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咕咕咕。”
朔九看着院子里的乱跑的七、八只小母鸡，扭头看向坐在堂屋看天的祁爷爷。
“爷爷，这么多？”
“逮住瘸子猛踹，这不要脸的。”祁爷爷叹了口气，“都炖了吧。”
“得垒几个小灶，还得多找几个瓦罐。”
“阿青，你去找那个带咱们来的青年，叫小李，让他过来弄。阿九你先宰两只在厨房熬，剩下的得明天了。”
朔九宰了两只鸡清洗干净后，把所需的材料都放到了厨房里刚清洗干净的瓦罐里，放灶台上小火熬煮。
在云山村的时候朔九都是直接放大窑炉里烘煮，第一次拿灶台熬，不好控温这得一直看着火。
这也比药炉那种密闭环境散味儿快，还不到点味道就飘出老远，好在这岛上人烟稀少，没有人寻着味道找来。
不过有一直等着，就为了这罐鸡来的，“老祁，我那鸡你做好了没，老远就闻到味道了。”
“你下午走的时候不是忙么，这天才刚暗，你怎么就来了。”
“这不是闻着味了么，我以前没少喝你做的汤，没这儿香啊。”
“能补身体就好，要什么味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国营饭店大师傅都得考试，都是大白菜谁都愿意吃手艺好的大师傅做出来的。”
“放心，我这孙子诊脉不如我，但熬汤药的手艺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耐心等。”他知道柳安担心什么，怕年轻人浪费了他的鸡。
朔九看着时间把瓦罐端下了灶，鉴定了属性，一碗的量加百分之七十气血。
他把瓦罐端了出去，交给了跟在柳老爷子身后的青年，“用的老参，喝一碗就够了。”
“呦，老祁，这是不放心老朋友的小子，连老参都掏出来了。”
“啊呸，我早又不知道他在你这，我带这老参是为了谁，赶紧走，今晚不给你药了，喝完鸡汤，明儿给你诊个脉再说。”
柳老爷子带着人端着汤回了自己的宿舍，自己盛了一碗汤，“剩下的给那几个年龄大的送去，明天再给周华文，他身体好着呢。”
“是。”
一碗汤下肚，柳安就感觉到了，这汤的不同，自从年龄大了，各种汤药他没少喝，之前做完手术，老参也不是没吃过，但这一碗鸡汤下肚，手脚的寒气都感觉一扫而空。
他感觉一股热流趟过全身，舒服的想躺着睡觉，要知道自从接手着农场，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海岛的空气比之前在火车上的几天实在是好太多了，朔九在把鸡汤熬好后，先拿之前的热水冲了个澡。
下午有人过来垒灶台的时候，顺便送了粮食过来，还有一兜子朔九没有见过的贝类。
朔九对着满满一盆的贝类不知道从何下手，便询问祁爷爷。
“先找个刷子洗洗，拿姜片和酒煮一下，在拿葱、姜、蒜爆炒一下。”说完还咽了咽口水。
这儿的厨房除了盐什么都没有，之前顿鸡都适用得随身携带的香料。
朔九龄着祁爷爷走到厨房，让他看来看空空如也的灶台，“除了盐，什么都没有。”
“你等着。”
祁爷爷摸了把胡子出了门，没一会儿怀里揣着东西鬼鬼祟祟的回来了。
关好门后递给朔九一小瓶黑色的酱油和两头大蒜，叹了口气，说：“清蒸吧。”
海岛的晚上特别安静，只能听到远处海浪敲打岩石的声音，舟车劳累的疲惫感让朔九躺在床上没多长时间就睡着了。
朔九醒来的时候天边的太阳都升起了，院子有藏山玩闹的笑声。
看到朔九醒来，祁爷爷交代他中午前把鸡汤熬好，需要的药材都在堂屋，他背着个小包袱领着李藏青出门了。
朔九把剩下的小母鸡收拾好，架上炉子，让满院跑的藏山看着火，以方这皮孩子踢了灶，还是交代点任务吧。
他则把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洗了，他总共也就带了两件衣服，身上穿得还是之前周选给买的布料，做好第一次上身。
到了中午汤差不多了，小李带着几个人过来端汤，“记住，一人只能喝一碗。”
朔九怕有人嘴馋，多喝了补过头，又交代了一遍。
人走后朔九就开始准备午饭，一锅白菜海带烩面。海带这玩意以前在卢城吃过，朔九知道怎么做。
“阿九哥，几点啦，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朔九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他给藏山盛了一碗，“我们吃吧，不等了。”
太阳没那么晒的时候满头大汗的祁爷爷和李藏青回来了，藏山跟在后面递水、擦汗。
“有什么吃的，快，我饿了。”祁爷爷一屁股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猛灌了一杯水。
朔九去厨房把中午的饭热了一下，“有点坨了，凑活吃吧。”
看着狼吞虎咽的两人，朔九想着这两人去哪了，怎么饭都没吃。
