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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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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还是比平日里热闹的,人越多的地方越热闹,不过老季就热闹不起来了,他早早的贴完了对联,中午就包好了饺子,拎着满满一大捅去了医院。

季风没有跟着,他是想多陪陪老季的,却不想看到死气沉沉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还有六层塔,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就算一路顺利,等最后一层塔闯完,也该过去好几年了。

本来还想打开电视看看春晚,又想着大过年别一激动又给忘了,把老季吓出个好歹就麻烦了。

于是两个各自补了一天的觉,等晚上十点的时候才从床上爬起来。

季风热了热中午的饺子,给穆荀川端了一盘,然后将冒着热气的饺子送进嘴里,问坐在对面的那人,“顺利通关的概率大吗?”

穆荀川对这个话题表现得很抗拒,“大过年的,提这个干嘛?”

季风于是叹气,“你是不是不差钱?”

昨天的谈话也能看出来,穆荀川的生活条件应该比他好不少,尽管现在热的饺子都能吃的这么香。

穆荀川也很不谦虚,点头问,“怎么了?”

季风把头埋下,“富家公子体会不到柴米油盐的辛苦,四五年的医疗费,如果最后没办法闯出来,说实话……”

他又叹了口气,“我觉得林回舟的选择未必有错。”

他欠老季的已经还不清了,现在又耗着他的积蓄为自己吊着这不知道能不能续上的半口气,季风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来讨债的。

穆荀川却没有接话,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闷头吃了半盘饺子,然后才莫名其妙开口。

“帕里斯在财富、智慧与无边的权力之间……”

季风还记得这个问题,这次他学会了抢答,“选财富,选金钱,不选智慧,也不选爱情。”

穆荀川忍不住笑了,“再换一种有意思的问法。”

“如果我能给你金钱,数不尽的金钱,你选不选我?”

季风筷子插在饺子馅里,他将细软的饺子皮拨开,小口小口地尝着里面的馅。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他想问穆荀川一句,“你”究竟代表什么呢?金钱、队伍、还是别的什么?

可他觉得别扭,古怪又别扭。

于是季风始终没抬头,将这段话往玩笑方向上引,“我有点好奇,你到底有多少钱啊,说话这么嚣张?”

“我啊,天生命好,”穆荀川耸了耸肩。

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放出烟火,穆荀川将眼睛看向窗外,“简单来说,你可以理解为霸道总裁、豪门,外加一个公司老董的爹,差不多这个情况吧。”

好像有点嚣张的资本……

季风将以上情况叠加,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这么有钱的话,那我肯定愿意选你,当然了,如果你外形在方正一点,长成ATM机那样就更好了。”

穆荀川嗤笑一声,挪回目光,“如果是许从海呢?”

“许从海怎么?”季风一楞,脑子明显没有穆荀川那么跳脱,“你是要问我许从海拿钱砸我,我愿不愿意选他的队?”

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问题?

幼稚的穆荀川思索了一会儿,觉得也可以这么理解,于是他在季风不解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季风当场就笑了,“你没事吧?他不拿钱砸我我也想选他那一队啊!”

当初如果不是“蓝衣”这个称号闹了个乌龙,他现在已经是许从海队里的人了。

当然了,那是之前,如今在穆荀川这边待久了,乍一见到那个许从海,倒是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了。

浑身上下都透着讨厌。

穆荀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是那么好看,也开始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大过年的,好像说出这话是有点伤心。

于是季风补了一句,试图拯救一下两人濒危的队友关系,“当然了,现在给钱我也不去,你是霸道总裁,他长得像你那老董爹,有得选谁想挑重口味的来?”

越说越离谱,把自己都带进去了,于是他说完又接着转了个话题,“对了,昨天还听许从海嘲笑顾以铭没有代号,那他的代号是什么,好像从没听你说起过?”

穆荀川冷笑了一声,“他的代号比我的还要有意思。”

季风来兴趣了,身体凑近了点,“什么?”

就听穆荀川冷声道,“猎刀。”

“嗯?”这倒出乎意料,“他就是猎刀啊?”

在场景里的时候他听穆荀川提起过两次,但是由于自己当时记忆有些混乱,于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也没记得没清楚,现在有印象的,也就是穆荀川对自己骂的那句“烂队”。

从穆荀川对许从海的厌恶程度来看,这句骂当然是合情合理的。

他开始好奇两队的纠纷。

没想到穆荀川却摇了摇头,“真正的猎刀不是他。”

这么刺激?

季风的八卦之心瞬间被点燃,他手肘支着桌子,眼睛亮晶晶的,“你细说说呢?”

