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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倾还是犯了哮喘,但没多严重,吸了口药把呼吸喘顺。
江厦给他倒水,这人还嬉皮笑脸:“我大概是第一个,告白被告得犯病的。”
刚说完,不等江厦张口,江倾的手机响了。
卢安浩打了视频电话来。
“你怎么啦?”江倾的声音有点急,“大过年的你在哪?”
江厦顺势看了他手里的手机一眼。
卢安浩那边没多少杂音,能听到春节联欢晚会节目的声音。
“我在医院,输液啊,”卢安浩叹了口气,“有点发烧。”
江厦更好奇了。
“本来我说明后天去找你的。”卢安浩的声音有点恼火。
江倾拽拽头发:“你还是好好养着吧。”
卢安浩的眼里没什么精神,因为发烧颧骨微微泛红:“你又在干嘛?脸色也难看。”
江倾:“……”
俩病友的敏感度不是盖的,卢安浩再病都能察言观色,疲态的神色多了凝视。
江厦在旁边没来由的紧张了一下。
“一年一度习惯了吧,”江倾笑起来,“这会算好的了,今年我在江厦家,闻不到烟花的味道。”
卢安浩的语气才松一点,倒也没多问候江厦,很快的说了两句新年快乐就挂了电话。
江倾摸下巴:“我怎么觉得你和卢安浩……”
江厦更紧张,看他唇瓣开合继续说:“你俩是不是哪里没相处好?”
“有吗?”江厦扭开一瓶酸奶给他,“我和他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江倾一脸狐疑,心想着三爸对江厦爸爸的情绪不至于让卢安浩对江厦不友好,偏了一下脑袋,问:“你俩……”
江厦想到了那个别墅,又想到卢安浩跟个小大人一样说的那些话,端着杯子往后挪了挪:“我俩就保持网友关系。”
江倾:“那为什么你知道那家奶茶店?”
江厦:“……”
有种秋后算账的感觉……
“我问他的,他就说你喜欢收集那家店的纪念品,”江厦模糊言语,“我去试了一下,没想到那个收银小姐姐每件都给你留着的。”
江倾:“……”
他也没想到店员会给自己留。
大概是有偶然的几次,因为考试或者杂七杂八的原因,江倾不能次次都到店里买奶茶,就会先留下钱,等有空了再去取。
但他出事突然,根本没有先给钱,他看着小桌上的盒子:“村里没有这个店,我以为自己不会再续上了。”
“县城有,”江厦说,“以后我帮你守着。”
江倾却摇头:“我跟你说一下为什么会收集这些。”
江厦下意识坐直了,仿若平时在教室里上课。
江倾的声音舒缓:“有次我和施铭去那家奶茶,他赶作业,点的活动饮品。”
他记得是桂花酿。
“当时出了第二杯半价,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江倾回忆,“那时候店员还不是小姐姐,推荐我们扫码关注公众号。”
当时是小店,学校边那个才第八家,需要稳固客户。
江倾关注了公众号,没想到每天都有抽签,还有机器人小管家发运势和天气预报,当然也会预告新品。
江厦看着江倾挨自己近了点,肩头相贴。
“当时它们还能聊天,”江倾抿唇,“我没事就聊几句,跟养小宠物一样。”
有时候不开心了的抱怨,他实在找不到周围有谁能说,就说给一串程序代码听。
说来有些令人奇怪,江倾不是孤僻的人,甚至有许多朋友,但就是无法将负面的东西展现出来。
那家奶茶店后面做出了形象公仔,他像是养了个电子宠物一样,习惯性地收集它的所有。
江厦看到他印着光的眸子,看他笑听他说话:“现在不用啦,我有你了。”
屋里的热气再次升起。
两人没开灯,生涩地靠着,谁也没有往下一步动作,紧张的换气,沉默的对视。
“我们一见面,我就没有任何掩饰。”江倾让自己不绷着,撤力气地陷进江厦半边肩膀。
江厦被带得往后靠了一下,维持平衡,只能抬手扶住他的肩膀。
一见面就伤痕累累,一见面就混乱不堪,江倾其实可以在那时候把情绪都掩盖起来的,端成周正的少年样,拒绝那份蛋糕,拒绝一切关切和对自己状态的关切。
但他听到奶奶和江厦的交谈,打消了这个念头。
车祸损伤他的筋骨,自己能下手术台,那就是重塑。
肩膀被按住,江厦看着江倾露在外面的脖子,看他跪在地毯上和自己面对面,热气从衣领冒出扫他面颊。
江倾低头看着他的瞳孔:“这个夏天对我而言,突如其来的很苦,不过你也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敲开门,提着一个香甜的蛋糕,在苦难将我分崩离析之前,重新定义我所处的人世间。”
瞳孔上的光随着幕布闪烁,江厦终于忍受不了内心的热和澎湃的情绪,双臂圈住江倾的腰往下拉扯。
刚扯到唇瓣相碰,房间门却突然被敲响。
钟淇立在门外:“小倾小厦,快出来倒计时。”
暧昧的温度骤然平静下来,两位少年才惊觉,他们在这间屋子里来来回回了这么久。
“来了!”江倾下意识回应,最先起来,跟被揪住尾巴的猫一样行动怪异。
短暂相碰,只有一点柔和的触感,江厦在地上坐了会,用指腹轻轻按了按嘴唇才站起来。
还有一分钟到新的一年,电视里的主持人都在交替说着吉祥话,钟淇也拿了两个红包出来。
宫奶奶也拽着江厦的手臂塞压岁钱。
当电视中烟花齐放,新的一年在万千祝福话语中彻底到来,所有人的手机都在狂响。
全是祝福,群发的也好,被单拎出来用心敲下的话语也罢,老人家们都准备睡了,钟淇和江淮远还在回祝福抢红包。
江厦借着沙发靠垫的遮挡,偷偷摸摸牵江倾的手:“新年快乐。”
江倾蜷起五指和他扣住:“新年快乐。”
窗外还是有烟花的声音,江倾趴在窗户边看很远处黑云下闪烁的光亮,收红包抢红包。
江厦也在回群消息,打了很多新年快乐,却在回复到一半的时候手指悬空,偏过脸看江倾的侧脸。
那时候的吻戛然而止,感官再次覆盖神经。
他突然变得大胆,起身过去,从身后把人家的手机拿了。
江倾:“???”
