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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第 285.5-2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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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珪终于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尽管拓跋嗣在个人感情上注定要重蹈他的覆辙,但至少他的儿子应该也会因为这段感情进而继承他的志向。拓跋珪在他的治下没有找到让胡人和汉人共存的方法,但想必以后当拓跋嗣继位后他会接着去找的。

“是,只有刀兵军势强盛的话,撑不起一个王朝的兴盛,胡人需要学习汉人的道,才有资格问鼎天下。”

拓跋嗣将手中的木蜘蛛放到了城墙上,看着它沿着城墙一路向下,然后爬到了拓跋珪的脚边。而拓跋珪的表现比拓跋嗣镇定地多,他甚至是笑着看着那只小蜘蛛沿着他的身体一路向上,直到他伸出的指尖那里。拓跋珪就像玩着刀那样不停翻转手掌让那只蜘蛛沿着他的手一圈一圈地爬。

“既然你已经想明白了,那么就可以离开了。”诸葛承对着拓跋嗣点了点头,指了指拓跋珪的方向示意他可以下去找自家亲爹了。

“爹!可他是对面的人——”毛小豆还想分辩一番,但是诸葛承用一个手势让他稍安勿躁。

“在你走之前,虽然你现在又改口叫回了将军,无论小豆子心里怎么想,我都明白你的所作所为只是无可奈何而已,你愿意的话依然可以叫我伯父,哪怕叫我亚父都可以。”

尽管拓跋嗣已经对于父辈们的关系心知肚明,但“亚父”代表的分量依旧惊到他了,所以他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关下的拓跋珪,而拓跋珪则是一脸骄傲地点了点头。

“从你生下来那刻起,阿承就应该是你的亚父,就如同自小豆子成了阿承的儿子开始,我就应该也是他的父王一样。无论造化如何弄人,也不管你们怎么看待我们,在我们心中都会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这一点不会改变。”

拓跋嗣闻言后一脸的纠结,他又看了看毛小豆,然而对方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给拓跋嗣,所以他只好又转向了诸葛承。

“亚…亚,将军……”拓跋嗣长叹了一口气,在毛小豆那个眼神的凝视下,他终究还是没有喊出亚父这个词,尤其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也确实不像是一个儿子应该对亚父的所作所为,“在那些我端给您的甜汤里,有……有……”

拓跋嗣结结巴巴,而诸葛承却干脆替他说完了那一句:“有毒是吧?”

“你说你干了什么?!拓跋嗣!”“您知道还每次都面不改色地全部喝掉?!”

毛小豆和拓跋嗣一个比一个激动,声调拔得老高,诸葛承却依旧很平静。

“我当然知道,毕竟医毒不分家,我医术不错的事你应该知道的吧。不过你们俩放心,那点量根本是死不了人的,所以嗣儿你要记得,如果我死了,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可惜诸葛承的安慰压根没有人听,毛小豆和拓跋嗣依旧双双沉浸在这个巨大的惊愕里。

其中一个恨声说着:“你背叛我也就算了,还对我爹下毒?”

另一个则已经自我放弃地在那里喃喃自语:“原来您什么都知道,也对所有人包括您自己都狠得下心,我真是……栽得一点都不冤。”

于是诸葛承不得不出言打断一下他们,省得这俩孩子陷入进一步的怀疑和悔恨里:“先别管这点毒了,我们还是来说说让嗣儿离开的事吧。”

286.

“爹,他可是魏朝的长皇子,将来最有可能的皇帝,你就这样让他走了?!”

场上这四位,拓跋嗣没有想要抵抗,拓跋珪也一点都不急迫,诸葛承开口就让人走了,就好像只剩毛小豆还记得双方是敌对关系,他可以把拓跋嗣截留在虎牢关上当人质。

“小豆子,人家嗣儿是出自兵家,而且和他爹那个一力破万法的道不一样,我看他走的还是敏捷诡异身法那一类的路。你觉得他一个兵家人只用顾及自己还一心想跑,这天下谁能拦得住?”

“我可以用律令术锁定整个空间,大不了……”毛小豆死死地盯着拓跋嗣,但对方似乎已经被诸葛承打击得自暴自弃,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脸带悲哀地看着毛小豆,“我和你同归于尽。”

拓跋嗣看着毛小豆的神情,他确信对方刚刚对于自己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如果说胡汉两族是两处接壤的恶土,他们的父辈们就是各自扎根在这两方恶土之上成长后交缠在一起的花,虽表面看着已经长成了并蒂的样子,内里却依旧是各自颜色各自香气的两朵恶花。

至于拓跋嗣和毛小豆,那就是这两朵恶花结出来的恶果,花尚且还能共存一阵,果一混合却只能变成剧毒,他们俩能够一起落地归根,已经算是彼此都可以接受的不错结局了。拓跋嗣于是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与一副神情紧张的毛小豆比起来,拓跋嗣完全是一副摊开双手任由施为的样子。

“事到如今,你再来装作一副听凭发落的样子要给谁看?难道你会觉得这样我就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那么德衍,如果我道歉,或者做点什么别的事情后,你就会考虑原谅我吗?”

