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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典礼和新生入学欢迎仪式同一天举行，每一年的此时最是热闹。

在自己是高一高二生的时候，边启完全不感兴趣，典礼一结束就飞跑着去打篮球，还鼓捣着徐青去拖着江厦一起。

但今年不一样。

立人中学惯例，每一届都是高三学长上主席台发言。

江厦作为年级第一，也有县区竞赛第一傍身，毋庸置疑是这一届的发言代表。

边启一早就去占了礼堂的绝佳位置，徐青也不抱着篮球了，徐佳佳还说会在隐蔽的地方给江班长照相。

江倾有点失落：“啊，为什么你们的这些活动不能早一天。”

早一天，他就能去看了。

村中学没有这么多活动，前一天就上了晚自习，报名登记和教科书只花了一节课办完，短暂的用三节晚自习搞完了开学典礼，集中的新生欢迎仪式都没有，高一比他们晚上一夜的课，也是十分清净。

第二天紧锣密鼓的上正课，说不能耽误进度。

但这样就不能看见男朋友发言了，一届就一次，学业生涯也就这么一次。

江厦在临上场前还躲在帘子后给他打电话，听着校长发言说悄悄话：“那我让你有参与感。”

江倾：“？？？”

教导主任在帘子外小声提醒，叫年级代表准备，江厦就没挂电话，揣着手机跟揣着江倾一样上台了。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你们好，”江厦悠扬的声音透过电子产品传来，裤料阻隔，有些失真，“我是高三优等一班的江厦……”

但丝毫不影响沉稳的声线中带着的、听起来令人舒服的少年感。

正是课间操，江倾无比庆幸村中学的课习时间和立人中学是一样的，他挂着耳机看英语杂志，但没有一个单词被看进脑袋里，嘴角的笑意蔓延得愈渐清晰。

等到江厦说“再次欢迎你们进入立人中学，祝愿你们在学习生活里尽显风采，成为更好的自己。”

“成为更好的自己。”

江倾嘴角的笑意猛然一收，怔愣，瞳孔短暂的摇晃了好几下，耳边是被隔绝了一层的掌声，耳心都在发烫。

“假公济私”的江班长站在所有人面前对着男朋友喊话。

上课铃响，夹在耳朵里的掌声里，也有随着江厦走动的声音，陶辛哲抱着篮球坐回到江倾身边，看着同桌难压下去的嘴角满脑袋问号。

江厦到了安静的礼堂后台，避开全校师生的目光，把手机拿出来轻轻说：“好了，该好好上课了男朋友。”

*

新一学年的竞赛即将开始，班主任在开学前就找江厦聊过，高三学业会比以往更重，一轮两轮大复习，还有车轮测验，几乎每个学生一进教室不是复习就是领卷子刷题。

江厦的竞赛成绩都不错，但目前县上采用的模式不看竞赛成绩，只有要出国的同学会纳入评估系统。

新学期也有很多同学打算毕业后到国外就学，班级都分好了，目前大多数报竞赛的也是留学班的学生。

江厦依旧留在优等一班，其实不强制报名，想要复习得不那么紧凑的话，可以不去参加了，但班主任还是询问他的意见。

他没有犹豫，却问了其他的：“村中学的学生报名流程是不是都一样啊？”

班主任微微愣了一下：“村中学？一般很少有那边的学生参加竞赛。”

不是很少，这个片区一直就没有，刚说完，班主任就知道他在说谁了，问：“原来你认识江倾啊？暑假的时候，他们学校的老师就在开会的时候提过，估计也快找他谈话了。”

江厦的目光有点惊喜，嘴角上扬。

班主任又问：“这次你还报物理么？”

江厦摇头：“报化学。”

化学不是他的强项，班主任诧异归诧异，也当是他在补短板，锻炼锻炼也不错。

“行吧，”班主任整理好手里的教案，准备出去上课，“今年报竞赛的同学还是不少，但因为都集中在出国班，就不另外开课了，到时候会给其他班的人安排位置，我给你课表，他们上生物课你就过去。”

班主任是个平时严厉，私下有点细腻的老教师，她叮嘱：“这次去咱们主要是学习，要是考得不理想也别败了心态，也不是一直都要站在高处的。”

竞赛能人多，他怕年级第一被拉开得多了有心理落差。

江厦知道她在说高考，了然，跟在她旁边点头：“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站走走廊上，嘈杂的声音都小了。

月假的时候才终于听到江倾回应竞赛的事，说老师找他问了：“他还说这是这所村中学第一次有人去竞赛。”

江厦看着他笑：“挺好的。”

但村里的资源有限，竞赛题没有老师敢出来压，班主任只能拜托科任老师尽最大能力去筛竞赛网站上的题给江倾，也去询问周围交好的老师。

这算一次境况恶劣的备赛，江倾却对竞赛一点也不紧张，满眼都是期待，雄赳赳的。

“我现在也是看课表去其他班上课，”江厦说，“到时候给你看竞赛资料。”

江倾满眼亮：“我报的化学，你也能拿到资料啊？”

江厦嘶了一声：“我之前就说了，这次报化学。”

江倾：“昂？我以为……真不报物理啦？但你不是化学薄弱吗？”

