朗一说话,剩下的两个人就不吵架了,屋里安静得只剩下窗户外面的雨声。

夏天的雨,一会晴一会阴,刚才还倾盆大雨的架势,一顿饭的功夫,外头已经放晴了。

树叶上面还有水珠,宋月朗起身把窗户打开,到屋里拿了一把折扇出来。

“公子,您下午还要去刘庄吗?”晓星还在吃,他一个肘子还没啃完,就看见宋月朗穿了一件要出门的外衫。

“嗯,去看看。”宋月朗说,摇着扇子,坐在窗户下面看了一眼碧空如洗的天。

“去刘庄干什么?你这就不吃了?”顾潭渊也没吃完,他抬头:“你就吃了一碗饭。”

宋月朗这几天都在屋里躺着,没什么胃口,也不太饿,本就吃不了多少。

“不吃了,你们慢慢吃,我出去一趟,”宋月朗摇头,拿着扇子已经是要出门去的架势:“明日开学,晓星把功课做完,明天夫子要看。”

穿着天青色沙袍的公子已经走到屋檐下了,世子放下筷子:“我也去刘庄看看,和你一起。”

宋大少爷摇着折扇,头都未回,跨出院门:“世子,我有正事。”

宋月朗不容拒绝的出门了。

即便顾潭渊如今上门时,可以得到一杯宋月朗的茶,中午也会留他吃饭。但是宋月朗的原则囿于此,也只有这样多了。

天青色人影已经不见踪迹,顾潭渊低头,高高束起的马尾也跟着垂下来,那是一个黯然的弧度:“你家公子怎么不带我去玩。”

“就知道玩,”晓星啃完最后一口猪肘子,嫌弃的跳下椅子:“你自己去看蚂蚁搬家玩吧,我要去做功课了。”

———

刚刚下过一场雨,算不上热,刘庄靠着水,庄子里都是水,撑着船穿过石拱桥,水面荡开涟漪,不吹风都带着凉气。

宋月朗从船上下来,袍子垂在船舷边,他扬手一提,布料就从船上滑下来了。

“宋少爷,”早早的就有人在河岸边候着,华服干瘦的男子见宋月朗下船,冲他仰声一笑:“恭候多时了,这边请。”

宋月朗点头含笑:“刘掌柜。”

“宋少爷差人传消息的时候不好,我本想着在庄子里最好的酒楼订一间雅间,但是没位置了,所以,”刘掌柜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只能委屈你在这茶楼里吃几碗茶,我们慢慢谈生意上的事。”

刘掌柜说的茶楼就是路边的茶棚子,开在大树底下,遮阳的棚子都省了,一大缸子茶水,要喝就在里面舀,在路边,走两步就到。

刘掌柜还算仗义,把太阳照到的地方给自己坐,让宋月朗坐在里面阴凉一点的地方。

“您瞧瞧,就这个地方,来迟了还没位子给您留着呢。”

一人要了一碗大叶茶,刘掌柜喝了一口:“爽快!”

宋月朗淡淡的:“不错。”

“是吧,您别瞧着这个地方不好,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赶路人才来的地方,这味道,可是真不错,”刘掌柜摸着细长的胡子,眯着眼睛,成一条缝:“不过您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喝不惯这些粗茶吧。”

“谁没个落魄的时候,”宋月朗嘴角带笑,坐在茶棚里面也是出挑的:“看和谁喝罢了。”

“少爷是金贵人,还是和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的。”

宋月朗打开折扇扇风,好像没听见刘掌柜说话,面前的茶水也是一口没喝。

干笑两声,刘掌柜说:“言归正传,宋公子今天来是想看看我庄子里成货,还是要谈点其他的。”

“其他的是什么?”