“其实我不太愿意说,你应该也不想听,但是……”

他也同样支起下巴看着季风,“新年嘛,就当满足你小小的心愿了。”

季风:…… 难为他想倾诉还要找理由。

好在自己善良,不喜欢拆别人的抬,于是他对穆荀川回了个和善的笑,示意他继续。

穆荀川又吃了一个饺子,才慢悠悠开始讲故事。

“猎刀曾经是二队队长的代号,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也没有很久,两年之前吧,我跟你提到过,当时白鹿系统还将规则介绍的很细,所以包括队伍人数和塔层限制,大家都了解的很清楚,我进塔的那年,被选入了猎刀带领的二队,猎刀和许从海差不多的年纪,同期还有个一队队长,代号幽狼,三十多岁的女士,她手段很强,带领的一队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强队伍,许从海比我早进的塔,当时混在一队里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那时候鹿溪塔赋予幸存者的天赋也很强,比如猎刀,他的天赋是影潜,他能躲进任何物体的影子里,夜晚几乎是他的收割场,至于幽狼,她的天赋是水刀。”

“水刀?”季风疑惑。

“水流操控,其实不光是水流,闯到二层的时候,她几乎能够控制所有的液体,包括人体内的血液,那个时候她想杀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季风骇然,他对穆荀川的话毫不怀疑,无论是鬼怪还是人,体内都会有液体,幽狼的天赋几乎能让她成为塔里的统治者。

“当时两队队长都对自己的队伍有严格的要求,每支队伍都要保持二十五人的队形,一个人都不能少,而这两个队伍更是从六层就开始合作。”

季风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你们当时的场景人数,是五十人?”

像他和江颂这种没出息的,在第八层从三人增加到十几人的时候,都焦虑担心了好久,五十人的队伍,他不知道场景会怪异成什么样。

穆荀川点头,“每层之间都有难度跨越,有些层数更是差别巨大,比如五层与六层,三层与四层,而三层以下,幽狼曾戏称它们为地狱。”

“两队选择了三层中枢室作为终点,不断有人死,就不断更换,我们在四至八层循环了很久,去往三层的时候,每个人都已经被训练成了一台精密度极高的机器,随时随地能将自己调成最佳状态,两队也已经达成共识,一层的时候分别进入,这样就能分别匹配另外两个队伍,也就可以在没有冲突的情况下先后通关鹿溪塔。”

“但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准备的很充分,却还是在二层出了意外,不到两天的时间,一队就死了三个人,而二队……死了十个,第三天的时候,二队有人提出来合队。”

“合队?”季风对这个词有点印象,当时穆荀川要对顾以铭动手的时候就提到过合队,根据穆荀川当时的行动,他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于是问道,“合队的要求是什么?”

“队伍人数不能超过二十五人的上限,另外一点就是,想要并入的那支队伍,队长死亡。”

季风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于是发生了你提到过的那场□□?”

“是,□□的牵头者有三个,一队许从海、关素尘和二队的商拓,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计划好了一切,两人分别暗杀队伍中的五个人,保持两队二十五人的规模,商拓另外杀死猎刀,先斩后奏,逼迫幽狼顺利完成合队。”

“他们的确进行的很顺利,但意外出在许从海身上,他藏着另外的野心,于是在杀死那五个人之前,他先杀了对队友绝对信任的幽狼。”

季风脱口而出,“他想当队长?”

穆荀川点头,“猎刀和幽狼的死让队伍彻底溃散,以至于当时我们不仅要面对二层的鬼怪,还要提防濒临崩溃的一队,乃至自己的队友,恶念是人心固有的东西,邪恶的激发往往只需要一根导火索,两队从那时候开始自相残杀,人数消减的很快,几乎每天都要死十多人,到后来,商拓被我亲手杀死,二队就剩下了我和贺景旭,贺景旭的天赋是时间回溯,他是猎刀的拥护者,可一次又一次的回溯时间中,他留下的最好结果,也只是我和他活了下来。”

季风:“贺景旭是我们的队友?”

穆荀川:“他在三层中枢室休眠,通关四层场景之后,我们就能会合。”

季风应了一声。

时间回溯也算是个BUG技能了,用了一次次回溯,也只活下来了两个人。

季风想象不出当时的场景有多残酷,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一队呢?还剩了多少,从现在来看,你们好像没有合队成功?”

“两个队长都死了,也就无法合队了,二队选出了我当下任队长,至于一队……他们活下来了四个人,许从海如愿以偿当了队长,还顺便给自己捡了个代号,成了下一个猎刀。”

他不选“幽狼”,给了曾经的队长一点可怜的尊重,可他选了“猎刀”,那是野心和实力的彰显。

季风这次沉默了很久,“可当时……你们完全可以再返回八层招人,重复之前那种一次次训练,总会成功的。”

穆荀川却否认,“不太可能的,当时我们已经进入二层了,通关之后去往的是一层中枢室,在这种时候回去,意味着队长需要单人通关第二和第三层,没人敢让队伍骨干冒这么大的风险,况且,就算不讨论单人通关的危险性,其余几人都要进入休眠,休眠以后,无论是体能还是敏锐度,都和以前差的很远,这样的状态进入一层场景几乎是致命的,当时两队都陷入僵局,这也是贺景旭无论回溯多少次都改变不了结局的原因。”

季风默然,“他当时一定很绝望吧。”