一仰头,他就靠住了江厦的肚子。
后脑勺能清晰的感触到腹部肌肉的紧绷,江厦低头看他的眼睛,手指描摹他的脸庞。
阴影盖下来的时候,江倾都没有闭眼,嗅到江厦身上的味道,被按住下巴。
新年伊始,两位少年吻技生疏,稍不注意就磕磕碰碰,伴着疼痛和淡淡的甜腥气息,愣是亲出一身薄汗。
江厦的呼吸扑在脸颊上,抬手按住他的眼睛:“说接吻要闭眼。”
江倾的呼吸也乱,身上微动,才合上了眸子。
*
陶辛哲像是天没亮就来了,钟淇来敲门的时候,江厦和江倾还抓着手在睡觉。
昨晚分不清是谁先失眠的,都嘴疼,都静不下心来。
但两人谁都没再往下一步走,一个吻就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空白的两人几乎是同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又看凌晨三点了,去洗了澡,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中间留了好长一截。
这会倒是都认为该保持一下距离了,江厦觉得床垫里埋着火炉。
江倾强制闭眼,但感官敏锐得变态,江厦的一点动作都能被自己察觉。
两人起来互看着对方的黑眼圈,没来由地笑了。
可一刷完牙,江厦就按住了洗手池,把江倾圈在洗手台钱,偏头下去衔住了两片泛着红的唇。
有一些相互触碰一旦开启,就怎么都不够。
江倾和江厦的舌头都还疼,可再疼两人都要黏黏腻腻地亲。
陶辛哲嫌他俩慢,敲门按把手,看见江倾扑了一脸水在脸上。
“你们还在洗脸?刚起来?”他难以置信。
江厦的脸色不太好,眉头蹙起,也跟着洗了把脸:“嗯。”
小陶:“……”
他感觉到表哥是不乐意见此时到自己的。
江倾耳朵还红着,着急下楼。
陶辛哲哪壶不开提哪壶:“江倾你耳朵好红,没事吧?”
江厦:“……”
江倾脚步快了很多:“昨晚睡觉压着耳朵了。”
钟淇恰好听到,一脸关切:“压到耳朵了?枕头不舒服?”
“没有没有,”江倾差点咬着舌头,“我睡姿的问题。”
一想着昨晚的睡姿,他又不自在,不看江厦。
昨晚两人就没睡得那么板正过,仰着脑袋,怎么可能压着耳朵?
江厦却在后面咧开嘴角,无声地笑起来。
*
大年初一,这天江倾家不走亲戚,也不管小孩去哪里玩,钟淇一般要带着爷爷奶奶去庙里求下签,江淮远会和自己的朋友吃饭。
今年陶辛哲父母来,更是早早的要组队出门。
很快,整个家里只剩仨小孩,还有桌上的早饭。
“你吃点?”江厦去把牛奶热了,看陶辛哲。
陶辛哲摇头:“一早我妈就按着我吃的饺子,二十个。”
说着他连着皱五官。
江倾满脸诧异。
三个人没地方玩,正好边启要到江厦家算昨晚鸽游戏的账,索性就叫他们来这边一起。
徐佳佳还拉着两个小姐妹,说一起玩桌游。
只要不把家里搞乱,江厦还特地出门买了趟零食和饮料。
外面风大,江厦翻了条围巾给江倾戴上。
两人的关系转换还有点不习惯,江倾看陶辛哲在边上就老想往后躲:“我自己系吧。”
江厦一向对表弟的存在感感知不大,系好了:“顺手的事。”
又把保温杯给他。
江倾:“……”
陶辛哲挨到自己表哥身边,悄咪咪问:“哥,江倾又生病了吗?”
