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本摸了一把黑泪，那黑色的泪不透一丝光亮，黑的不正常，但此时已经是晚上9点，在一片黑暗中，黑泪的异常被有效的掩盖了。
伊本知道房间里有夜翼留下的监视器和监听器，这情况肯定被监控器对面的人听到、看到了。
我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不正常，他揉了揉眼睛，心想，还好现在是黑天。
他揉着眼睛下了床，开门离开了这里。
芭芭拉看到了这一切，听到了那声“这该死的后遗症”，她皱着眉，伊本这样的状态让她想起当年她在被小丑打断脊椎后自己抑郁的状态。
那种无助到在睡梦中都会流泪的感觉，她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事出必有因。
这孩子过去一定像她一样，遭到过非人的对待。
伊本此时走在空旷的大街上，他破旧的运动鞋踩在散落一地的海报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轻轻越过施工围栏，在围栏外，一片漆黑静谧的海洋出现在眼前。
海岸旁，有一盏路灯顽强的亮着。
这是这片海岸线唯一还亮着的灯，但这盏灯却并不柔和。
黄色的灯光切割了光与暗，只照亮了它脚下的一亩三分地，这唯一暖色调的灯衬得这漫漫黑夜更加冰冷了。
伊本没有走到那盏灯下，他站在不远处，双目依旧流淌着黑色的泪。
他倾听着大海的波涛声，看着那冰冷的黄色灯光，内心一片平静。
黑泪渐渐止住，他闭上了眼睛，好一阵子他才睁开眼。
再睁开眼的时候，那双眼睛的颜色变浑浊一些。
他眯了眯眼，发现有些看不清东西之后叹了口气，“这眼睛该换了，但是我上哪去找材料哦，这破地方魔法道具真是少得可怜……哎……”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气，嘀嘀咕咕的回去继续睡觉了。
见到伊本回家，芭芭拉这才放下心来。
“DNA鉴定结束。”不远处的机器发出机械的女声。
芭芭拉灵巧的转开轮椅，把自己推向鉴定机器。
穿上制服但还没出发的蝙蝠们聚集起来。
机器的左侧屏幕上出现了一连串基因座和数值，而右侧出现了匹配度最高的两个人。
第一个果然就是布鲁斯，而第二个……
“塔利亚？”布鲁斯诧异的低声说。伊本居然是她和我的孩子？
“哇哦。”迪克惊叹了一声，“刺客联盟，你五年前有去过那地方吗？”
“不。”布鲁斯说完，想到什么，皱起眉毛，“我得去一趟那里，夜翼。”
迪克比了个OK，“懂了，我请几天假去。”
提姆摸着下巴，说，“既然是刺客联盟，那就可以解释这孩子为什么会一身伤疤了，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是脱离了还是……”
布鲁斯显然也想到了这个，他戴上头套，决定去伊本家附近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刺客联盟的痕迹。
而提姆，他打算去伊本经常转悠的地方打听打听，或许可以知道些什么。
第二天，伊本出门去买吃的的时候，发现那家他经常去的快餐店菜单上忽然多了一个汉堡款式。
“至尊三层汉堡……十元一个。”伊本坐在柜台上，神色古怪，“什么情况，你开始做慈善了吗？”
“不，这只是一个噱头。”服务员摆了摆手，“肉饼薄的很，根本没有蔬菜，只有芝士。”
伊本微微颔首，“但是很便宜，我要那个了。”
“好嘞。”服务员离开柜台，走入后厨。
过了一会，服务员拿着一块汉堡走了出来。
看着那个汉堡的厚度，伊本挑了一下眉，“五层？”
“嘘……”服务员赶紧把汉堡塞进纸袋，低声说，“不是五层，四层，有一层是西红柿，这是给你的。”
说着他伸手捏了捏伊本的脸，“多吃点，快点长大。”
伊本接过汉堡，沉默片刻，从兜里又掏出了十块钱，放下就窜走了。
“嘿！”
身后传来一声呼喊，伊本哈哈笑了两声，“祝生意兴隆！”
服务员，同时也是这家店的店长看着手里多出来的十块钱，笑了，他环顾一周，小小的店铺里，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生意兴隆，快倒闭的店怎么兴隆的起来啊……”
叹息着，瘦削的店长拿着那二十块钱，开始搬动收银台，打算永远关闭这家店的店门。
“吱呀——”
可意外总会发生，今天早上除了那个男孩之外，居然出现了第二个客人。
“这家店已经打烊了，想吃早饭的话就去别家吧。”瘦削店长边说边抬起头，看向门外。
等看到门外的人后，他愣了。
这是个穿着嘻哈的少年。
皮肤白皙，身着破旧的白色外套和松垮的红色内衬，脚下踩着一双红色的耐克运动鞋，头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可虽然他穿的很嘻哈，耐克鞋甚至已经磨损到看不到图标了，但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四十年的店长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在附近生活的孩子。
