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能用这种方式接触到楚清秋。

林婉妍把那张纸看了一遍又一遍，好似能用这种方式接触到许久不见的学姐。过了一会，她才把纸条放下，正襟危坐：“那我能帮到什么？”

现在她才懒得管钟鸣箫的情况——虽然楚清秋也没提到。

楚清秋向来不说废话，没提到，只能说明她根本没打算用到这个人。

……看来楚清秋也早和沈鸣笛一样，换战略了，只有她自己还傻傻想根据梦里的经验去做事。

对于她们来说，无论那个对象是谁，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钟鸣箫不行，那就plan B啊。

这才是应该有的思维模式。

人脉和上面有楚清秋跟黎衍落实，看来她是有别的任务了。

“猜得很准，”黎衍又喝了一口茶，“你朋友让我刮目相看，事实上，我们已经有了完善的计划——刚刚给你看的纸条只是一部分，我跟楚清秋早在这之后又想办法沟通过。”

“……啊？”林婉妍愣住了。

“希望你别介意，毕竟是大动作，光楚清秋说了不算，我得亲自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黎衍看了一眼同样茫然的女儿，“晓晓说了也不算。”

林婉妍这才明白，刚刚的一切都是黎衍在试探她——试探她是否真的有这个勇气迈出第一步，和她们一起开启这场无法回头的豪赌。

当然，也是观察一下她有没有潜力。

……套路好深。

“黎阿姨，那您现在算放心了吧，”林婉妍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头，竟有几分哭笑不得，“可以把计划全盘托出吗？您女儿也跟我一样懵逼呢。”

“就是！妈，你也太能瞒了。”黎知晓晃了晃她妈妈的手臂。

“自然可以，”黎衍安抚了一下女儿，再次坐正，直视林婉妍，“楚清秋把你们三人的消息都透露给了我——她不让你们去做危险的任务，但你们又是有能力的人。”

“我当时的回答是，既然做了决定，谁也逃不掉，比起让你们躲在身后，不如出来发热，对吧？”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这可太对了！“

精致宽大的客厅内，大腹便便的男人看着手里的人脉图，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脸上满是自得和胸有成竹。

笑够了，他拍着桌子，乐呵呵地看着安静优雅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女人，对方正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无声地喝了一口龙井。热茶浮起的蒸汽后是她垂落的长睫毛，微微颤动，就像蝴蝶在煽动羽翼。

“美人计，得天下，”王立国满意地看着对方，“楚小姐，你真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楚清秋只是笑笑，处变不惊地回答：“过奖，人脉可以掠夺，基层可以培养，用人架上去的位置和真刀实枪的军权，该选择谁一目了然。”

楚清秋巧妙的比较让数月压抑的王立国更加畅快，正所谓美人在前，又养眼又会说话。早在医院时，他和徐肃都看上了这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美人，后来消失了他还可惜了一段时间。然而，他根本不缺女人，除了初见的惊艳，加上后面对钟鸣箫那小子的不爽，他倒也没真上心过。

直到某一次会议，他发现美人站在了徐肃的身后。

他手里的茶杯都快捏碎了。

自己跟徐肃明争暗斗这么久，处处都想压对方一头，从个人能力到情人，都可以是比较的对象——男人是好面子的。他看了看身边美艳的女人，又回头瞧见默默给徐肃倒茶的楚清秋，怎么看怎么眼红，对方好似下凡的仙女，与周边的艳俗女人截然不同。

徐肃看到他这副模样，哈哈大笑，说你也不差啊，身边也没缺过女人。

话题一转，徐肃又笑眯眯地介绍楚清秋，你可不懂，我们楚小姐和情人不一样，这可是非常有脑子的女人，连钟鸣箫那小子的消息都是她透露的，不然要想办法控制住他还有点麻烦。

王立国怎么忍得住——这么一个美人，还是聪明的美人，怎么能去给徐肃这种老东西出谋划策？

他厌恶地掀翻了身边情人的茶水，无视了尖叫，一场聚会在徐肃的自得下结束。

……。

“……徐肃啊徐肃，没想到，所以说做人可不能自满，温柔刀，最要人性命！”王立国喘着气，死死盯着满是细节的，关于徐肃身边人的名单——这种事还得女人来干，敏锐的直觉，细致入微的观察，才能准确地弄清楚人脉关系。

有了这些信息，把对面的人收入手下，只是时间问题。就像开发游戏，更大的公司来收购，把你原班人马用更高的价格挖走，这种好事谁不干？人性在利益面前根本经不起考验，何况是他们的圈子。

要不是徐肃一直把身边干事的人员信息具体职务隐藏得死死的，他早就出手了。

就算没了徐肃，有这些人撑着，基地的管理也一时半会出不了问题。

现在知道了个人信息，只要把徐肃除掉，基地就彻底是他王立国的天下了。

“你可别怪我，谁叫你一直不走……”王立国冷笑着把名单给了亲信，做了个手势，重新看向面前的美人，怎么看怎么顺眼：“楚小姐，这下你可是大功臣，你要什么，我都能尽量满足你。”

