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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59-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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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毛小豆过了他人生里第一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大概是因为毛将军特别不靠谱的原因,自毛小豆有了自理能力起就是他自己照顾自己的,加之他自身对于什么锦衣玉食没有丝毫的兴趣,所以他处理自己的日常所需特别简单,简单到几乎单调呆板。同样的,毛小豆自己用的亲兵也只是为了负责帮他处理军务,他们的工作职责里也没有照顾少将军的生活起居这项内容。

然而这几天里毛小豆却被迫躺在床上过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日子,而迫使他这么做的罪魁祸首的原话是:“既然德衍说我们俩现在是对等而非从属的关系,那么你就该听我一句话。我虽然不明白因果反噬是什么,但我还是觉得咱们应该慎重以待多休息休息来得好。”

因此毛小豆不但休息了,还被灌了很多他自己都搞不清是食物还是药的东西,据阿拓讲那是他差赌坊大管家弄来的,总之对毛小豆的身体有益就是了。尽管毛小豆一再跟阿拓解释他当时那口血就是反噬最厉害的部分,吐出来就真的没什么事了,再有事睡两天也好了,阿拓却依然故我。

这几天里毛小豆不止一次地端着碗一看就苦得要命的补药心想,当初别说那句对等的话就好了,有些人真是懂得蹬鼻子上脸。

“我能不能不喝?我一共就吐了一口血,可补血的汤药都喝了五天了。”说这句话的毛小豆自己没意识到他近乎用上了撒娇的口吻。

“我看看。”阿拓坐到床边脸凑到毛小豆的面前仔细端详,盯着他的那双桃花眼太亮了,亮到毛小豆能从里面看见自己不知所措的样子,“可是你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所以还是喝了吧。”

毛小豆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只是将一腔逆反情绪化成一个和阿拓对视的眼神,等到他盯到那双桃花眼里同样出现了一丝慌乱继而错开了彼此的对视后,内心总算觉得自己扳回一城的毛小豆终于接过那碗药一饮而尽。

就这样过了一阵药罐子人生后的毛小豆再度站到杨大管家面前时又是最初那副凛冽的样子了。

“两位公子日安,老朽与我家掌柜已经等候多时了,咱们现在动身刚好能在午前到达赛场做些准备。”

“那就走吧。”

等他们一行人到达赛场时现场已经是人山人海了,阿拓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衣着富贵神态悠闲的人在讨论这一场又会是哪匹马能够获胜。在几个大庄家设置的压注摊位前里三层外三层地挤着一群想要压注的赌客,各自伸着头在张望后面架子上庄家最新挂出来的每匹马的赔率。丝毫不出意料的,阿拓将要骑着参赛的那匹飞雪果然是赔率最高的,然而即使高到这种地步,那块牌子下的赌注目前依然只有毛小豆拿来的那块古玉。

阿拓给了杨大管家一个眼神,后者悄悄将他拉到一边轻声解释道:“我们会在最后时刻再压注,省得被外人看出来跟的太多影响赔率。比赛的规则和对手的情况与前几日我给公子的一样,刘太守的三匹马的情况最好,我们其他几家的马没有太大差别,但这个比赛不光看马,还看骑师,谢家的那位李骑师是所有人里经验最丰富的,不过手段最脏的却是王家那个姓陈的,据说他以前是马匪出身,我们家的骑师就是栽在他手里,公子千万要小心。”

“呵,不弄出人命就行了是吧?”

阿拓在人群里扫了几眼,确定了那位据说是马匪的陈骑师,果然他身上那种匪气让他在周围这群富贵闲人里显得很突出。而后者也刚好和阿拓对上了眼,发现阿拓站在杨大管家身边后确认了他就是代替那位已经伤了的骑师上场的人。

“这就是叶掌柜搬来的救兵?这又是哪家的少爷非要自己来逞英雄?劝您一句,像您这样金贵的小公子就老老实实在场外看我们这些粗人玩就是了,何必亲自下场和我们争这一口饭碗呢?许昌城的规矩,赛马时比赛激烈难免冲撞,到时候伤了您我们也赔不了您什么的。”