祁爷爷吃了两口才觉得缓过来，他和李藏青是去农场给几个年龄大的人看诊去了，不少都是多年的病根，没办法根治，只能养着。
没吃饭的原因也简单，农场规定一人二两饭，定时定量，自然也就没他们的了。
给他们送来的粮食包括那几只鸡都是柳安自掏腰包、还东拼西凑借了不少买的。
也亏着朔九熬补汤有一手，昨晚喝过的几个老人家身体也缓过来不少，剩下就只能靠平时注意了。
他们还要在这岛上待个几天，他想到之前知青间的传闻，“阿九，你这几天到海边溜达溜达，捡几条鱼回来熬汤。”
朔九刚刚还放松的表情木了起来，自从他之前捡到鸡和鱼之后，周笑余那个大嘴巴就在几个师叔祖面前说漏了嘴。
朔九的好运道也被几人调侃。
看到朔九的表情祁爷爷唉声叹气，“我这么大年龄了，想喝口鱼汤咋这么难啊。”
朔九就看着祁爷爷在那演，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不过他还是在太阳没那么晒的时候背着在院子里找到的背篓和几个地笼出门了，在海边找了个无人的礁石地把地笼扔了下去。
他之前在书里见到过，大致知道这东西怎么用，试试看能不能抓住点什么。
朔九坐在礁石上吹着海风，期间他还看到远处有几个小孩在岸边玩耍，没一会儿就被人揪着耳朵拽了回去。
“啪。”朔九摸了把被打到的脸，看了眼眼前搁浅的鱼，红色的鱼身还在蹦跶，张着嘴在大口的呼吸。
他觉得脸有些疼，不太想要这个运气。
朔九把鱼捡起来扔到背篓里，去下地笼的位置解开绳索把地笼收了上来，看重量应该是有东西的。
确实有东西啊，两只小臂长的螃蟹被地笼勾住了爪子。
拽地笼的时候朔九才想到，他没往里面放诱饵，本来没抱什么希望，这两螃蟹纯属它们倒霉，不过也幸亏它们倒霉，他可以收工了。
“哎呦，我大孙子回来了，让爷爷看看你背篓。”祁爷爷看到朔九回来，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说实话他以为打算没成。
不想一觉醒来没见到人，院子里的背篓和地笼还不见了。
“阿九哥哥，你脸上怎么有条红印子，晒着了吗？”
正在掏背篓的祁爷爷正好拿起一条鱼，看到朔九脸上的印子对比了一下，心虚的把鱼扔到了旁边接了水的盆里。
“这蟹好肥，咱们还是蒸着吃吧。”
“你去蒸，我去做鱼。”
朔九给鱼刮鳞、刨腹取内脏，接着冲洗干净把鱼肉和鱼骨分开。
今天厨房灶台上也不是空空如也了，葱、姜、蒜都有，还多了一小罐油。
正好朔九用油把鱼骨、鱼头煎到两面焦黄，放到烧开水的瓦罐了里放上姜片小火慢炖。
剩下的油朔九也没有浪费，两根干辣椒加上中午剩下的大白菜，油炒出来的醋溜白菜酸辣脆爽。
二十分钟后鱼汤出锅前加了点盐，朔九鉴定了一下，体质加十，这和加了药材要出来的药膳汤还是不一样。
他也知道爷爷要这汤也不是留着自己喝，端出去放到了祁爷爷面前，他都做饭了，跑腿的事他不想做。
端着汤的朔九觉得下午被鱼尾摔倒的那下没白挨，饭都没吃就被祁爷爷拖着到了农场里。
面前的房子窗户上糊着几层报纸，海风吹过来还发出哗啦的声音。
祁爷爷上前敲门，门打开的时候感觉摇摇欲坠。
“祁大夫，您怎么来了。”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脸看着像是四五十岁，可那花白的头发却比祁爷爷还白。
“我来看看华文。”
“您上午不是刚来过嘛，我们挺好的，不需要太费心，毕竟影响不好，而且场长送来的鸡汤也喝了，感觉好多了。”
“没事，没人说道，我替我徒弟来看看他爹娘有什么问题。”
朔九跟着祁爷爷身后进了屋子，确实如他所想，破旧不堪，里面放了张一只腿垫着石头的小床，从那破着洞的床单可以看到底下的茅草。
床头还有张桌面磨损不小的课桌，就是以前朔九上学时候用的那种课桌，不过这个桌面坑坑洼洼，一看就是没人要的东西。
他把装着鱼汤的瓦罐放到了桌子上，“您家里的碗呢？”
朔九对着妇人问道。
“这是？”
“这是我孙子，祁朔九，叫他阿九就行。”
“阿九，你别忙，我来。”说完从桌下的板子上拿起两个发黑的饭盒，看着朔九接过都给盛满了汤，还把鱼头放了进去。
“快，快，盖上。”祁爷爷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让朔九赶紧把盛满的饭盒藏好。
“祁大夫，你不地道。”进来的是柳老先生。
“我怎么不地道了。”祁爷爷淡定的摸了把胡子。
“我都闻到味道了，你有好东西不想着我。”
“给，给，给。”祁爷爷假装气急败坏的把瓦罐塞给对方。
柳老先生笑眯眯的接过瓦罐打开，看到是奶白色的汤水，“你这连快肉都没有，就几块骨头啊。”
“不要给我。”祁爷爷上手去抢。
“要，怎么不要，正好，走。你和我去给老爷子们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