“原谅?我为什么要原谅一个对我隐瞒身份还对我爹下毒的人?”

“所以你看,这些事情即使再叫我选择一遍,我依旧还是会去做,而做完之后也不会得到任何原谅,既然如此,我除了坦然接受现在这个结果,还有什么别的出路吗?!”

“你!”毛小豆气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不要说得好像你有多大冤屈一样,是你们胡人要攻我们的汉人的地界,我们汉人可没有招惹你们!”

“我明白,可是天下总有一天要统一的。”拓跋嗣说这句时甚至越过毛小豆看向了他身后的诸葛承,从那位的眼神里,拓跋嗣甚至看见了一些鼓励的意思,“不是汉人攻了胡人,就是胡人攻了汉人,从我的身份来说,我只有一个选择……”

“好,这可是你说的……”

毛小豆伸出手准备他习惯的那个律令术的辅助姿势,然而架势还没摆好就又被诸葛承拉住了。

“之后要怎么办呢?”毛小豆回过头,诸葛承轻轻摇了摇头,“我问你,你们俩同归于尽之后又要怎么办呢?”

“我们……”

一般如果人都已经死了,后面的事就再与他无关了。但介于诸葛承是毛小豆的爹,所以他不能用一句关我什么事来回答对方的提问。然后毛小豆就支支吾吾起来,因为他的确没想过他和拓跋嗣同归于尽后会发生些什么。

“嗣儿死了,北面还有其他的皇子。据我所知,排在他后面的就是贺兰部贺夫人生的那一位吧。”

对于诸葛承如此了解北面的宫闱内幕,拓跋嗣已经不再觉得奇怪了,他只是点了点头确认诸葛承所言不假。

“那位皇子和嗣儿大不一样,嗣儿的母妃是出身独孤部的刘夫人,她的母族部落早在拓跋窟咄叛乱的那场战斗里,就被皇帝收拾得差不多了。背负着母族罪孽的刘夫人自己也相当识时务,她大概从小和嗣儿之间的相处只有简单普通的母子亲情,不会如其他皇族那样掺杂过多政治手段和权欲熏心的成分。”

“而被皇帝和其他汉人学者教着长大的嗣儿,也不会被灌输太多一边倒的胡人至上的论调,所以他来汉地时,才能这样心平气和地看待南边的事情和人,最终才能和你成为知交,才有那些属于你们共同的美好回忆。我说的是吧,嗣儿?”

“是,您说的就像是看着我长大一样。母亲的确如您所说,与一般人的母亲并无不同,这也许在寻常人家不算什么,但于我却是弥足珍贵的。她只是单纯地爱着我而已,从来不灌输我必须如何如何,要怎样怎样,在她身边时是我从小到大难得的安宁时光了。”

“但是贺夫人的那位皇子可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诸葛承回想了一下当年,拓跋珪为了不让诸葛承落在贺兰部手里被迫娶了贺夫人,“在你父皇刚刚称王那会,贺兰部是他重要的盟友,也是他不能得罪的外戚势力。贺兰部的那俩位大人,也就是那位皇子的舅舅们,他俩仗着本身和皇帝的亲缘关系以及妹妹的亲上加亲,一个比一个更张扬跋扈,开口闭口都是贺兰部和胡人的荣耀。”

“小豆子,如果今天你选择和嗣儿在这里同归于尽。只是嗣儿不会成为北面的皇帝罢了,而代替他的那位又如何呢?”诸葛承并不像一般的父母那样,当孩子心存死志时一副哭天抢地的样子要上去阻拦,只是冷静地继续讲他的道理。

“那位眼里只有胡人荣光的皇子,当了皇帝的时候只会当汉人软弱可欺,而因为北面几乎已经统一,在他手里的军力何止是慕容超的数倍。那么今日我们在燕王慕容超身上碰见的问题,来日就会数倍地发生在汉人身上,所有镇守北方的州府都要时不时地面对来自北面的劫掠,边界之地从此再无宁日。”

“嗣儿死了,北面只会迎来一个更糟糕的皇帝,但你死了,我还有别的儿子可以替我守虎牢关吗?”

诸葛承边说边悲哀地叹着气,他们四人本来都是如飞鸟般自由自在的灵魂,天地之大,加上他们自身的能力之强,本可以让这几人能四海为家,在哪都可以活得很好很潇洒。

可是偏偏,他们在天上看见了地上受苦的其他生灵,于是明白了自己身上的责任。这些责任沉重到扯断他们高翔的羽翼,让他们只能落在地上与其他生灵一起苦苦挣扎,他们个人的爱情、亲情、甚至生死的自由选择都要被一并剥夺。

“我……”毛小豆因为这个问题沉默了。

“所以有时候,如果上天让我们别无选择,生来就必须要和另一部分的人对抗到底。那么至少,我们可以选择一下对手,一个你更了解也更了解你的、可以冷静沟通的对手,总好过一个嘴里只有打打杀杀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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