“规矩我懂,伤了也不用你们赔,不过我有点好奇——”阿拓笑得像是那种初出茅庐的世家公子一样的狂妄,“我要是伤了你也不用赔吧?”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的话。”毕竟顾忌到阿拓可能的背景那位骑师也不敢把话放得太狠,可是他眼睛里的轻视倒是不曾掩饰。

在类似的几轮招呼后赛马终于要正式开始了,仁义赌坊赶在最后压线的时刻往自家的马上下了大量的注,不过其他几家都觉得大约是他们被逼到山穷水尽下狗急跳墙的最后一招了,那个不晓得哪里找来的小公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在家里学了点本事就能横行天下了。等待会开始比了自然就能让他明白许昌城的水远比他以为的深。

“需要我给你身上加句什么话来保平安吗?”

在送阿拓入场前毛小豆突然转头问了他一句,其实他也明白这是多此一举,但不知怎的就是禁不住开了口,罢了,就当是这些天阿拓这么费心费力地照顾他的报答了。

“不用,在马上若兵家对上平民百姓还会输掉那简直就是笑话了。还有——”阿拓沉默了一会,“不要为我承受任何的因果,以后也是一样。”

“你是说,如果你真有危险时我也不用管吗?”毛小豆斜着眼睛瞥了阿拓一眼,而阿拓已经从那一眼里感受到了明显的警告意味。

“是。”然而即使如此阿拓的回答依旧很生硬。

“我说——”毛小豆突然一步插到阿拓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是不是我之前的话让你产生了什么错觉,我说的对等里可没有你可以管我该怎么做的意思。我要什么时候用律令术,为了谁用都是我的事,后果也是我自己担,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

阿拓原地停下等毛小豆说完那句话后又一语不发地绕过他走到仁义赌坊用来比赛那匹马前。

“不要为我承受任何的因果。”阿拓只是固执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后就翻身上马骑着它去了比赛的起点线。

因为你会后悔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而这一句话阿拓却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

60.

许昌城的这处赛马场地历史堪称悠久,自建安年间起就有好此道者开始着手建立专门的场地,还为了模拟各种战争地形或是情况设置了泥塘、山地、草地、沙土等等好几块区域,百来年间几经扩建后更是复杂到毛小豆觉得可以拿来练兵的地步。

可惜上好的兵家练兵处却是那些附庸风雅的士大夫们或是世家子弟们“体验”沙场的游乐场。看着这到处熙熙攘攘满脸兴奋地谈论着今天会不会见血的人群,毛小豆是真的很想和他们说一句,真的想见血的话往北不远就有虎牢关,他可以一次让他们看个够,或者他们自己想要流血毛小豆都能成全他们,一不小心流多了毛小豆还可以再送他们一副上好棺材,如果他们真有这样的胆量的话。

百多年来,天下没有一天不是乱的,可这些嘴上说着家国抱负的人,没有一天不是躲在安全的城池里指点江山,靠着些许刺激伴随的想象来满足他们那虚无缥缈的沙场情怀。

毛小豆从来都知道他守的虎牢关身后有这些人,可就像他同阿拓说过的那样,他知道,可他既没空去管也管不了。所以他只能像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那样,孤独地站在赛马场里,用一身寒气逼退那些想要接近的搭讪者,无意义地做些消极的抵抗。

而阿拓则是另一种的想法,他当然知道在周围这些看客们的眼里,他如同在表演杂耍的猴子。可是那又如何呢,对于阿拓来说赛马本身就是乐趣所在。人看人的,猴子玩猴子的,也许在猴子眼里,未尝不会觉得喜欢看他们玩的人类其实也很奇怪。那样的话,谁又比谁高贵呢。

开赛在即,阿拓已经和他的马完成了最基本的沟通,关于它更擅长哪种地形,又喜欢怎么分配体力等等。待得比赛一开始,阿拓并不急着抢第一的位置,反正这场地很大赛程也很复杂,他不紧不慢地挤在中间那堆马里,虚执缰绳任由他的马匹自己控制节奏。

