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抹阳光撒向地面,沈家村街口停着一辆骡车,车上摆着整齐的箱子,个个盖的严丝合缝。
大清早的不少人不吃饭,却围着议论纷纷。
车夫靠在箱子上正打瞌睡,沈大山从骡车右后方过来:“沈兄弟,货物一箱不少。”
沈二山一脸担忧:“不请镖师真的没事吗?万一路上遇见土匪强盗……”
沈天心说难道我不想吗?是经济实力不允许啊!
“咱们这次要去好几个地方,还要再别的镇住客栈什么的,与其花钱请镖师,不如把银子花在刀刃上。”
车夫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慢悠悠插嘴:“还早呢。七八月份才是大行商走货的时候,那时候土匪才多呢。”
沈大山恍然大悟,沈二山皱眉思索。
沈天道:“这位车夫老伯对方圆百里的路线和土匪窝子都很熟悉,只要避开就行了。”
车夫赞许的点点头,补充道:“那些强盗土匪一般截大行商车队,像你们这种,他们看不上。”
“…………”
沈天:谢谢,有被打击到。
围观议论的人有很多,还有人好奇询问,沈天一边漫不经心的应付着,一边用眼睛在人群里搜索。
终于在一个人群后面的一个角落里,沈天透过缝隙,看到了林修。
沈天用力挥了挥手,林修似乎有点诧异。
这时,张大娘和沈冬拎着包袱过来了:“这是干粮,你们路上吃。”
林修离开了,沈天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伸手接过:“谢过大娘了。”
沈二山:“娘,我们半个月就回来了,用不了这么多。”
张大娘略埋怨:“你小子懂啥?路上那么远,多拿点不碍事的。”
一番道别后,几人坐上车,车夫甩了下手里的马鞭,骡车嘚嘚嘚上路了。
沈家村渐渐在眼里变小。
宽阔平坦的官道上,尘土在骡蹄间飞扬。
车夫聚精会神的驱使骡子,沈大山靠着箱子闭目,沈天也在骡车轻微的颠簸中,脑中困意不断袭来。
昨日装货到深夜,今天又起了个大早,沈天还真有点困,估摸着得走上好一段路,沈天和沈二山说了一声后就闭上眼休息。
沈天先休息,沈二山盯着,等他困了再换沈天。
再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车夫在一片树林吁停,把骡牵到树荫下。
沈天几人也下车乘凉。
车夫去给他的骡子找草,沈天也跟了上去。很快两人抱着一捆新鲜的草料而归。
几人坐着拿出各自的干粮吃,吃完后又给骡子找了水喝,骡子吃饱歇足后,几人跳上车,接着赶路。
顺着沈天所在的长安镇往东,路过长远镇,百花镇,宁远镇,刚好是一个逆时针方向的圈,但沈天他们商议后决定顺时针走,从长安镇先去宁远镇,途中路程也最遥远。
傍晚时分,他们在山脚下停住。
暮色渐渐笼罩大地,夜晚若是停在野外,沈天担心不安全,他问车夫:“吴老伯,前面没有客栈吗?”
车夫道:“小郎君,你们选的这条路太偏僻了,我跑了二十年这条路我都没走过几回,路上咋会有客栈哩。”
看来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好在这时候是五月份,夜晚也不会很冷。
沈天看了眼箱子角落包着的被褥,安全感十足。
他有保暖措施,不怕。
晚饭自然还是干粮,沈天实在不想啃,就趁着天还没黑透,去山上捉了两只野鸡。
沈大山沈二山已经生好了火,用随身带着的陶罐煮着水;车夫老头一边往火里添柴,一边和他们闲聊。
沈天拎着野鸡回来时,看到煮着的水:“这水是哪里找的?刚好能把鸡处理一下。”
沈大山憨笑着指了一个方向:“俺跟你一起去。”
很快就处理好了,沈天用两根清洗过的木棍穿起来,架在火上烤着。
“就是没有调料。”沈天叹气:“早知道就带点了。”
车夫老头歪着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你看看这个行不?这是我打的辣椒粉,里面有盐。”
沈天接过打开一看,咸辣的微末飘入鼻腔。
“可以。”沈天给鸡肉涂上一层均匀的调料,不时转动着,鸡肉在火舌的炙烤下烤出油脂,滴入火中噼啪作响,香气越来越浓郁。
沈大山咽了口口水:“老伯你咋还带着这些啊?”
“路上光吃干粮没啥滋味,配上这些,嘴里没味的时候撒些。”车夫神秘一笑:“万一碰见强盗土匪,还能当武器。”
沈大山惊的瞪大了眼:“还能这样。”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烤的野鸡吸引了,香气直勾勾的往他鼻子里钻,香的他咽了口口水。
“沈老弟,这啥时候能吃啊?”