“没关系，随便给我点什么就行，”这位客人眯起蓝色的眼睛，说，“我真的真的很饿。”
店长看了看这位小客人，“……好的，请稍等。”
这是提姆，本来想要伪装成混混，结果被芭芭拉和迪克联手否定，最后只能打扮成这样的提姆。
提姆拉开椅子坐下来，看着店长狐疑的表情，开始沉思。
我就这么不适合伪装吗？
“你可以是中产阶级的孩子，也可以在其他地方混成贵族，但你真的真的不适合扮成混混。”
这是芭芭拉说的话，当时迪克就在一边点头。
布鲁斯当时已经乘飞机离开，前往刺客联盟了，阿福在打扫他们私人客厅，整个蝙蝠洞只有他们三个。
提姆又抬头看了一眼店长，虽然他听从芭芭拉和迪克的意见，没有穿上事先准备好的那身脏衣服，但他还是尽可能的把自己的装束往混混上靠了靠。
但事实证明，芭芭拉和迪克说的对，我确实不适合装混混。
提姆摸了摸下巴，可布鲁斯也是贵族出身，但是他的伪装却从来都天衣无缝，是因为他过去到世界各地边流浪边学习技艺的原因吗？
嗯……也许我也该去一趟。
“您的汉堡，先生。”
“谢谢。”提姆接过餐盘，就着可乐吃起汉堡来。
十分钟后，提姆走出快餐店。
他没有打听任何事，只是吃了东西就出来了，店长对他很警惕，他得先让店长对他放松警惕才行。
提姆喝了一口可乐，明后天的早饭就在这儿解决吧，然后在某天早上“偶遇”伊本，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的对店长询问关于他的情况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看向身后破旧的快餐店，得先让这家店能经营下去。
回去之后，提姆制定了一个店铺激励计划，打算投送到快餐店门口正对的大荧幕上。
可当他第二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里居然开始有人光临了。
“欢迎光临。”店长对提姆点了一下头，走到餐桌旁，“想吃点什么？”
“我觉得昨天的汉堡和可乐就不错。”
店长点了一下头，“请稍等。”
“因为他太小了，傻乎乎的，所以根本不知道是先要保护冰淇淋还是气球还是自己的脸，然后是的，”伊本忍不住笑的点点头，“他顺利的全部搞砸了。”
周围的混混哄堂大笑。
提姆挑起眉。
“你看，你们，作为有理智的成年人当然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哦当然包括我。”伊本比划着手，“我会先把气球扔了，还能买新的，用腾出来的手缓冲一下护住冰淇淋，但他，他没放手。”
伊本指着手陶醉说，“他爱死那个气球了……那气球对这个小傻蛋来说就是魔法棒，他打死都不会松手。”
混混们再次笑出了声，伊本继续讲，“所以，他优先保护气球，拿着冰淇淋的手缓冲，直接栽了一头一脸。”
“两团冰淇淋、两只眼球、还有他手里的两个气球。bomb！都没了！”说完，伊本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混混们也跟着大笑，有几个笑的肚子疼直接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
提姆现在听懂他在讲什么了，而在听完这个笑话后他皱了皱眉，感觉到一种生理上的不适。
这是种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身上的笑话，就算这件窘迫的事那孩子可能两个小时后就不记得了。
但依旧，提姆并不觉得这个好笑。
因为这让他想到了小丑。
虽然他至今为止从未直面小丑，但他知道小丑的笑话是怎么运作的。
那就是把快乐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上，就像刚刚伊本说的那个小孩摔倒的笑话。
伊本笑话的是只是那个失去冰淇淋和气球的孩子，而小丑把整个哥谭当成了那个摔倒的小孩来笑话。
具体来说，是把蝙蝠侠，把自己，杰森甚至是迪克当成那个摔倒的小孩来笑话。
他就是想要让我们像那个孩子一样搞砸一切！
提姆吸了口气，把这个想法抛出脑海，不，不要这么想，伊本只是讲了个让人觉得好笑的笑话，别把自己的情绪带进来。
提姆默默地平复自己心情，就当他平复好心情，打算去找伊本说话的时候，伊本告别那些被他拐来的混混们，走了过来。
“嗨。”
“嗨。”
“我是伊本。”
“莱特马龙。”
“莱特。”伊本看着提姆，说，“你是新来的吗？”
“什么？”
“我在附近街区没见过你，你是从哪来的？”
“我是新搬过来的。”
伊本打量了他一下，“是破产？”
提姆面露尴尬，“是啊……”
伊本理解的点了点头，没有等提姆说出自己伪造的理由，说，“那你一定不太了解这里，要不要我带你转转？”说完他俏皮的眨了眨眼，“你知道，探险。”
提姆挑眉，“我们才见面吧？”
“是啊，所以你去不去？”
“为什么要和我去？和那些人一起去也可以吧？”
“不——他们是大人，再怎么混蛋都不会允许我去那些有意思的地方的。”伊本摆了一下手，“而且你照顾了生意，一般人可不会来这儿，你是个好人，我喜欢你。”
“哦，谢谢。”