“您这是什么话，”楚清秋不争不抢，微微一笑，“我不过一介女子，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我的极限，我只希望一切平稳后，求得和我朋友的日子舒坦一些罢了。”

王立国舔了舔嘴唇，要不然怎么说他喜欢楚清秋，这种有点能力，又能懂事地把利益转手给他，自己拿着点庇护就安稳度日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

“小问题，”他当即大手一挥，“结束后，我会把你们的住址直接调到徐肃的先住所——你也不是没看过。非军队必须物资你们都可以先挑选，想去做事儿我会安排职务，不想的话就呆在家，随便你们。”

“王先生大气，”楚清秋似乎很是高兴地掩面，“我还怕您觉得我心如蛇蝎呢，毕竟我对徐肃做的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你那是受委屈了，在那老东西前面，浪费你一个大美人，”王立国道，“这个世道，为自己谋生不是丢脸事。”

“谢谢您的理解，我方便问一句，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吗？”楚清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令她心生嫌弃的事，“我明面上还是徐肃的人，等会还得回去。”

“名单到手，还等什么，委屈你几天，准备之后，马上动手。”王立国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嘴角挂着贪婪的笑。

……。

林婉妍总觉得，自己这几天茫然的次数太多了。

也不是说她蠢吧……学建筑的哪有蠢货。

但是大一的学生，上半学期都没过完呢，人情世故懂一些，也远不到能和这群社会老登对拉的程度。

所以在她看见一批拿着热武器的军队时，尤其是领头的人是很眼熟的陈倩时，她真的沉默了。

“……我有枪吗？”

“有，”陈倩叫人拿了一把给她，“但你不负责冲锋，帮忙在后面看看就行。”

“奥。”

林婉妍悲惨地发现，就是这样的现实，她居然都接受了。

她回想起当时见面，黎衍和她说的话。

“当然，你们也只是大学生，让你们做的事情不会多难，个人力量在集体力量前非常渺小。小妍，我知道你身手很好，各司其职，你要做的就是一件事——”

“跟我找的人一起，去解救家属。“

“……就算我们知道位置，他们也有军队看管吧，”林婉妍皱了皱眉，“这还是有点难度的。”

“你不用担心。”黎衍高深莫测地勾起嘴角。

“——我找的人，可不比对面差。”

确实不差。

因为这你爹的也是一批军队。

“陈家军，牛逼。”林婉妍摸着手里的热武器。

“我知道你一过来看见我们很不解，”陈倩拍了拍她的肩膀，“但等会就要出发了，我们时间很紧，也是刚刚才筹备好所有的事情。”

随后，陈倩非常简约地讲解了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

说来也不复杂，原来陈倩的父母均是军校出身，是B市军事部门的大人物。王立国和徐肃早在一开始就联手控制住陈倩父母和下面的人员，以陈倩父母手下军队的家属为威胁。陈倩父母跟下属说好，先假装被控制，他们早看出王立国和徐肃的矛盾，直到后面二人注意力直指对方，下属们想办法脱出，而这期间陈倩作为大人物的女儿，也算是被软禁着，这两天在下属的帮助下才恢复自由，这也是之前无法回复楚清秋信息的原因。

然而，虽说回复不了消息，陈倩和楚清秋在工作上的默契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楚清秋本人早就猜出陈倩也被控制住，在和黎衍沟通的时候提到陈倩，黎衍便作为两方的交接人。最巧的是，陈倩这边正好能补充几人计划里缺失的那一部分军事力量，否则楚清秋的战线还得拉长。

三方一拍即合，这也是黎衍愿意加入行动的原因——有武装力量了，我还怕你啊？

当然，这部分力量没到随便翻盘的效果，所以行事必须谨慎。

林婉妍听完，也只是大为感慨。

在社会凋零到一个程度时，各方力量一定都会起来，只需一个领头人能牵动各方，就有了改革更新的机会。

林婉妍看了下手腕的表，现在已经快晚上九点。从她按照黎衍的指示来到这边较为偏僻的居民区，遇到早在这隐姓埋名蹲守的陈倩，知晓全过程，和此刻准备发起进攻的时候，也不过一个半小时。

她安静地等着，直至指针指向正点。断电后，基地的特殊性让内部还有电力，只是没多少分给平民。即使如此，她也能看到远方亮着的灯。

而这一个瞬间，一切的光源都熄灭了。

她只感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前方过去，第一批的队伍已经开始行动。

等她适应了黑暗，只见陈倩看着她，指了指另一边的队伍，点了下头。

林婉妍长呼一口气，背着枪，触碰了一下别着的长刀，一阵凉意从指尖传到大脑。

随后她站起身，随着他们前去。

作者有话要说：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