“行了。”沈天用刀切开,发现里面也熟了。
两只烤野鸡,几个人配着干粮吃了一大半,剩下一半打算放着当夜宵。
虽然没有充足的调料,但野鸡肉自带一股风味,再加上加了盐巴的辣椒,居然味道还不错。
车夫:“没想到小郎君你手艺这么好啊,我今天也算有口福了。”
早已见识过沈天厨艺的沈家二山相视一笑。
沈天谦虚微笑。
*
在沈天拎着处理好的野鸡往回走,不久后河边停靠了不少马车。
马车上下来一个微胖健硕的中年男人。
他是一个行商,刚好行至此处,在河边过夜。
小厮递来干粮,他吃的索然无味,正想回到帐篷里睡觉时,突然闻到一阵肉香。
随后心中浮现两句话:谁烤的肉好香、难道附近也有行商?
肚子咕噜噜的叫,他实在没忍住跟着气味拐了一个弯,走了好一会儿才在山脚下看见……
一辆没有车厢的马车?
马车旁边有一堆火,火边围着四个人。
走进之后,在火光的照映下,李长鸿才发现那是一匹骡子。
*
沈天问有没有要吃剩下的半只鸡,其他人都摇摇头。
看来都吃饱了,这半只鸡只能包起来了。
这时有个中年大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他差点把鸡扔进火坑里。
“小郎君,这鸡能卖给我吗?我付一两银子。”
沈天回头,只见是个穿的很贵的中年人,还正在盯着他手里的鸡。
“你是?”沈天发出疑问。
“我叫杜长鸿,恰好路过此地。”中年男人微微颔首。
车夫闻言激动,沈天狐疑的看着他。
什么情况??
车夫什么情况暂且不清楚,但这个自称杜长鸿的情况,沈天了解清楚了。
他摆摆手说:“用不着银子,我们几个都吃饱了,你既然还饿着,就给你吧。”
杜长鸿接过道谢。
“我们这还有干粮和水,也给你些吧?”沈天说着就要找水袋。
李长鸿不知从哪掏出一个水壶,沈天接过盛满。
很快李长鸿就拿着半只野鸡和装满热水的水壶走了,没要干粮。
车夫确定他走远后,神神秘秘的对沈天说:“小郎君,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不?”
“谁啊?”这个沈天是真不知道,莫非是个出名的富人?
沈家两山也不解的看着车夫。
“是咱们这个县城里最大的行商,李长鸿。”车夫捋了把稀疏的胡子:“他一贯待人和善,小郎君你要是搭上他这条线,不说以后,起码你这批货,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沈家两山震惊,看看车夫,又看看沈天,然后望了望李长鸿消失的方向,沈大山嘴巴张成了一个圆:“真的?”
沈天半信半疑。
车夫道:“我跑了二十多年,县里有几个行商,叫什么名字,我都知道。”
但不论车夫说的是真是假,这都跟沈天没有关系,那个李长鸿与他而言,只是一个饥饿求助的中年人。
见沈天准备靠着箱子休息,车夫着实可惜了一番,沈大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说什么,沈二山蠢蠢欲动,想让沈天去看看。
说不定真能认识呢。
沈天掖好被子,闭着眼振振有词:“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沈二山不甘的收回心思。
半刻钟后,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过来,打断了沈天刚酝酿的一丝睡意,递来一个锦囊:“小郎君,这是我们老爷的谢礼,请您务必收下。”
沈天抬起眼皮。
小厮态度恭敬,继续说:“夜深露重,恐野兽出没,我们老爷请小郎君过去,人多也好应对突发情况。若是小郎君不嫌弃,明日可结伴而行。”
一长串话把沈天正迷糊的脑袋砸蒙了:“什么?”
他的狗屎运来了?
沈二山连连应下:“我们马上过去,谢过你们李老板。”
说罢推了推沈天,车夫解开拴着骡子的绳子,沈大山用土掩灭火堆。
沈天:???
为什么他的狗屎运,这些人这么积极?
“行吧。”沈天也开始收拾东西,接受了小厮的邀请。
他们是连镖师都请不起的平民,跟着大车队确实要安全一点。
很快,几人牵着骡车跟着小厮来到了李长鸿的车队里。
目测至少有十几辆放满货物的马车,沈大山的嘴又张成了鸡蛋,沈二山也微微被震惊到。
小厮引着沈天,来到李长鸿的帐篷里。
从外看帐篷布料就不便宜,里面居然还有搭好的床和砌好的茶水,甚至还有点着的香在燃,沈天默默感叹。
不愧是县里的大老板,露营都这么享受。
帐篷里还有他烤野鸡的香气,沈天大概猜到李长鸿找他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