江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
陶辛哲还要问:“那……”
江厦制止:“大过年了别提这些字眼。”
陶辛哲才赶紧呸呸呸。
江倾的整个下巴和嘴都遮在围巾下,吐一口气都烫人。
边启进门时看见桌上的吃的,指责变谄媚:“哎呀厦儿好客气,我也带了新年礼包!”
他在茶几边坐下:“今天玩国王。”
江倾不经常玩桌游,被陶辛哲讲解规则:“就是分国王王后,贫民奴隶的身份卡,通过故事线奋斗,最后还活着,拥有最高财富的队伍赢。”
每一个身份卡都会有存活和死亡两条线,一旦选错就人财两空。
抽签决定,江倾一来就抽到了奴隶。
江厦抽到国王。
江倾:“……”
江厦食指中指夹着卡片问:“我和你换?”
江倾拒绝:“谁活谁死还不一定呢。”
“歪,”边启发基础资产,给他发了张负经济的卡片,属于自己的奴隶契还在商人陶辛哲手里,“小倾好好奋斗嗷。”
陶辛哲正要也笑一下,被自己表哥看了一眼。
小陶:“……”
第一轮会摇骰子跑地图触发事件线,或者获得工具和金钱。
每个人要围着地图跑一轮,江倾手气好,触发了两条事件和获得金钱,有望赎身。
而江厦作为国王,再多的金钱和工具作用都不大,他权限很大,重点是开启事件。
第一件事就是听心腹密告,徐青扮演的三皇子意图谋反。
边启问:“请问是否相信?”
江厦声音淡:“相信。”
徐青嘴角一咧:“你这就要杀我?不给我体验感?”
江厦一笑:“你可以申辩。”
各身份的人可以相互杀来杀去,但也有用情节线索狡辩申辩的。
在前面一大部分的情节里,江倾的参与度完全不高,因为一直在努力挣钱赎身,他本想在情节里找点可以攀附或者杀死哪个角色走走捷径,却发现奴隶的能力真的巨小,而且宫廷里的每个人都在乱战。
不是谁要谋权篡位,就是谁在和谁私通,一堆爱恨纠葛。
江倾一直在挣钱……
一直到他赎身完成,所有人才发现他悄悄咪咪攒了一笔钱,新一轮财富判定直接成了富商。
边启:“???”
“你干了什么?”他不解,“你还有家商铺了?”
一家水果摊,江倾摆手,收下日盈利:“小摊子小摊子。”
虽说是小摊子,但去买水果的人可多了去了,他和在座的所有人都开启了事件线。
一瞬间时局还是倾斜,奴隶变富商、富商变侍卫。
而此时,作为国王的江厦在干什么?
他在水果摊上,买!苹!果!
“……”
边启:“干什么?国王你要被篡位了!你干什么?”
江厦笑一笑:“篡位也杀不了我。”
众人发现江倾侍卫直接选择了站边江厦,直接结盟。
徐青还是被刀了,手牌一丢:“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江倾和江厦一联合,完全没人能挡,身份升到侍卫,江倾就止步了,完全能变成了江厦的一把刀,权限不小,有国加持,权限更高。
双方阵营集结得很快,边启正面对抗国王,握着手牌,人都麻了:“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男孩的胜负欲比女生大,徐佳佳和小姐妹们被刀之后眼看着边启和陶辛哲在江倾和江厦面前拼杀。
最后还是不敌,被刀的时候仅相差200块钱。
徐青吃零食都吃饱了,看着瘫在沙发上的两人:“好强,有种输了这个游戏就输了真实人生一样的观感。”
徐佳佳:“好沉浸。”
陶辛哲脑子完全转不动:“我读书都没这么认真。”
江倾喝水:“你的脑子完全可以拿来读书。”
他有几次都差点没算过来。
江厦脸色没变,但也不怎么想说话了,靠着沙发拽江倾羽绒服上的拉链头子。
每个人都陷入了一段时间的醒神状态,客厅只有吃东西、喝水的声音。
徐青最先缓过来,问:“晚上咱们吃什么?”
边启摸着肚子:“吃什么都嗝,都可以。”
他已经吃饱了。
徐佳佳和小姐妹不打算一块吃饭,问没其他安排了,就打算去做指甲。
“去吃腊排骨吧?”陶辛哲问。
大家都没意见,江厦上楼换衣服:“把这收拾了再出门。”
江倾正要俯身一块,被江厦悄咪咪拽进卧室。
“现在还开门的店有点远,”江厦从衣柜里拿了件毛衣,“你带好药。”
江倾看他要撩衣摆,眼神躲了躲,跑去行李箱里拿药。
江厦拽着毛衣走到他身后说话:“我怎么觉得,我俩现在还变生分了?”
距离太近,脱衣服掠起的风搅动着他的后背,江倾的肌肉绷了绷:“没……没啊……”
温暖的衬衣盖到他脑袋上,搅和着松木一样的香气更加浓重,覆盖了视线,隔着一层衬衣料子,江倾被咬住了嘴。
“不习惯,不熟练,就多习惯习惯,也多练练。”江厦摸着他的后颈。
作者有话要说:谈一点悄咪咪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