“就是薄弱才去练练，”江厦握着他刻的那个笔筒，龇牙，“只是相对弱，但是也还是强的。”

镜头里是江倾的笑：“谢谢江班长陪我，你要是有不懂需要学习的，我可以解答疑惑。”

江厦挑眉：“好厉害哦小倾哥。”

江倾也挑眉：“确实很厉害哦。”

夜色安静，江倾家的门却被敲响，他听见奶奶轻步去开门，却听见了陶辛哲妈妈焦急的声音：“宫奶奶，您看见我们家辛哲了么？他现在都没回家。”

宫奶奶满脸疑惑：“今天小陶没来找江倾啊……”

一阵抽噎声响起，宫奶奶的声音覆上一层焦急：“美素你先别哭，小陶也不是随便乱跑的孩子。”

“他还不乱跑？也就是认识小倾了才安生点，我寻思他学老实了呢，”江美素整个人都急得红了脸和眼睛，“可以前就算每天疯玩都有个度，现在要来问江倾题都会回家先吃饭，可是，可是今天……我打了好几通电话，他接都不接。”

听得清清楚楚，江倾一边走出房间门，一边给陶辛哲发信息。

“我去找找吧，”江倾去门口拿自行车，“阿姨你别着急。”

村里就这么一点大，网吧或者KTV那种娱乐区域都在镇上，他骑自行车半小时就能仔仔细细的看遍每个角落，陶辛哲平时在村里也没哪里能去，无非是学校篮球场和村口那个最大的小卖部。

篮球场上打篮球，小卖部里和一群小跟班吹牛逼。

村里到了晚上都黑灯瞎火的，此时放月假，小卖部只有几个陌生脸围小桌板前吃冒菜，收银员是个高中年纪的小伙子，吃晚饭后正在打瞌睡。

他今天一天都没见过陶辛哲，也纳闷。

江倾立即扭转车头去学校，没人打篮球的校园里更是漆黑一片，江倾在校门外撑着自行车看了看，完全不能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还是停好车，他打着手电筒往里走，从听觉上是没有任何人的迹象的。

“小陶？”他再往里面走了一段路，身形被黑暗包裹，“小陶你在学校吗？”

他又提高了点声音，眼前能看到的光是校门口外的两个路灯，被树叶掩盖，光度很弱。寂静的环境生出阴冷，平时嫌吵的校园，这时候还有点让人起鸡皮疙瘩，他穿着短袖，风刮得汗毛倒竖。

这里没有教职工宿舍，也没有学生宿舍，再往里走完全看不到一点灯光。

江倾还是有点怕，靠着手机手电筒的光往里走，越走越犹豫：“小陶你在的话就回答一声……”

应该不在里面吧？江倾想着，脚步越迈越艰难，他只在电视上看过恐怖片或者渗人的东西，也不会刻意去寻求刺激，但耳濡目染过，校园恐怖故事贮备量还是很丰富的。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不然也不会这么惦念爸妈，但他相信漆黑之地会藏匿恐怖的东西。

其实没必要走进来的啊……他想着，也觉得小陶没事不可能大黑天的在这躲着。

“小陶你在就回答我一声啊，”他再次开口，“我数到三，听不见你回答我就走了哈？”

话音刚落，突然传出一阵巨大的声响，江倾差点没扔了手机尖叫，但强大的自身修养让他杵在原地，只有身体朝着声响处看去，手机电筒往声源处打。

那边是学校花坛，去年学校斥资种了小草苗，但这些学生腿不听话，走路喜欢抄近道，次次踩，已经全死了，只剩些稀薄的小绿树枝丫，也快要活不下去，叶子硬得刮一下就响。

刚刚有东西钻过这些小绿植了！

江倾后脑一阵发麻，热一阵冷一阵的，慌得很。

“小陶？”他问，“是你的话别吓人……”

他往声源处走了两步，又是一阵响动，哗啦啦的，他赶紧站住，灯光不自控地往那边打，闭眼：“谁啊？别装神弄鬼的！”

他不敢睁眼，但觉得真有什么东西，不能看见环境更危险，于是暗下决心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在捣鬼！

江倾咬着牙，往花坛那边挪了几步，大步迈出：“是谁？”

一只黑色的老鼠正蹲在花坛旁的下水道边：“……”

江倾：“……”

被人突然拿灯照着，大老鼠也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赶紧钻进下水道的洞里。

收紧的心脏瞬间恢复活力，江倾只觉得腿软，再也不敢往里面走了，坐在花坛边缘倒腾气：“……小陶，要是我今晚找你把哮喘找犯了，你就等着做一个月的大题吧。”

他决定平复一下再出去，换个地方找，小陶应该大概率不在这里。

把手机摁亮，陶辛哲依旧没有回消息，他索性坐着打电话。

一分钟后，电话被自动挂断，陶辛哲依旧不接电话。

江倾一开始只觉得陶辛哲出去玩忘了时间，但时间越来越晚，还不接电话，出事的想法不得不怼进脑子。

强制自己站起来，看着校门口微弱的昏黄灯光，他捶了捶腿，刚挺直身体，就看见校门口突然冒出个大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