选手们面临的第一个难点是泥塘,按规定马匹必须踏入泥塘不许绕开,但泥塘有深有浅,若一脚踩实深处便会极大影响速度。参赛马匹到了泥塘前纷纷朝两边散开并试图加速以免马蹄陷入泥塘中,有经验的骑师开始试图拉开和别人的马距以免被挤进深水区。

此时本来跑在前头的陈骑师突然在快要离开泥塘区时勒了一下马头,而在他的马匹减速的同时后续他那一边所有的赛马突然挤在了一起,处在外围的尚且还能将马往泥塘内侧拉一些,纵使会被拖慢点速度,好歹不会有大事。

中间那些才是真的麻烦,跑在阿拓面前那匹因为突然的减速脚步一下子变得凌乱,骑师手忙脚乱之下没有控制马蹄的落点,使得那匹马左前蹄踩进了比它其它三个马蹄落点更深的一个坑里。

猝不及防的赛马突然打滑,半个身体朝着左边倒去,无法为马匹四肢提供足够支撑力的泥塘进一步加剧了这出悲剧,那匹马试图脱离骑师的掌控凭借自己的本能稳住倾倒的身体,然而挣扎的后蹄不但没有维持住自身的平衡,反而将其上的骑师先一步甩了下来。

阿拓眼看着前面骑师掉进泥塘,而正巧要落到自己马匹前进的路上,阿拓的眼睛在刹那间同那位仰面跌落的骑师对上了,他能清晰地看见对方满脸的绝望。

阿拓左手猛地拉起缰绳,右手一拍马颈,双脚借着马镫的力量向后跳起瞬间完成人马分离。减去阿拓重量的飞雪在眼看着再跑两步就要践踏过那名落地骑师的关头腾空跃起,硬生生地将那名骑师当成是一处障碍跳了过去,而原地下落的阿拓则一把揪住了骑师的衣领。

此时骑师原本的那匹马在挣扎过后终于还是失陷在了这处泥塘里,几百斤重的庞然大物像是山塌了般朝着阿拓和骑师的方向压了过来。阿拓撤步同时单手用力将骑师朝后拉开,几乎同时马匹倒了下来,溅起的泥水泼洒了他俩一身。可这还不算事情的终结,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匹被其他马挤入深水区的马匹正朝着他俩跑来,眼看着避之不及下又有可能要从他俩身上践踏而过。

阿拓没有片刻犹豫,依旧提着那名骑师,一脚踏到已经倒地的马匹之上,借着这块唯一高出泥塘的区域一步跳起向前飞纵,逃离了一众马匹混成一团的区域。被踩实的马发出痛苦的嘶鸣,阿拓也明白那一摔和他的这一脚已经给马留下了不可逆转的伤势,好好的一匹马,本应该活得更有意义和尊严,却废在了这种猴子表演式的赛局里。

于是现在连阿拓的愤怒也清晰可见了,他带着那名骑师落在了泥塘偏僻处远离赛马们的位置,而之前单独跳过骑师的飞雪正在这里等着阿拓。

“这里应该安全了,你自己小心离开赛场。”

阿拓叮嘱了那名骑师一句后就重新上马。而在那名骑师的眼里,仅仅因为阿拓上马之后,这匹原本看起来还算普通的马突然产生了一种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

被这么来回一折腾阿拓早已变成了队伍的最末,不过这也意味着阿拓前后左右都没有了碍事的其他人,加之出了泥塘区就是对于马匹来说相对舒服的草地区,阿拓开始吩咐飞雪全力加速。双脚站在马镫之上的阿拓身体离开马鞍,前倾的身体随着马头的方向轻微摆动帮助马匹一起调节重心。双眼注视着前路的阿拓会提前注意草地之上最适合落脚的路线并通过左右缰绳间松紧的信号来告知马匹最佳的前进路线。

并没有走完全直线的飞雪却跑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美感,夹杂着淡灰斑点的鬃毛被高速带起沿着它奔跑的弧线在风中飞扬。在观战者的眼里真的形成了一种类似一片雪花飞过眼前的错觉,越来越多人注意到了这边不同寻常的最末一名,眼看着它从距离前一位二十多个马身一直追到别人身后。

“你们看,最后那匹马好像有点要逆风翻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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