“等你吃完饭我们就出发？”
“好啊。”提姆笑着说，“我会吃快一点的。”
五分钟后，他们离开快餐店，坐上机车，向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哇哦！这，你居然……”
“我居然真的能开，是吧。”伊本说，“我做了一些改动，这让我这么小的身板也能开动这个大家伙。”
“酷。”提姆观察了一下，确实就如伊本说的，这辆机车被改造过。
这是辆墨绿色涂漆的机车，乍一看外表，会让人觉得这是辆上千元的机车。
但如果仔细一看，就能看的出来这是由旧车改造的一辆车。
他的发动机和机箱是那种需要踩油门才能活动的款式，它的某些条金属杆上锈迹斑斑，那些锈迹已经印在了金属杆上，不依靠专业工具绝不可能把这些顽固的脏东西弄下来。
最让提姆觉得新奇的一点是，虽然发动机很老，但是启动发动机的方式却不是用脚踩，而是用钥匙启动。
提姆猜测这是伊本为了自己的小身板找人改装的，毕竟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五岁男孩，打架可以用巧劲，但踩开发动机却没法用巧劲在，只能用蛮力。
除非他天生神力，不然不可能踩得动这东西。
所以，问题来了。
“我能问问你是在哪改装的吗？”
“哦，是我自己改的。”伊本瞥了他一眼，“全部都是。”
提姆吃惊的说，“你全都自己改装？！不可能吧！你太小了！”
“我还能开机车呢，你以前有见过像我这样小的小孩开机车吗。”
提姆梗了一下，难以置信的想，他就这么直接说了？一点都不掩饰吗？
“呃，没有。”
伊本笑了笑。
“说起来我们这是要去哪？”
“我们先去冰山酒吧。”
“冰山什么？！”
“冰山酒吧。”伊本说，“我在为企鹅人工作。”
“……你为企鹅人工作。”提姆艰难的说。
“只是偷车，其他的我不碰。”说这话的这会功夫，他们到了冰山酒吧门口，“到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接个任务就出来。”
提姆现在算明白怎么回事了，刚才那一系列话就是证明，伊本知道他是谁，而且不打算掩饰。
他跳下车，“我跟你一起去！”
伊本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看的提姆手臂上的皮肤紧了一下。
“好吧，这样的话我的车就没人看着了，我们得找个地方停车，也许你能帮我推一下车？”
他知道我是谁。提姆冷静的想，希望他说的只偷车是真的。
在把车藏起来后，两人一起走进酒馆。
现在是白天，白天的冰山酒馆关闭了夜店模式，露出他低调奢华的装潢。
冰山酒馆的奢华和韦恩庄园完全不同，他的奢华充斥着一种独属哥谭的哥特式金属质感。
隔音棉的墙壁上布满金属线，发着暗淡蓝光的夜光灯管装饰在上方。
金属制成的楼梯架在墙壁周围，半空中有两座铁网桥，架在他们头顶上。
一排排透着光的酒箱架在有哥特装饰的石质舞台前。
冷光打在大理石吧台上，照亮酒保身后的一排排酒瓶。一旁的墙壁上的黑色屏幕显示着现在正在播放的音乐。
是一种舒缓的音乐，是蓝调。
“我来了，格里那。”伊本带着提姆走到一个壮汉身边，正是负责高利贷的格里那。
“伊本。”他看向伊本身边的提姆，“他是你找的跟班？”
伊本笑了，撑起自己翻坐到吧台上，“你不是应该说，我是他的跟班？”
格里那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呃，当时我不了解你，现在我可不敢小瞧你了。”
伊本说，“这次要我偷谁的车？”
“丹尼卓力尔，一个富二代。”格里那把标记出地点的地图和两千千块钱递给伊本，“这次比较困难，所以报酬翻倍先付你全款。”
伊本接的手一顿，放下了，“说说看。”
“他的车被他藏在了地下室，他雇了十个人去守车，车附近还藏了红外线装置，更里面我们的人就没法接近了，可能还有别的陷阱。”
听完任务详情，提姆皱起眉。这种程度的防备对于他来说当然不是问题，但这是伊本需要做的任务。
让一个五岁男孩去执行这种程度的偷车任务，发布任务的人一定察觉到了伊本的不同，想要测试他的能力。
他看向格里那，发现他的表情也有些犹豫，他确定了，这是企鹅人的命令。
企鹅人……他为什么想要测试伊本？
格里那犹豫片刻，说，“如果你觉得太难了的话……”
“不用，我会把车开回来的。”伊本接过地图和定金对格里那点了点头，跳下桌就打算带着提姆离开这里。
“对了伊本，”格里那叫住了他，伊本回过头，格里那摸了摸后脑勺，说，“好吧，是这样，你能不能不把车窗打破，你知道，修车还是得花上一笔钱的。”
伊本挑起一边眉毛，“你认真的？你以为为什么我每次都能得手嗯？”
格里那欲言又止。
伊本不再看他，离开了冰山酒馆。
出了冰山酒馆，提姆立刻说，“你每次接的任务都是这种？这也太危险了。”
“不，只是偶尔会。”伊本说，“我不爱接这种，好了，现在让我们去别的地方玩，我有一些特殊的东西想给你看。”
提姆张了一下嘴，还是跨上后座。
机车如离弦之箭离开了小巷。
作者有话要说：莱特（lighter），又译为，打火机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