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月色当空,朔九他们小院的人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朔九爬起来开门,门外是个黑瘦的汉子,“你是?”
“场长让我告诉你们,半个时辰后出发。”
“谢谢。”
人走后朔九关上门,面朝漆黑的天空打了个哈欠。
听到祁爷爷和李藏青起床的动静,他点着煤油灯进了厨房。
昨天李藏青兄弟俩空手而归,晚饭吃得稀饭、窝头、炒野菜。
藏山的晚饭吃得非常不顺心,一口委屈憋到晚上闹腾着不肯睡觉,最后没办法祁爷爷拉着挂着眼泪的藏山去村民家换了些螃蟹。
朔九也没睡着,爬起来让兄弟俩把螃蟹肉全剥了出来。
正巧晚上不热,他用剥好的蟹肉和蟹黄炒了一罐蟹酱,当然剥完螃蟹的两人没吃到就睡着了。
只睡了俩个小时的朔九面无表情,木着脸热了昨晚吃剩的窝头,夹着两个小时前炒得酱,糙窝头夹着鲜、咸、甜的酱料,让睡眠不够睡就感觉舒服了很多。
朔九打了个鉴定过去,心情?1、体力?1,他三俩口填饱了空荡荡的肚子,缓和了脸色回屋子里收拾东西。
朔九几人到了码头,柳场长正拿着手电筒驱赶着场里的牲畜,还有一些人再往船上抬着装满鱼蟹的大桶。
这个点儿星星还在脑袋上挂着,朔九打了个哈欠站在渔船的角落,只加一点的体力坚持不了多久。
他想有个地方让休息休息,但四周全是木桶和绑着的牲畜,有个下脚的地就不错了。
鱼腥味混合着牲畜的味道,摇晃的船只加上早上生冷的海风。
上了岸的朔九蹲在码头,把在船上吃的薄荷叶全都吐了出来,扶着脑袋半天缓不过来。
“走吧,咱们还得去火车站买票。”祁爷爷递过来张湿帕子。
朔九擦了把脸,摸了摸口袋,准备再含一片薄荷叶。摸到个硬物才想起忘了把膏药给周选父亲了。
左右看了看,看到逐渐走远的柳场长一行人,除了柳场长实在没人可以拜托了,朔九脚下打飘,实在不想起身。
朔九咂咂嘴,嘴里还有薄荷叶残留的清凉感。
他起身赶上柳场长,让他把药膏转交给周选父亲。
去往火车站的路上又是七拐八转的小巷,好在柳场长给写了封介绍信,让几人买到了卧铺票。
好在卧铺人不多,朔九爬到上铺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朔九醒是被嘴里的苦味苦醒的,睁开眼就看见李藏青拿着个缸子准备给他灌什么东西,难闻且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啊,你醒了。”旁边还站着个藏山,看表情应该是失望的。
朔九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生病了,接过李藏青手里的缸子一口把里面的东西灌了进去。
把缸子还给李藏青朔九觉得脑袋有点晕,伸手准备捏一下。
“别乱动,扎着针呢。”祁爷爷腿脚利落的散步两下走到朔九铺前,“躺下,我把针拔了。”
是祁爷爷刚得的宝贝金针。
“你中暑了。”
“?”朔九不可置信,这晒过大太阳的大龄老人和大中午满院子跑的孩子没中暑,他中暑了?
“我没事。”朔九除了有些头晕外,没什么别的感觉。
“那就好,带的药材都给柳场长留下了,刚刚给你喝的是你昨天煮的凉茶。”
“喝出来了。”还带点甜味,应该是昨晚给藏山的那碗,看来没喝,而且也确实难喝。
祁爷爷看着朔九好似没有大碍,放下心来。
“那就下来吃饭吧,一会儿天又黑了。”
朔九这才注意到他睡了一天,夕阳都快消失在远方了。
他去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把脸,晕呼呼的感觉消去了大半。
回到隔间看到李藏青买来的饭菜一点胃口也没有,红烧肉、葱爆肉,一看就是藏山的口味,他现在想吃点清淡的,凉茶的苦味好像还在嘴里长住。
朔九只能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了点白粥。
火车上四个人都有卧铺,一路上睡在上铺的朔九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睡觉。
好不容易下了火车,再坐上巴士回到西郊县的时候,朔九下了巴士后在路边吐了个昏天黑地。
“呃。”第一次面对自己的呕吐物,朔九觉得他面对不了,起身时还差点没站稳,被藏山扶了一把。
至于李藏青,在远离朔九的角落,一脸嫌弃。
最后祁爷爷找街坊借了把铁锹从人小花园里铲了把土给盖上了。