“是这样的,公子您瞧,今年天热,雨水又多。我庄子里好些工人都中了暑,下着雨,晒不了鱼干,今年供给宋家的货,得少三成。”

宋月朗扇着风,屈指在桌上一扣,风轻云淡的:“少三成,那你们得赔钱。”

和刘庄的契约上面明明白白的写,若是不能定期定量交货,要返宋月朗三倍本金。

“哎,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还能少了你们的货,”刘掌柜大马金刀的在板凳上坐着,又喝了一碗茶:“实在是今年收成不好,你去河岸口看看,这个天已经很少有人捞鱼啦,我这也是难做,没说要少你的货,剩下的就迟段日子交给你们,我们这一大庄子人,跑不了的。”

都是订下来的东西,哪能说少就少,宋家手底下有几个铺子还等着这交货,那边卖出去。

宋月朗说不成:“我那边会亏。”

“哪里会亏本,就是迟些时候,那么多鱼干,你们一时也卖不出去。”

“那是我们的事,”宋月朗轻飘飘的,好像在说等会要下雨这样的小事,但是语气却不如表面那样温和:“你们必须按纸上谈好的来。”

“宋少爷,何必成这样僵持的地步,你才接手宋家的生意多久,就是早几年,你爹来和我谈的时候,也有缓和的余地,”刘掌柜全然不怵的模样:“你啊,还是太年轻,我这个做叔伯的劝你一句,凡事都要给双方留个退路,以后才好见面,这样一来,我和你爹之前的交情还要不要了。”

“家中很多事,家父已经不管了,不劳叔伯费心。”宋月朗微微一侧身,语气温和:“只是父亲从小教导我,生意是生意,义气是义气,要是讲义气,大可以白白送钱,还做什么生意呢。”

宋月朗收着扇子,偏头问:“叔伯觉得家父这话可有道理。”

“你爹还教这种话,看不出来,”刘掌柜把碗往桌子上一放,一声脆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人:“怎么说,你是要和我只讲生意,不论道义了么?”

“怎么会,”宋月朗带着商人那种八面玲珑的笑:“我想着叔伯讲一讲之前和家父的情分,把差的三成货按时补上,到时给叔伯备一份大礼。”

“今年是真的有难处啊,大侄子,看见那颗树没?”刘掌柜搓了一把脸,指着茶棚旁边的一颗大树:“这几天打不上来鱼,我整宿整宿睡不着,就跑到树底下看月亮,你看那树皮都被我蹭秃了。你要是不相信,我就带你去庄子上,把今年的账本给你看。”

反正这棵树之前什么模样宋月朗也不知道,他只是很认真的看了树好几眼,然后转过头,用那种像是开玩笑又认真的语气:“那就去看一看罢。”

“要是真像刘掌柜说的那样为难,今年刘庄的税收,我给伯父垫三成。”

“……”刘掌柜半天憋出来一句:“那账本怎么能给一个外人看。”

“叔伯原是拿我当外人,”宋月朗拿扇子在手指上转了个圈,丝毫不让:“我也不想看什么账本,只要照规矩办事,不谈其他。”

“宋少爷,你这是要同我翻脸,”刘掌柜扯着嘴角笑了一声:“你要知道,我返给你三成本金,以后刘庄的生意,你想做就难了。”

宋月朗叹气:“现在做下去就很难了。”

“那你给我一句准话,那三成货能不能迟些时候给?”

“我一直都在说,按之前纸上谈好的来,”宋月朗扇子敲着掌心:“给不了货,就拿钱。”

“你不错的,宋月朗,”刘掌柜正喝着大碗茶,闻言把碗往桌上一磕,褐色的茶水落了一地,他也不恼:“怪不得你爹不来,让你这个油盐不进的跑这一趟,那我实话告诉你,你们宋家的生意,我早就不想做了,今年你非要让我把这货补上,那以后续约的单子,也不必签了。”

宋月朗折扇挡了挡,那茶水才没有溅到他身上。

张了张口,宋月朗一声叔伯还没出口,就听得有人站在后头似笑非笑的嘲讽。

“我就说,大老远的就听见有人在狗叫,”顾潭渊站在外面,他生得高,几乎和这个搭出来的小茶棚一样高,负着手,世子面上带着熟悉的倨傲神情:“原来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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