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晓？

听明白了君晓茜的意思，顾千言忍不住蹙了蹙眉。

“你果然听懂了！”君晓茜对顾千言的反应很满意，“莫要将那姬姓的姑姑放在眼里！她若是敢将方才的话传与姬殿下，那姬殿下必死无疑！若是她不传，那姬殿下终会抱憾终身！这是个死局……”

“是吗？”抬眸望望被乌云笼住的屋檐，顾千言转身道，“快下雨了，殿下还是速速回宫吧……”

“好！”盯着顾千言的背影，君晓茜轻笑着告别，“我们来日方长！”

言罢，君晓茜即抚掌召出一架缀着数层轻纱的轿辇，点足而上。

“再会！”

轿辇内传出的声音飘渺若云，顾千言只觉眼前一切都不太真切。

这当真是群孩子吗？

顾千言静静地立在原地，直到空中炸了个惊雷，才迷迷糊糊抬眸，瞧到下坠的水滴。

下雨了？

仰面等着雨滴砸进眼里，顾千言想在将君晓茜的秘密尽数从心底祛除。

不料眼前忽然多了一块布料。

“芫……殿下……”偏头看清举伞人带着斗笠，顾千言吐出了一个奇怪的称谓。

“殿下……”

听到顾千言改口，君晓芫怅然若失。方才在屋内，姬姑姑刚刚恭喜过她，又得了个妹妹。

谁曾想，这个妹妹弃她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

“要下雨了，殿下还是顾忌些身子……”消了一腔柔情，君晓芫颤颤手，终是将顾千言拉到了身前，“往里站些，外面会淋着雨……”

“我……”瞥到那握紧伞柄的骨节渐渐凸起，顾千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姐姐……”匆匆改口，顾千言握住了君晓芫的手。

那双手冷得吓人。冷到顾千言一握住，就想松手。

“你……”君晓芫被顾千言的动作惊住。

“快松开！”急急将手抽出，君晓芫想躲着瘟疫一般，将顾千言推出几步。

“怎么了？”顾千言在雨中稳住身子，头顶又多了一把伞。

“她身上有毒。”似乎嫌场面不够乱，姬绾玉望望雨中的白衣，反握住顾千言的手，不悦道，“原打算今夜邀芫殿下抚琴，如今看，却是不必了……”

“玉儿！”出声喊出姬绾玉，顾千言一面接过其手中的散，一面拉着其往落在一旁的白伞走。

君晓芫用得是白伞，极衬她身上的打扮。

而姬绾玉撑得，则是一把玄色的伞，上面装点着一些纹路。

“伞！”知会了顾千言的意图，姬绾玉一面停步拽住顾千言，一面与身后的婢子招招手。

“是。”婢子闻言即走到君晓芫身边，为其撑起了伞。

“姐姐还想抚琴吗？”记得姬绾玉方才提了抚琴的事，顾千言与君晓芫问了一声。

“抚琴？”君晓芫往婢子身边缩了缩，低声道，“不必……”

“姐姐？”顾千言还想再问，姬绾玉已然失去了耐心。

“既然芫殿下无心，我们便改日再续吧！”扬手命婢子将君晓芫扶下，姬绾玉环着顾千言，示意其转身。

“好……”料想婢子会照看好君晓芫，顾千言顺从的转身，随姬绾玉前行。

不是第一次跟姬绾玉走，顾千言已拿捏好分寸。

不紧不慢落后姬绾玉半步，顾千言低眉便能看到姬绾玉晃动的裙边。

“还在想君晓芫？”觉察到身边人心不在焉，姬绾玉猛地转身，恰好与顾千言撞了个满怀。

“对。”无心和姬绾玉耍心眼，顾千言挑重点说，“茜殿下说我吃了姐姐的解药……”

“吃了便吃了。有什么好想的？”惊诧顾千言还惦记着晌午的小事，姬绾玉蹙蹙眉，警惕道，“难道是，害你的便是害君晓芫的人？”

“不是……”顾千言有些佩服姬绾玉的脑回路。

这都哪跟哪啊。她的药是明语下的。君晓芫的药是她妹妹下的，怎么会是一个人？

“你多想了。”担心姬绾玉在歪路上越走越远，顾千言纠正道，“我只是说，我吃的那个药是君晓芫的解药。我吃了，她可能……可能……”

可能什么呢？

卡住要紧处，顾千言发现君晓茜这妮子是真不靠谱。

给她说了大半天，最要紧的却没说。

“会死？”姬绾玉打量着顾千言，微微扬唇，“若是她会死，阿言你便不用担心了……所谓人死账消，君晓芫若是死了，你的药便也不用还……”

人死账消是这个用法吗？

顾千言满眼不赞同。

“好吧。”接受到顾千言身上的不悦，姬绾玉半眯着眼，“也未必会死，可能是毁容也说不定。”

“毁容？”顾千言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却被姬绾玉握住了手。

“不要再想了。”

“你不懂……”

顾千言想不出如何表达自己的思绪，姬绾玉却笑出声。

“傻丫头！”戳着顾千言的脸，与其四目相对，姬绾玉冷嘲道，“阿言你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蠢丫头……皇权之下，无用之人自然没有活命的权利，如我父皇，如我皇兄，甚至是明语阿姊，包括我，都是如此……同样，君晓芫生母以逝，容貌有亏，却能苟活在世上，不过是因为她还有用……有用之人怎么会死？”

“那药？”顾千言宛若被泼了一桶冷水。

“不要对那人心存谢意。这是玉儿最后一次告诉你……若有下次，玉儿起誓，绝不会容其多活一日……”

“你……”从姬绾玉身上看到杀气，顾千言微微蹙眉。

“不要怀疑我的话。”拉住顾千言往屋走，姬绾玉压低了声音，“自母后下旨那日起，阿言你就不是那个能自由自在的小丫头了……明语阿姊说你聪明，却不知你心软…如今你是南桓长公主，你若狠不下心，定会被人利用……所以，无论旁人说什么，你听听便是，皆不要当真……”

“明语也如此？”顾千言停住步子。

“也如此！”姬绾玉跟着停住步子。

“那你呢？”顾千言忍不住不说伤人的话

“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姬绾玉回头看顾千言一眼，弯眉道，“自然是……也不要信！”

将“不要信”咬得极重，姬绾玉继续朝前走：“我不想骗你，所以，我的话你也无需信……”

“那我能信什么？”顾千言被寒风吹得有些头晕。

“信她们做的事。”命婢子推开别院的门，姬绾玉道，“且看看我命人与你布置的院子……世人常说眼睛是最骗人的东西，殊不知耳朵才是。”