看着漱口刷牙紧皱眉头的朔九,祁爷爷打趣道,“你说你个大小伙子,自己吐的还嫌弃。”
收拾好牙刷和水缸,朔九抬脚又后退了几步,远离了自己吐过的地方,虽然已经被祁爷爷收拾干净,但还是很不舒服。
“咱们得走回去了,今天没有牛车、驴车来县城。”带着藏山打听消息的李藏青回来说。
“嗯。”
到了山脚下,朔九觉得他刚刚觉得不舒服不只是因为嫌弃,好像是因为他中暑一直没好,好像更严重了。
找出一只吱吱贴在脑门上,朔九认为他好像又能坚持一会儿了,至少眼前没那么晕了。
走到半山腰他们遇到了下山的知情。
他刚准备打招呼,忽然眼前一黑就头朝下栽了下去,被黑暗笼罩时还想着,幸亏在路上遇到了人。
周选、周笑余几人是准备去半山腰的湖里抓鱼的,走到半路远远就看到四个人影,走近后还没等看清是谁,其中一个就“咚”的一声栽到了地上。
“阿九。”藏山声音一喊才发现倒地的是朔九,赶忙走上去把人扶起来。
“吱。”一声晕呼呼的吱引起了周选注意,看着从朔九额头滑下来了一团软乎乎的蓝色胶状物,下意识的伸手抓住。
“吱。”
“什么声音,阿九没事吧。”祁爷爷的话拉回了周选的思绪。
周选看着脸颊通红的朔九,抬起他的手腕摸了下脉象,“中暑了。”
说完抱起怀中的少年,往村子里走去。又想起刚刚软乎乎、冰冰凉的胶状物,顺手把它放到了少年的脖颈处降温。
回到云山村,祁爷爷扔下行李就去熬药了。
周选把朔九放到床上,打了冰凉的井水给少年降温。
祁爷爷的药没一会儿就端来了,叫不醒朔九,只能给他灌下去。
没一会儿通红的脸颊消了滚烫的温度,祁爷爷给把了脉,长舒了口气。
“阿选,我先回去给你师娘说一声。刚刚着着急急也没说清,你看着点阿九。”
“嗯。”
周选正盯着从朔九脖子爬到脸旁边的蓝色胶状物,那团东西有眼睛有嘴巴,见朔九闭着眼睛,流着两条面条似的眼泪哭得稀里哗啦。
“他没事,一会儿就醒了。”
蓝吱打了个颤,被发现了,它会被划开切成好几块吗?
“嗝吱。”
周选一脸哭大愁深,想这东西怎么哭得更厉害了。
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蓝吱往朔九肩膀里缩了缩,忽然想起,刚刚它掉下来是这个大家伙把它捡起来放九九身上的。
“吱!”蓝吱的眼睛亮了起来,它跳到朔九的包袱里哼哧哼哧的拿出一张信封递了过去。
“吱。”收了我的好处就不要切我了。
周选一脸神奇地接过了这东西递过来的信封,不过上面熟悉的字体让他再顾不上这这个吱吱叫的东西。
蓝吱看这个大家伙拿到信就不盯着它了,觉得对方不会切它了,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三步两跳,跳到了周选肩上,凑过去一起看信。
朔九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蓝吱趴在周选肩膀上,以为还在做梦,但是一句“醒了。”把他打回了现实。
一把抓过蓝吱藏到身后,“嗯,醒了。”
他刚刚晕的太快,都忘了蓝吱还在脑门上。
周选瞟了眼朔九的小动作,没说话,伸手摸了下朔九的头。
“温度降下来了,你再休息会儿。”
看到周选走出房门,朔九咽了下口水,带着汤药的苦涩,胃里又有些反胃。
他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带着黏腻的汗渍。
角落里心虚的蓝吱慢吞吞的一步一步靠近朔九,悄咪咪蹭了蹭朔九满是汗渍的手掌。
朔九皱了下眉头,好似忍不下去了,抓起蓝吱、下床、穿鞋、打水,一气呵成。
但他好像高估了自己,满满一桶水对于生病的他来说,负担重了点。
把蓝吱和帕子一起放水里,“吱吱。”
“你身上沾了汗,得洗洗。”
“吱?”蓝吱抬起一边爪子,又看了看朔九放在水盆边的手,用爪子碰了碰,“吱!”
“人会出汗。”
“吱吱。”你以前怎么不出汗。
“不知道。”这个问题朔九早就放弃思考了。
“吱~。”察觉到朔九情绪不对,蓝吱拧干帕子给准备个朔九擦擦汗,“吱?”
蓝吱歪了歪头,以前九九都是冷冰冰的啊,哪里不一了?
看出蓝吱的疑惑,朔九给它擦干净扔到床上,这才开始收拾自己,床上汗湿的床单也被他换了干净的,这才重新躺回去。
蓝吱一直观察着朔九,它那才发现朔九不对劲的小脑袋瓜想不明白,九九会生病?九九情绪不对?九九变奇怪了?
看到九九越来越和从前相像的脸,九九还是九九啊。
想不明白的蓝吱一爪子拍在吊坠上,它要回去找其他吱,九九可能中毒了。
作者有话要说:蓝吱:我不要被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