穆荀川微微点头,“那次□□把场景也毁得差不多了,没人再去想怎么活下去,鬼怪数量成倍增加,最后差点冲出场景,白鹿不得以启动了紧急修复程序,我们存活下来的六人被直接传送回了三层中枢室,回来之后,贺景旭放弃了担任队长,他已经休眠很久了。”

窗外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钟表的指针归零。

季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不开心的东西在旧年戛然而止,未来肯定会有新的希望。

他看了一眼璀璨的夜空,然后将目光落在穆荀川脸上,“新的一年了,穆荀川。”

穆荀川也对他轻轻一笑,“新年快乐。”

为了不让老季起疑心,两人将碗筷收拾的很干净,但饺子却吃少了不少,季风为此还抱怨了一句,“人家鬼都是吃仙气,我们怎么吃什么少什么?”

穆荀川没办法给出去确切回答,只能无奈耸肩,“比起虚无缥缈的仙气,我还是更喜欢吃实体的东西。”

凌晨一点,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两人坐在卧室里,听着外面的防盗门咔嚓一声。

老季回来了。

“以前老季都是十点多就睡觉,现在在医院里多了个累赘,”季风叹了口气,感慨道,“养个孩子真不容易。”

穆荀川笑了笑。

两人没开灯,坐在床上的时候,床会陷下去两个浅浅的凹痕,但是老季从来不进季风的房间,他的房门一直都是关着的。

老季回来之后一句话也不说,在厨房里收拾了一会儿就关灯回了卧室,但没响起呼噜声。

季风低头玩着手机。

在家里是能上网的,但他好像突然对所有东西都丧失了兴趣,手指在相册里滑动了很久,又翻到了通讯录。

“穆荀川,”他突然叫了一声。

穆荀川于是跟着低下头。

季风问,“阳间的手机给阳间的手机打电话,能打通吗?对方能通过电话听到我说话吗?”

穆荀川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你想给老季打电话?你又不怕吓着他了?”

季风却没回答,依旧问,“能听到吗?我以前经常看到鬼能通过手机打电话的故事。”

穆荀川默了默,“不知道,我没人做这方面的试验,你可以亲自试试。”

季风于是低下头,手不断划动着通讯界面,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拇指对准老季那两个字的时候,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试试吧,听不到也正常,能听到就是赚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页面。

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来电铃声,老季的手机在另一个房间响起来。

季风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急促,手心都不自觉开始出汗,比面试招聘时还要紧张。

老季应该是关灯了,他眼睛不太好,拿掉眼镜之后看不大清东西,大概是也没看来电的人是谁,接通键滑动的很快。

“哪位啊?”尽管话有些疲倦,但是脾气很好,大概以为是谁给他打来的拜年电话。

季风手指紧紧抓着衣角。

他深吸了口气,终于在老季问过第三声之后开始说话。

“新年好,老季。”

电话另一头突然静下来,无论是房间还是手机里都没了半点声音。

季风猜老季是听到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老季的房间突然传出动静,像是着急起床的声音。

季风立刻又说,“快躺好,不老实点梦就醒了啊。 ”

房间另一边就静下来。

电话里也传出声音,像是自言自语,“梦啊……”

季风于是笑,“你的好儿子还在医院躺着呢,大过年的,托个梦给你拜年。”

“臭小子……”老季笑了几秒钟,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托什么梦托梦,死人才托梦呢,我用不着你托梦!”

季风笑他,“都做梦了还这么多忌讳,别扯那些没用的了,我告诉你,可别给我拔管啊,我还得努力醒过来呢!”

老季也被他逗笑,他是介意托梦这一说的,奈何这一刻的感受太真实,他舍不得挂断。

“给你好好插着呢,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再拔。”

“老季,家里有这么多钱吗?”

老季答得痛快,“钱多的花不完。”

季风脸上却渐渐没了笑,“我说真的,三五年……有这么多钱吗?”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三五年……”老季说,“没良心的兔崽子,你还真想睡上三五年啊,就当那网上说得……那什么咸鱼、啃老族了是吧?”

“不赖啊,都知道咸鱼了,”季风开玩笑道,“我就啃老了,你养不养吧?”

老季语气不善,却夹杂着笑意,“养,十年也养,一百年也养,你妈当时就说你……”

他说到季风的母亲就停不下来,足足和季风聊了一个多小时,季风愣是没插进去几句话。

最后聊到末了,还忍不住感慨道,“多少年了,你妈就从来没托过梦……”

季风脸上已经没了笑容,时不时绽放的烟花落下微光,在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睛上映出窗外的烟火模样。

他就这么静静的盯着窗外,认真听老季说得每一句话,最大的一束烟花绽开时,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行了,不听你唠叨了,”他将手机放在耳边,“爸,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说这些吧,我挂了。”

说着没等老季回答,就兀自按了键,然后将手机紧紧握在手里,半天没再说话。

“还有点紧张,”他侧头看着穆荀川。

穆荀川眸光闪动了一下,也跟着他笑。

“睡吧,”他说,“听都听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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